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謀身 第四章 蘇醒

作者 ︰ 奕琿

「啊!!!」吶喊著,喊聲里飽含了不甘和淒苦,就這麼喊著,孫協希望能把所有的痛苦都從胸腔中吐出去。但是這一切都是徒勞,因為孫協發現了,這只是夢,就算喊的聲音再大,胸中的氣淤仍然無法舒展。

那個夢孫協又做了一遍,夢見了自己照舊被一箭貫胸,只是這次沒再醒,他又夢到同行的公子背起了自己,終于躲進了深深的灌木叢中,躲過追擊。汗水將兩個人完全浸濕,孫協更是被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再然後畫面就消失了。再有畫面的時候,孫協看到自己站在山頂,下著雨,打著雷,只是自己身上干干的,是平日的樣子,想起自己的不如意,他很不甘心,便沖著群山,沖著閃電怒吼著。盡管只是在夢里喊,孫協的身體也起了一些反應,孫協的意識已經從夢里出來了,他能感覺到胸腔里似乎有東西在蠕動。

「快來人,快來人,喉嚨里有聲音了!」孫協的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很激動,很興奮,「還好不是個庸醫,快來啊,快來啊!」聲音隨著腳步聲出了去。

孫協已經醒了,但是他發現自己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連打開眼皮都辦不到,只是感覺胸口悶得慌,好像被繃帶纏著。右邊的胸口伴隨著他的呼吸,伴著一陣陣痛楚,牽扯著前胸到後背。

孫協嘗試睜開眼楮好一會,沒有辦到,就只好放棄。孫協認為既然意識已經清醒,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腦子里還在回憶著車子突然起火的那一刻,他眼睜睜看著火焰將自己吞沒,自己甚至連逃跑的反應都還來不及做出,就失去了意識。「哎,這樣都沒死,不知道是該說我命大還是命苦……‘孫協暗想,「也不知道燒成什麼樣了,臉應該沒問題吧?不然沒個人樣,女友跑了,工作恐怕也難繼續下去了,這樣活著,還是命苦多一些吧……」

「快點,快點!」那個聲音有響起來,還帶著另外一個聲音,有點低沉,年歲應是不小的,「急不得,急不得!」

孫協停止思緒,用耳朵搜索著聲音的方向,只听見先前的聲音響起,滿是急躁和憤怒,「又不是你躺在那里,你當然不急,如果你救不活協子,我便四處說去,說你是無能庸醫!」

「鞋子?哦,協子!說的是我啊。////……應該是翻過我的身份證什麼的吧,這家伙倒會給人取外號,這鞋子可真不太好听!「孫協很想笑,踫到這樣的隨意給人去外號的主兒,他只能表示無語。

「快看看,怎麼樣了!」又是一聲催促。孫協感覺到自己身上蓋的被子被掀開一角,一只手模到自己的額頭,又在胸口上撫了幾下。

「身體的熱度已經消退了,傷口也沒有再滲血,待我再給把把脈!」低沉的聲音在孫協旁邊響起。孫協的左手被抬起,然後被幾根手指捏著,一股暖流便順著指尖緩緩地進入孫協的體內。

「咦?」那個聲音響了聲,手指上灌輸的力量輕了一下,然後又重新按了回來。

「怎麼樣,怎麼樣?」那個年輕點的聲音又急不可耐地響起。老者沒有理睬他,只是默默得探尋著孫協的脈搏,似乎也在搜尋這孫協的意識。

「你這人真沒勁,哎,我去喊輕哥兒和大娘去,告訴他們協子有動靜了!」年輕的聲音見老者不理會他,一陣風樣就閃出去了。

「看來神識已經歸位了,你有今生之劫,乃上天注定!」低沉的聲音在沉思一會之後沒由頭地來一句,「這血痰淤于喉,待我替你吸出,便無大礙了!」

「先生,怎麼樣了?」是一個女聲,急切又滿載關切。

「老夫人,公子已無大礙,胸口血痰已經排出,待我去取藥箱過來給公子吸痰!」老者回了女人一句,便出門去取藥箱。

孫協能感覺得到屋子里似乎有很多人,但是他還沒從剛剛的話語里轉過神來。他無法平靜,自己躺在床上無疑,這些人談論的病人肯定是自己,但是這些人的語調,稱自己是公子,那個女人似乎和自己的關系也非同一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少將軍,你先回去吧,協弟這里有我和母親照看著就行了。」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听聲音應該也就是三十不到。

