徐夢娘回來的時候,發現流之已經睡著了,她放了筆墨,輕聲走了出去。
流之一早就醒了,昨晚她讓徐夢娘拿來筆墨其實不是寫信給顧卿許。
流之坐在梳妝台旁,小野狼就伏在她的腳邊。
流之將手巾打濕,從頭頂順著擦了下來,不一會,手巾已變成墨色,流之看著銅鏡中大半頭發已變白的自己,不由得笑了。
「嗷~」小野狼看著流之,流之愣了愣,將小野狼抱到了腿上,「怎麼,害怕了?」
小野狼趴在了流之的肩上,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流之的臉,又乖乖臥在了流之的腿上。
「你居然不怕?真乖,你跟我這些天我還沒給你取個名字,不去你就要乖寶怎麼樣?」
小野狼晃了晃尾巴,伸出爪子在流之腿上蹭了蹭,看起來很喜歡這個名字。
流之將徐夢娘端來的墨,從頭頂上直接到了下來,雪白的頭發立刻變成了黑色,流之的臉上也滿是墨汁,流之拿起木梳梳著頭發,「這樣,就可以了。」
梳妝完畢之後,流之走下了樓,天琊和徐夢娘已在門外等她了。
徐夢娘看到流之下來,立刻迎了上去,「怎麼不多睡會?」
流之抱著乖寶站在了樓梯上,所有的客人都在打量著她,說的更準確些,是她懷里的狼崽,「你們不也在等我,我還想早點回去那。」
徐夢娘看著流之懷中的狼崽,越看越喜歡,她試探性的問道︰「可不可以給我抱一會?」
乖寶直接將頭一縮,又躲進了流之的懷中,流之低頭不知跟乖寶說了什麼,乖寶默默把頭伸了出去,看流之的眼神滿是委屈,流之用眼神示意,乖寶才看向徐夢娘,「可以抱了。」
徐夢娘有些猶豫,她緩慢地伸出了手,將要接過乖寶,乖寶一下子就跳到了徐夢娘的懷里,又一下子跳了回去,流之實在拿它沒辦法,只好跟徐夢娘道歉,「對不住啊,乖寶不听話。」
「它叫什麼?乖寶?好可愛的名字,就是名不副實」說著就朝乖寶扮起了鬼臉。
乖寶倒也不理她,就躲在流之的懷里,睡著大覺。
很快,他們就啟程了,天琊當馬夫,流之和徐夢娘就在里面聊天,一開始的時候乖寶還趴在流之的身上,可徐夢娘總是看著它,乖寶索性走了出去,趴在了天琊的身上。
徐夢娘看了氣的直跳腳,「憑什麼它都可以靠近天琊,就不肯讓我抱一下它?」
「也許……它喜歡男人。」
「嗷~」
「……」
「流之,我怎麼沒看見你身上的傷啊,是不是都好了?」
徐夢娘實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猛的拉住了流之的胳膊。
流之疼得冷汗直冒,她一下推開了徐夢娘,「身上的傷其實還沒好,你看到的都是假象,其實我現在的樣子跟昨天的樣子一模一樣。」
「是不是按疼了?」徐夢娘坐到了流之的身邊,她剛想去踫她,又放下了自己的手。
流之搖了搖頭,「沒事,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我的大小姐,你快點上轎子吧,你已經錯過一個吉日了,可不能再錯過今天了。」喜婆站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著顧榕月。
顧榕月一直盯著門外,「不行,嫂嫂什麼時候回來,我什麼時候上轎。」
「胡鬧!」楚玉蘭從門外走了進來,「她要是今天不回來你今天還不嫁了不成。」
「嫂嫂說過她會回來的,她一直言而有信,她說她會幫我,讓我嫁給段元,現在我就穿著段元的嫁衣,嫂嫂說她會在我成婚前將您帶回來,而您現在就站在我的面前,嫂嫂說過的話一定會算數,她說她會親眼看著我嫁給段元,她今天就一定會回來!」
「這麼說,你是不肯上花轎了?」
「是。」顧榕月將喜帕一下就拽了下來,坐在銅鏡前,一動不動。
