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錘的到來,打斷了孫協的泛舟,孫協看到王大錘一副皮包骨頭的樣子,而且身上的衣服也沒有個完整樣,雖然精神氣還不錯,但是還是讓人給他安排了些吃食。那時候還沒到開飯時間,不過食物基本都準備好了,只是佐菜什麼的都還沒開始弄,只有幾口大鍋里熬著肉湯。
王大錘風卷殘雲般的收拾完食物,告訴了孫協關于孫輕陣亡,張方要尋找他的消息。孫協當時並不是王大錘說的那樣,很堅強,忍著眼淚沒有流下來。
孫協听到消息,很是震驚,但是絕沒有到悲傷欲絕的地步。孫協來到這個世界,和孫輕相處的時間並不多,好不容易能說上幾句話,又因為兩個人的決策有沖突最後不歡而散,但是不可否認,孫輕對于孫協還是很關心照顧,孫協知道,在很多他看不到的地方,孫輕在做著各種努力在保護孫協。
所有的一切,或許孫輕在的時候,沒有什麼感覺,但是當這麼一個人死了,真正消失之後,那種感情才迸發出來。孫協是一個比較感性的人,而且孫輕在臨死前的那番作為,孫協是能夠明白的。孫輕一直都說同情心不是什麼好事,的確行軍打仗,有同情心不是好事,孫輕之前隱藏得很好的同情心,這次卻因為鮮血而爆發了出來,甚至可以說,失敗多多少少是有孫輕的責任的。但是孫輕最後用自己的生命,為這份責任畫上了句號,他死了,很多人也死了,但是也有很多人,因為他活下來了。
孫母,現在還在張燕的殘軍中,一個可憐的女人,盡管自己還在,但是孫協也是借用了她小兒子的身體,她先後失去兩個兒子,這個世界上她僅存的兩個親人。孫協想到她,也是隱隱不忍,那個給自己喂粥的畫面在自己腦海里久久不能散去。不管如何,自己能在這個世界活過來的時候,還能有一方安全之地,這些都是因為孫輕和孫母的存在而擁有的,而且他們的關懷是純真的。孫輕的遺願是孫協能代替他盡孝,伺奉母親,孫協暗下決心︰孫輕,你就放心地去吧,母親我會照顧的,替你,也替原來的孫協,把你們的孝心,一起奉上。
「老梁頭,我決定南下,接我母親回來!」孫協下了決心之後,就直接找到了老梁頭,老梁頭如今成了山里的管事,各項事物他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為孫協減輕了很大的負擔。雖然孫協也會經常在人里走走問問,但是畢竟這麼多人在,總有些矛盾或者事情發生的,很多時候孫協也顧不過來的,老梁頭在這里熟絡得很,都打理得很好。
「公子,我也知道你想早點接老夫人過來,可是這大雪封山的,路可不好走啊!不如讓王大錘回去通報,讓張將軍帶著兵馬回來,這路上老夫人也能照料安生!」老梁頭,想了想,還是說了。
「不,我不從山里走,我下山走大路!你讓人快馬下山,通知甄華,讓他在曲陽給我準備好一輛馬車。」孫協還是想盡快接回孫母,以免夜長夢多。
「是,我讓人下去安排一下。」老梁頭說著就退了下去。
老梁頭辦事效率很快,當天晚上就讓人來通知,說甄家在曲陽都已經安排好了,可以隨時出發。孫協自然是不想耽誤太多時間,張燕兵敗至今已經二十多天,他們本身就沒有什麼糧食了才去打襄垣以期得到補給,老婦人雖說現在有張方照顧著,但是那邊畢竟艱難。
孫協回到房里的時候,看到娟兒正在收拾東西,頓時覺得這小姑娘消息可真靈通得很。孫協和老梁頭交談的時候娟兒並未在場,看來山里的人還是欠缺點安全意識啊,自己好說好歹也算是在山里有臉的人物了,自己的行蹤就這麼暴露出去,真有什麼事,九條命也不夠逃的。
發現娟兒收拾的東西不少,不緊緊是孫協的,也有她自己的,孫協制止娟兒道︰「娟兒,這次就我一個人去,不用收拾了,而且來回會比較急,帶件襖子什麼的就行了!」
娟兒有些愕然,「公子,你不帶娟兒一起麼?」