「那好吧,我也回去和父親說下,協子沒事,他也會高興的!」最初的那個聲音歡快的出門而去。

「頭領,協公子沒事就好了,您和老夫人這些天擔驚受累,也終于可以輕松些了!」

「是啊,協公子定然很快就好的!」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協公子定是有福之人呢!」

一大堆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屋子里亂哄哄的一片。

「好了,大家安靜一點,不要驚擾病人。」那個老者取了藥箱回來,「你們都出去吧,吸痰之事經不得吵擾!」

「那好,母親,我們出去吧,不要妨礙先生救治。你們也都出去,別在這里擠著!」

門被關上,老者翻開藥箱,取出一根手指粗細的管子,管子的一頭已經被刀削得圓滑光潤,老者又取出一些小罐,把管子依次在灌里清洗拭干,然後才撬開孫協的牙關,將管子緩緩伸入孫協的口中。

孫協喉嚨一緊,有點想吐的感覺,但是胃里怕是沒有東西,干嘔也變得很無力,卻也帶得喉嚨一動,管子順利地到達氣管口。管子的另一端,在老者的猛烈吸吮下,他能明顯感覺到一股膩膩的東西正在滑出喉嚨,胸中積郁的悶氣似乎也慢慢的消散,特別的舒服和暢快。不久,孫協就沉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孫協再次意識清醒,孫協依舊只能用耳朵來感受身邊的事物,他听到一個輕微的呼吸聲,似乎就在自己不遠的地方,也不知道是誰,應該是已經睡著了。四下里靜靜的,只有偶爾有陣風吹過,帶著屋外的樹在沙沙作響。

听了許久之後,孫協覺得了然無趣,困意便又涌了上來。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但是孫協卻做了很多夢。

他夢到了關穎,關穎調皮地一手挽著他的胳膊,在他的左邊跳躍著,另一手卻在夸張的上下擺動,配合她的腳步,顯得特別的另類。孫協盯著她,警告道︰「不要靠近我,你這樣出門去,我可不想說我認識你!」這是關穎和孫協第一次約會出去逛街,兩人在公司門口這般。

忽而一轉,卻是關穎發給孫協的彩信,里面的照片是關穎新編了個發型,兩條小辮子繞頭而過在後面相會,紅色的頭箍扎住交繞的辮子垂在腦後,關穎俏皮地問孫協︰「怎麼樣,漂亮吧,有個性吧?我自己設計的哦,這個世界上可是獨一無二的一份!」孫協笑笑,回了一句︰「傻里傻氣!」

又一轉,關穎哭著鼻子,兩手圈住孫協︰「我不要你出差,我要每天都看見你!你不在的時候,我一個人好害怕,好想你!」孫協抽出手,摟著關穎︰「寶貝,我答應你,我不會和你分開的,就是要出差,我也帶著你!」

再一轉,「我們分手吧!我喜歡別人了!」關穎挽著另一個人的手,冷冷的看著孫協,孫協茫然,一把抓過關穎,抓住關穎的肩膀,死命搖晃著,歇斯底里地吼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孫協忍受不住那股悲傷,痛苦起來……

不知道多久,孫協醒了,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眼楮兩側已經留下了深深的淚痕。孫協醒了,他再次嘗試睜開眼楮,這一次,他成功了,久違的光線擁擠著進入眼楮,孫協感覺眼前有一花,還帶這點刺痛。孫協醒了,睜開了雙眼,耳邊傳來一聲驚呼,眼楮似乎還看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個身影推門跑了出去,連門都忘記關上。孫協完全醒了,眼楮里的物件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孫協似乎又傻了,因為眼前的一切,他除了睜著雙眼,嘴巴微張,之外沒有任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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