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才走到院子,就見沐修楹渾身是血地跑過來。
秋萍看得大驚,急忙迎上去,「當家的,你受傷了?」
沐修楹剛一張口,鮮血就順著嘴角流了下來,但仍是強撐著一口氣含含糊糊地道︰「快,快告訴爹去,賊子快要放火燒村子了!」
「啊!」兩人俱都一聲驚呼。
「楹兒!」隨著這話聲,沐老爺子從屋子里奔了出來,一把將他抱住,右手快速地在他身上連點了幾下,「楹兒,你怎麼樣了?」
修楹顧不得擦試嘴角的血跡,只是一個勁兒地催促道︰「爹,快想辦法吧,賊子要燒村了!」「楹兒放心,爹自有辦法!」沐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抱著沐修楹急速地進了房間。
伊姝和秋萍也急忙跟了進去。
此時沐老爺子已經將他平放到床上,順手撕開了他的上衣,只見胸/口上由左至右,長長
的一條劍痕,深可見骨,觸目驚心。
秋萍早已嚇得六神無主,坐在床頭鶯鶯地哭泣。
沐老爺子皺了皺眉,「哭什麼哭?你男人還沒有死呢?」
秋萍立時止住了哭聲。
「還不快去打盆水來,給你男人洗洗傷口!」
秋萍得了吩咐,急忙出去張羅,不一會兒打來了溫水。
伊姝有心要上前幫忙,卻被沐老爺子的手勢止住,「丫頭,你一邊站著去,這事兒用不著你幫忙!」
伊姝只得站到一邊,看著兩人將沐修楹的傷口清洗干淨,然後灑上金創藥,包扎好傷口後,才緩緩地吐出一口長氣來。
「好了,楹兒,現在你說說具體情況吧。」
原來,沐修楹剛到村口不久,就見那幾人站在路邊瞎轉悠,顯然是被陣法困在了那里。當他們看到有人過來後,就急忙上前打招呼。
沐修楹知曉他們的身份來歷,自然不會輕易讓他們過來,依著老爺子的話,盡量以禮待客,希望能用言語說服他們離開。
然而這幫賊子實在太狡猾了,而沐修楹又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
賊子幾句話一說,就將沐修楹騙到了陣法以外,突然對其出手。那些人顯然是想擒住他,然後直接讓他帶路進村子搜查。卻沒料到沐修楹居然會武功,而且武功還不錯,幾人合力也沒有將他生擒,反而讓他溜回村子里報信了。
秋萍早已按捺不住了,「老爺子,咱們現在通知村里人快跑吧?」
「跑,往哪里跑?」
「姝兒不是從山里邊來的麼,咱們也可以直接從那邊逃出去啊!」
這萍嬸,想得還真是天真。
「那樣賊子就更省事了。」沐修楹歇了一會兒,已然好了很多,「原以為我笨,沒想到你比我還笨,咱倆真是笨到一塊兒去了。」
沐老爺子也不解釋,只是囑咐她好好照顧,然後就使了眼色讓伊姝跟他一起出了屋子。
兩人來到正堂,沐老爺子一臉的憂色,望著伊姝苦笑連連,「丫頭,咱們這一關,可真不好過哪!你想到什麼好的辦法沒有?」
經歷了這麼多,伊姝早就學會了冷靜,此刻也不慌亂,想了想道︰「既然賊子能夠尋著這條線索追蹤到這里來,那麼我父親派出的人馬也肯定找得到這里,咱們只要再堅持個三五天,情況就會有變化。現如今,姝兒最擔心的便是像修楹叔說的,賊子直接放火燒村,那樣我們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就算要放火燒村,因為有陣法擋著,短時間內也燒不到村子里面來,除非刮大風,而且是西北風,才有可能燒進村子。」
「那姝兒就放心了。這幾天咱們就熬著吧,也不用讓村里人知道具體情況,免得引起混亂。」
「恐怕已經晚了。」
「怎麼了?爺爺?」
「只怕阿海那個慫包早將事情說開了。」
伊姝想著剛才萍嬸對她說的話,不正是阿海告訴她的嗎。這個海叔也真是的,听風就是雨,也不想想這事說開的後果。
這下可麻煩了。
還不等兩人有所動作,大門外忽然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群人,鬧哄哄地一下子涌了進來,他們全都挎了包裹,拖兒帶女的,滿面的驚慌之色。
「大伯啊,賊子已經進村了,你可不能丟下我們不管哪!」
「是啊,老爺子,咱們還是快逃吧,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再說,這也不關我們的事啊,都是這丫頭給害的,咱們把她交出去吧!」
「對對,也不知這丫頭什麼來路,居然得罪了那些惡人,咱村多年沒來過外人了,這一來就帶來了禍事。這丫頭,不祥之人哪……」
伊姝順著聲音看去,見是花嬸在人群里說得唾沫橫飛的,不由皺了皺眉。
「娘,你別亂說,姝兒是個好姑娘,絕不會是什麼‘不祥之人’!」大山一邊說著,一邊拉扯著他的娘親往後退去。
……
如是這般,大伙兒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矛頭直指伊姝,以前友善的目光頓時變得憤怒而惡毒。
伊姝並不生氣,原本這禍事也是她帶來的,又與他們沒甚交情,大難臨頭時,連夫妻都得各找出路,何況是才認識幾天的臨時鄰居。
正要站出來說點什麼。
陡听一聲厲喝,原來是沐老爺子發威了,「瞎嚷嚷啥呢?別說是幾個無知的小毛賊闖莊,就算是朝廷大軍壓境,咱們有祖宗的陣法護著,他們又能怎樣?就算燒莊子,也得有天時地利人和不是,這些他們又佔了哪樣?我看你們是安生日子過膩了,不找點樂子是不痛快還是咋地?」
這一番連敲帶罵的話,頓時讓大伙兒噤了聲。
然還是有那麼幾個不服氣地,在一邊推搡著海叔。
海叔硬著頭皮站出來說道︰「大伯,咱們也不是怕事,就是覺得沒必要惹麻煩,這丫頭跟咱們一不親二不鄰的,收留了她這麼些天,也夠意思了,我看就讓她出莊去,自個兒解決那些麻煩吧!」
二虎子跺了跺腳,氣呼呼地跟他爹唱起了對台戲,「爹,姝兒妹妹那麼小,要是讓她自個兒出了莊子,那還不得被那些惡人欺/負了去,我不干!你要是趕她走,我也一定跟著去!」
沐老爺子清了清嗓子,雙目不怒自威︰「阿海,我看你是白吃了這麼多年的干飯,也白活了這麼多年。不說妹兒還是個七歲的女娃子,就是遇上個成年男子,到了咱的地盤,咱是不是也得給口飯吃,給個地兒睡?」
「沐氏家法第三十一條︰凡我沐氏子孫,理應扶危救困,幫助弱小,團結一致,共度難關。這些祖宗家訓,你又做到了哪一條?更何況,姝兒也不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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