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多年前,前朝清緒帝突然駕崩,因為無子嗣繼位,又無傳位詔書,致使原本就已苟延殘喘的武氏江山更加混亂不堪,各地義軍趁亂而起,紛紛舉起義旗四處征戰。這其中有一支號稱「仁義之師」的軍隊,特別深得民心,他們軍紀嚴明,作戰勇猛,所向披靡,很快就竊取了武氏的半壁江山。
然而一個絕子的出現,差點讓這支鐵一般的軍隊分崩離析。只因這支軍隊的首領是兩個人,一個叫沐煜,一個叫蕭乾。兩人居然同時愛上了那個叫「傾顏」的絕子。
傾顏面對二人的深情,左右為難。但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對蕭乾的愛要更深一些。然而她也看出來了,蕭乾雖然愛她,但他更愛腳下的這片江山;反之,沐煜愛她,勝過一切,包括江山。所以最終,她選擇了沐煜做終身伴侶。
蕭乾先前並不甘心,但當沐煜提出,讓他獨享這片大好河山之時,蕭乾考慮了三天三夜,終于還是放棄了美人,選擇了江山。但他同時又提出,沐氏子孫必須畫地為牢,永生永世不得踏出半步。
沐煜為了證明他的誠意,當即便選擇了此處隱居,從而在這四周設下結界。聲言,此陣不破,子孫必留。
蕭遠澤用了一盞茶的時間,才總算將這個故事說完。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是沐氏的子孫,包括沐老爺子在內,都是第一次听這個故事,因此面上的表情既驚異又惋惜。
蕭遠澤似乎唯恐他們沒有听明白,笑了笑又道︰「所以這樣子看起來,如果當年不是你們的祖先為了美人,自動放棄了爭奪皇位的權利,說不定如今在京都享受榮華富貴的就是各位沐氏的好漢們了。」
「你想挑撥離間?」白依凡冷眼旁觀,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圖。
「老夫只不過將實情說出來而已。至于別人怎麼想,那是別人的事。不過,老夫可以肯定的是,只待朝廷的軍隊一來,首先丟掉性命的絕不是老夫,而是各位沐家莊的好漢們!」
「你——」白依凡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老夫說的自然還是實話。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老夫的那個好堂弟,這會兒只怕已經看到了聖祖皇帝的秘密手札,為了保住他心愛的女人,不得已只得將各位宰殺殆盡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沐老爺子心里隱隱感到了不安,忍不住出聲喝道。
「哦——不對,可能會留老爺子你一條性命吧。畢竟,你老是他的岳丈嘛——哈哈哈——」蕭遠澤說到這里,已是抑制不住地大笑起來。
這話再一次將眾人的焦點聚集到老爺子身上。
到了這份上,伊姝其實已經有點明白了。她的母親,沐氏清媛皇後,便是沐老爺子的親生女兒了,也就是沐修楹的雙胞胎姐,二十年前被母親帶著私奔了的那位姑娘了。
「老爺子,到底怎麼回事啊?」此時沐家莊里的男女老少,也顧不得大敵當前了,俱都爭先恐後地涌到沐老爺子的面前,想听他一個解釋。
沐老父子無奈地嘆了口氣,緩緩地道︰「清媛,我的清媛,她早在十五年前就入了宮,做了文淵帝的皇後,她——正是姝兒丫頭的母親。」
這句話一出,頓時又一次雷倒了眾人。隨後想想,又覺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伊姝這時已經走到了沐老爺子的身邊,眼里有淚花閃爍,甜甜地叫了聲,「外公——」
沐老爺子此時也是老淚縱橫,將伊姝緊緊地摟在懷里,「丫頭,都是外公不好,沒能耐保護你,讓你受苦了!」
「沒有,外公是全天下最好的外公!」
「好佷女兒,認親認完了嗎?」蕭遠澤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他此時已經不啃隻果了,卻在磕瓜子,像個女人似地,嘴巴一撅一撅地動著。
「二叔這就開始出手了!好佷女兒,注意嘍!千萬別死,咱倆還有好多話沒有嘮完呢?」
隨著她的話音剛落,便有無數支羽箭朝他們射來,這次雖沒有綁上火球,但距離實在太近了,而那些身穿鎧甲的軍士似乎也全都受過正規訓練,射出的箭又快又準。很快,便有好些躲得慢的婦女們被箭射體傷,立時響起一迭聲地痛楚尖叫。
「快,外公,快帶他們撤到後邊去!」
伊姝不由大急,顧不得多想,只身擋在了最前面,朝著沐老爺子大喊道。
白依凡與王燁華兩人一邊將近到身前的箭支打落,一邊急速往伊姝這邊靠近,然後一左一右地護著她往後邊撤去。
總算,大家都及時地避開了羽箭,有少數的婦人受了傷,幸好箭上沒有毒,待到箭支被拔出後,灑上金創藥,就暫時無性命之憂了。
然而大家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土牆上雖然砌了道厚重的木門,但哪里經得住這些人的重力擊打,只怕敵人很快就會沖進來了。
必須得想個萬全之策才行。
伊姝思前想後,最終仍是決定,只身去面對這一切。
如今有了這層關系,她自是更不會讓整個沐家莊的人為她而陪葬。
白依凡自然不肯,執意要跟她一起去。
沒想到的是,王燁華居然也站了出來,提出要跟她一起去面對。
一旁的弘朝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卻是什麼也沒說,黯然地退到了一邊去。
伊姝卻是走到他身邊,鄭重無比地施了一禮道︰「九皇叔,謝謝你!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但最起碼這一次,你還是幫了我!」
弘朝急忙將她扶起,嘴里卻是苦笑道︰「當不起公主你的謝意,我實在愧對你,愧對皇兄。可是,為了我可憐的母親,我不得不這樣做!」
「你的母親?」伊姝又一次迷惑了。
「對,我的母親。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以後有機會,我會講給你听的。但眼下,你還是听我一句勸吧,利用一切機會,速速離開為好。」
「為什麼?」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
「總之,離開此地,遠離京城,跟白依凡一起去浪跡江湖吧。」弘朝似有難言之隱,話說到這里,已是不打算再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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