「小姐,小姐,少夫人,少夫人她回來了!」惠弄匆匆從門外跑了進來。
「真的?」
惠弄不停地點著頭,「對對,少夫人現在就在府門口,剛還問小姐怎麼還沒上花轎呢。」
「你現在可以上花轎了?」楚玉蘭拿起台子上的喜帕重新蓋到了顧榕月的頭上。
顧榕月將手搭在了喜婆的胳膊上,楚玉蘭朝喜婆使了個眼色,喜婆笑盈盈的牽著顧榕月走了出去,「新娘子上轎嘍!」
話音剛落, 里啪啦的鞭炮聲就響了起來。府內的客人也開始起哄起來,段元獨自一人在大廳等著,不停地踱著步,神情滿是焦急,顧卿許站在一旁招呼客人,忙的一刻都停不下來。
「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
段元抬頭看向顧榕月,顧榕月身著一身大紅綢緞所制的喜衣款款向段元走開,喜衣上的流蘇伴著風隨意的飄動著,微風徐徐,吹起了紅蓋頭的一腳,顧榕月的朱唇紅潤,嘴角輕揚,一時讓段元看傻了眼。
柳戚戚和楚玉蘭坐在高堂,楚玉蘭滿面春風,柳戚戚雖然臉上也在笑著,腿卻一直在打顫。
「一拜天地!」
段元彎下了身子,顧榕月卻一直盯著外面看,喜婆一直在她耳邊提醒她,「姑娘,快行禮啊。」
「我都跟你說,不認識路,你就找個人問問,你看看,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拜過堂了。」徐夢娘一路就這麼絮絮叨叨著,大廳里所有人都看著她,她似乎沒有意識過來,「怎麼還不拜堂?」
流之從徐夢娘的身後走了出來,她走到了喜婆的身邊,將顧榕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讓我來吧。」
紅蓋頭底下的顧榕月聲音有些顫抖,「嫂嫂。」
流之伏在顧榕月的耳邊低聲笑道︰「快些拜堂,拜完堂你還有重要的事要辦呢。」
顧榕月輕輕點了點頭,隨即彎下了腰。
顧榕月在遞茶的時候,流之走到了顧卿許的身邊,「夫君,我回來了。」
顧卿許牽起了流之的手,狠狠捏了一下她的臉,「還知道回來。」
流之抿唇笑著看著他,又轉頭看向已遞完茶的顧榕月,莞爾一笑,顧卿許不動聲色的將她摟進了懷。
楚玉蘭喝著茶,眼楮卻一直看著流之,沒想到她今天真的回來了,這丫頭,看起來,真的留不得。
柳戚戚一直盯著楚玉蘭看,楚玉蘭笑她就笑,楚玉蘭看哪,她就看哪,楚玉蘭做什麼她也跟著做。
徐夢娘看著穿上嫁衣的顧榕月,不禁感慨道︰「她真漂亮,我什麼時候才可以穿上嫁衣啊?」
天琊站在徐夢娘的後面,神色黯淡,徐夢娘突然朝著天琊的腳就狠狠的踩了下去,「喂,你什麼時候才去我家提親!」
天琊愣了愣,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你剛說什麼?」
徐夢娘往後退了一步,挽住了天琊的胳膊,臉色微紅,「我說,你什麼時候娶我!」
天琊任徐夢娘挽著,半天沒有反應,徐夢娘失望的將胳膊抽了出來,「算了,你不想娶我,就算了。」
天琊一下子就將徐夢娘攬到了胸前,徐夢娘猛的就撞到了天琊的胸口,「娶!娶!當然要娶!」
徐夢娘模著自己的額頭,甜甜的笑了,這麼多年來,她都以為自己喜歡顧卿許,因為忽遠忽近,感覺無法觸及,所以就越想得到。
這麼些年,她倒忘了自己身後還有一個人一直在護著自己,他為自己放棄了他的江湖,反而跑到她這給她當起了掌櫃,這份情,她到現在才看清,但還為時不晚。
這麼些年,她倒忘了自己身後還有一個人一直在護著自己,他為自己放棄了他的江湖,反而跑到她這給她當起了掌櫃,這份情,她到現在才看清,但還為時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