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姝咬了咬牙,忽然硬生生地從梨花樹下跌了過去,手臂踫觸間帶動起縷縷勁風,使得整株梨樹花枝亂顫,撲簌簌直往下落。伊姝就在這落英繽紛的花瓣雨里倒地,素色單衣被枝丫刮得裂開,露出大半個胸脯和精致的鎖骨,四肢上白蕊點點,風光旖旎到了極致——
見此光景,三獨娘子不由哈哈大笑,碧眼里更是煥出熾烈的**。衣袖翻飛間,她已經閃身到了伊姝面前,身子微傾,一把扯住她的雙腿。伊姝只覺腳上一涼,鞋襪已盡數被她褪去,露出潔白如玉的腳趾。她的雙手又女敕又滑,不停游走于她的腳踝十指之間。
伊姝又羞又氣,用盡全力狠踢她一腳。三獨娘子猝不急防,竟被她一腳揣在臉上,頓時惹得怒起,抬手就給了她幾個耳光,嘴里沉聲道︰「別給臉不要臉,到了我的地盤,任你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也得听由我的擺布!」
伊姝被打得眼冒金星,滿臉火辣辣地痛,禁不住恨聲罵道︰「你變態!」
三獨娘子冷哼一聲,眸子里寒芒四射,只听她慢慢地說道︰「你說對了,我就是變態!男人不過是這世上的污濁之物,只有咱們女兒家的身體,才真正是聖潔無暇的。」
這是什麼歪理?伊姝不由愣住了。在她十五年的生命里,從來沒有听說過這樣有悖人倫綱常的荒謬的理論。
三獨娘子並不由她呆愣太久,直接抱起她往屋子里走去,伊姝的神經再度繃緊,她知道回房對她意味著什麼,她也隱約猜到王淑寧在過去的歲月里遭受了怎樣的凌辱,因此她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想出自救的辦法來。
這真是個瘋子,跟瘋子是沒什麼道理講的,那怎麼辦?怎麼辦呢?伊姝心急如婪,三獨娘子每踏出一步,她的心就像被針尖刺了一般,鑽心地疼。
綠衣小婢早已醒轉,此時正恭身立在床側,見到她們進來急忙打起簾子,攤開被褥,眸子里露出不易覺察的厭煩和憎惡。
伊姝忽然湊近三獨娘子的耳邊,低低地道︰「娘子如果不怕晦氣,今兒咱們上一也無妨,但我听說,跟正在月事中的女子敦倫,會走三年霉運。娘子確定非要如此嗎?」
三獨娘子聞言手勁兒一松,伊姝差點跌倒在地,急忙掙扎著站起,故意轉身,露出臀部單衣上殷殷血跡,語氣既慌且急,「請娘子先行回避!」
三獨娘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終于拂袖而去。
伊姝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軟就勢癱倒在地。綠衣小婢急忙過來把她扶到床上,便又要走開去為她準備帛絹等物,卻不防右手被拉住了。回頭只見伊姝不停地喘氣干咳,末了才輕輕地道︰「別去,我沒事,我是騙她的!」
綠衣小婢驚愣地望著她,眸子里閃著欣慰的光芒。
伊姝點點頭,蒼白的臉上展開一抹微弱的笑,她本就大病初愈,又經過這麼一番心力交猝的鬧騰,哪里禁受得住,只覺頭重腳輕,神思飄忽,失血的手指這時才感覺到疼痛——剛才最後一刻,她咬破自己的手指,讓鮮血滴落在單衣上,總算暫時逃過了一劫。
「姑娘,你真勇敢!」綠衣小婢打了熱水過來為她淨臉,嘴里由衷地贊道。
兩人雖然在一個房間里呆了不少日子,但大半時候,伊姝都是渾渾噩噩的處于昏睡之中,這是她們第一次正式的交流,于是也微笑著對她噓寒問暖。
伊姝很願意把她當作朋友,不為別的,只為兩人必須朝夕相對,不管她曾經是誰的人,都有能因為某些人某些事而改變。所以她大大方方承認了剛才的謊言,以真心換真情,她相信眼前這姑娘不會去告她的。
很慶幸,伊姝又一次賭贏了。
顯然,綠衣小婢對她很有好感。在伊姝三言兩語的旁敲側擊中,她零零碎碎地告訴了她許多這里不為人知的秘密。
綠衣小婢名叫小翠,是三獨娘子五年前從人販子手里買回來的,不久就被她糟蹋了,尋死未成還被關在柴房里餓了三天,出來後大病一場,從此做了粗使丫頭。
據說很多江湖女子都遭過她的毒手,有一個被捉回來的女子,因為反抗被她綁在院子里的大樹下,用皮鞭活活地抽死。這里的人都知道她的狠毒,自此以後再沒人敢反抗和逃跑。三獨娘子憑著她的「三獨」功夫,在江湖上的名聲雖臭,卻鮮少有人敢來尋仇。
不過自從去年加入了什麼「一劍盟」,在上雖是收斂了許多,卻又有了另外的嗜好。她每一次回來,總是戴著不同的人皮面具,聲言這是她殺死的人的臉皮做成的。听說有一次,她一夜之間殺死了三十個人,請了十個屠夫操刀,剔掉他們的臉皮做成人皮面具。
伊姝听得瞠目結舌,額上冷汗直冒,半天緩不過勁兒來。腦子里反反復復只有兩個字︰變態!