「嗯,我只帶王大錘一個人就行了,這一路奔波恐怕會比較辛苦,還是少些人比較好!」孫協做出解釋。
「公子,王大錘是個粗人,他怎麼能夠服侍好公子呢?」娟兒還是要突出自己的作用。
「我們不是去游山玩水,這一路風塵,哪需要人服侍什麼的?再說,我又不是三歲小兒,自己有手有腳的,還能餓死啊?」孫協不想再計較這個問題,「好了,就這樣,明天一早我就出發,你在寨子里幫老梁頭他們做做事!」
孫協不理會娟兒一旁泛著眼淚,的確娟兒這麼久以來,幾乎是沒怎麼離開孫協,但是孫協還是不想帶上她,趕時間,任何會拖慢速度的人和事,全部靠邊。
第二天破曉,孫協就和王大錘下了山,二人來到曲陽的時候,甄家的人已經等著他們。來的人是老熟人,甄華,甄華為孫協準備的東西讓孫協感激不已。一輛烏稍篷車栓著兩匹大馬,車身兩側有厚厚的皮毯遮擋,能夠抵御寒氣,車內的配置也不低,三排方座緊緊鎖在車身上,下面是用來存放東西的櫃子,車中間還能放個火盆或者案幾。
「昨天你們來人通知說你有急事要用車,正好我在曲陽這邊辦點事,這是我的車,就讓你用用了。還有這是我們甄家的通行令牌,在這冀州,只要亮出來,是沒人敢阻攔的,這個也讓給你用原來,不過記得回來還我,不然我可要被老頭子罵死了!」甄華在旁邊喋喋不休。
孫協接過令牌,說是甄家的通行令牌,不如說是袁府的令牌,想必是袁二公子的,不過這個東西是個好東西,這一路下去不知道遇到多少關卡,有這個令牌,就可以通行無阻了。
「還有,儲物櫃里有干淨的衣物,還有些散碎銅錢,左邊的放了干娘,這全是我資助你的!怎麼樣,我的安排不錯吧!」甄華還在介紹。
「甄兄,大恩不言謝!」孫協一拱手。
甄華瞅了瞅周圍,然後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孫賢弟,把你漱口水的配方告訴我,怎麼樣?」
孫協一愣,雖然這漱口水是孫協的專利產品,但是用的人多了,總是有人能破解其中的奧秘的,而且山中的藥材儲量也不是無窮盡,要繼續生產,必然要去收購,有心人注意一下,自然就沒什麼神秘可言。不過甄華這個時候突然問起,孫協還是愣了神。
「賢弟,不要誤會,配方我不會透露出去的,我只是想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改進下,我也試過添加一些東西進去的,但是最後出來的味道都不對,所以我想弄明白里面的配方,這才能根據藥性來添加輔助的東西。」甄華看到孫協愣神,慌忙解釋。
「原來是你按捺不住要發明的心啊!」孫協心里暗嘆,想了想,說︰「好吧,等我回來再告訴你吧!我現在要趕著去辦事!」
甄華一听,喜上眉頭,「此話當真!」
孫協「嗯」了一聲︰「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孫協登上車,發現王大錘很直覺地坐在了前轅上,扯著繩子隨時準備出發。孫協拍了拍王大錘的肩膀,表示很欣慰,這現成的車夫,挺好,挺好!
王大錘裂嘴一笑,「公子,我可是第一次坐這麼大的馬車啊,可真氣派!公子,我唱首歌怎麼樣?」
孫協連忙阻止,「大錘,現在不著急,等出了城再唱!」
王大錘很听話,「嗯,公子跟其他人就是不一樣,一點都不討厭我唱歌!」
孫協嘆了一口氣,「大錘啊大錘,不是不討厭,我不讓你唱,難道你就不唱了嘛?」收回感嘆,孫協向甄華揮了揮手,便讓王大錘趕車出發。
甄華的聲音也跟著到了「早去早回啊!」
兩匹馬拉的大車,速度很快,車輪在茫茫的雪地里拉出兩條延綿不斷的線條,向南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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