此後半月,三獨娘子再沒踏入這個小院一步,伊姝也落得清閑,在小翠的細心照料體恢復得很快。這獨門獨戶的小院,儼然是個地下迷宮,伊姝雖然修習了各種奇門陣法,卻依然沒能走出去。
小翠雖說在這里呆的時間夠長,但也從沒單獨出去過,每次被召見,都會有專門的人負責引路,完了再被送回來,每天的飯食也都有人按時送達,除了不用做粗活,伊姝完全像個囚犯一樣,過著牢獄般的日子。更讓人揪心的是,白依凡自從那日被送進去以後,再沒有任何消息。
伊姝心急如婪,卻無任何辦法想。
然而這日深夜,伊姝照就睡不安穩,正打算到院子里透氣,剛下了門栓,冷不防房門被人推開,與來人撞個正著。
那人一襲紫色儒衫,卻滿身脂粉香氣,黑暗中雖然看不清面容,但伊姝憑直覺,也知道是三獨娘子來了,心里不由一緊,轉身便要避開,哪知來人手如鐵鉗,死死鉗住她的身子,令她分毫動彈不得。
伊姝張嘴剛要呼叫,卻叫她生生地捂住了嘴,連呼吸透氣都分外困難,臉色漲得通紅,胸脯起伏得劇烈,雙手被迫環抱住她的腰,恨不得十指掐進她的肉里,惜受制的她根本沒有半分力氣掙扎。
片刻後,三獨娘子才松手放開了她,用嘴咬著她的耳朵,輕輕地笑道︰「知道麼?我最愛看美女在我懷里掙扎,你越難受我越開心。你剛才的的表現,真是棒極了!」
伊姝氣得直掉眼淚。
幸好三獨娘子並沒有更近一步的動作,叫她掌了燈,把小翠找來,又囑咐小翠趕緊收拾東西,然後帶她到院子里等馬車。伊姝听在耳里喜在心里。看來,是要離開了,只要出了這個牢籠,機會總是會多一些的。
果然,一柱香工夫過後,便有一輛馬車停在院子里,小翠挎了包裹,急忙攜了她一起坐進去,然後馬車掉頭,緩緩駛離小院。
這一次,伊姝特別留了心,卻仍是什麼也沒看出來。小院的大門離她住的房間並不算太遠,左右不過三十來丈的距離,卻讓她身在咫尺,卻恍若隔著天涯,怎麼也跨不出去。並沒見馬車有什麼特別的行駛路線,只是慢慢地就搖了過去。
這三獨娘子布下的陣法,實在是厲害。
小院過後,又經過重重院落,後面陸續地又跟上來兩輛馬車,不多時便已出了整個大院,到了那日下車的地方。月涼如水,風輕飛揚,四周很是安靜,偶爾能听見蛙鳴蟲叫的聲音,與馬車的 轆聲交相輝映,隔著車簾只見外面的模糊景致一閃而過。
由始自終都沒有人說話。
伊姝的心開始蠢蠢欲動,右手不自覺地模上了腰間的游龍軟劍。此時,應該是最好的逃跑機會,但如果被抓到的話,又會是怎樣的下場?想想都不寒而栗。
小翠顯然知道她的心思,這時湊近她耳邊低聲道︰「姑娘你得當心——」,說著朝前面的車夫努了努嘴,伊姝立時會意過來,難怪三獨娘子敢放心讓她倆單獨坐一輛馬車,原來早就派了高手暗中防衛。
是伊姝並不甘心,車夫再怕,還能比三獨娘子怕?留下來時時刻刻都有被羞辱的危險,逃跑最起碼還會有一線生機。
心念一動,便要打算有所動作,就在這時,車夫忽然說話了,「姑娘如果想方便,車上就有盆盂;若是想離開,也請自便。不過娘子叫屬下帶了兩句話給姑娘,你的那位朋友,就在後面馬車上;你要去的這個地方,有你特別想要見的人。」
這兩句話的力量,絲毫不亞于兩枚定時炸彈,頓時把伊姝轟得暈頭轉向,要不是小翠在旁邊拉住,她真有能一頭撞死在車壁上。
逃跑的想法自然是胎死月復中了,然而想著白依凡就在後面的馬車上,又潛意識里希望能有機會見上一面,商量對策,總好過自己一人孤掌難鳴。只是,三獨娘子深更半夜的,匆匆忙忙地帶他們去見誰呢?還說是她特別想要見到的人,會是誰?
兩句話,拋給她一個顧慮,一個謎團。
伊姝再不敢輕舉妄動,只得乖乖地坐在馬車上打盹。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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