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憤怒,憤怒的恨不能自己代他受過,這個弟弟也只有過五年的正常日子,說正常,那是因為五歲以前,他還是一個能說會跳,聰明無雙的孩童。雖然依然有病痛時不時折磨他,可是他還能正常行動。
可是五歲以後,他就漸漸失去正常人該有的行為意識,慢慢就變成這樣不能言語,不能動的痴呆癱子。
可恨的是,自己竟然救不了他。
想到這,墨子舟十指緊握,握得手指關節啪啪作響「你好好守著你家主子!」說罷轉身走了。
這座院子自己有多久沒來了,看著那上面高高的匾額「孝義軒」,竟邁不開腳步,心情無比沉重,那里面躺著他最敬愛的父王,還有他那唯唯諾諾膽小謹慎的母親。
他這一生,寧願自己生在平常人家,而不是端王府。
從來他就沒能感受平常父母對于子女的愛,那些離他太遙遠。在他的記憶里,父王總是那麼高大,高高在上,對著他是那麼的疏離和遙遠。母親對于他也是那麼的生分,在他那個膽小的娘身上也從來就沒有得到過母愛,可是她的母親卻把全部的愛給了父王,她作為女人一生的柔情和慈愛都給了這個對他不冷不熱的男子。就連雙兒出世也並沒有改變她多少,她對于這雙兒女是如此的冷淡,和不盡情意。
唯獨對她的男人,那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盡心盡力,掏心掏肺。
深吸了一口氣,墨子舟斂住自己易怒的情緒,大步邁了進去。還是一樣的安靜,一樣的空曠,這座院子留給他的印象從他懂事以來就不曾變過。
後來這座院子越發的蕭條,落敗了,只因為無人問津。
那個不可一世,驍勇善戰的墨昊軒,金閩國英勇無敵的三王爺,如今就這麼靜靜的躺在一方軟榻上,不能動,不能言。
若不是他那個痴心的娘費心盡力的照料和細心呵護,他早就不在了。
穿過一座空蕩蕩的院子,在繞過寂靜的回廊,來到潛心齋,果不其然,他的娘正在榻前細心的為墨昊軒按摩。
那記憶里高大魁梧的身軀,如今只剩下一個骨瘦嶙峋的骨架,一層皺巴巴的皮包裹著整個身軀。那突出的骨頭像一把鈍刀一樣,一下一下挫著他的心,每一下都這樣清晰,每一下都痛得無法忍受。對于這樣的父王,他說不出的悲哀,當年叱 風雲的大英雄如今卻是落到這般田地。
當年的事情,到現在他都查不出來,也不知道是誰害了他,這人為何對他們端王府如此深惡痛絕,他甚至懷疑過當今的聖上,可是如果是他的話,為什麼不對他和雙兒下手。單單對老王爺和墨子初出手。
而且自從二弟出事後,老王爺也漸漸病了,後來整個端王府也落敗了,那個時候要打擊端王府簡直易容反掌,如果是他的話,那個時候出手是最好的時機。
「回來了!」原本在為老王爺按摩的李姨娘頭也沒抬的問道,話語里也不見任何激動的情緒。
「恩,你,你可還好?」墨子舟也有些尷尬,對著這位日漸憔悴,弱不禁風的母親,縱容心里有很多怨氣,可是在對著這樣的她,他總是狠不下心。這兩人始終是他的父母,他身上永遠流著他們的血液,這一點是永遠不能舍棄的,
為老王爺掖好被褥,李清語慢慢抬起頭,他這個兒子越發的強大俊朗,那眉眼,那微抿的薄唇都像極了王爺。眼中慢慢溢出淚來,王爺你看到了麼,我們的孩兒長大了,越來越像你了,高大威武,器宇軒昂。
縱然心中激動萬分,可是面上依然冷淡,沒有多少表情,或者說這麼多年總是壓抑的自己已經不太會情緒外露了。
「好,或者不好,不都這樣麼?」李清語淡淡道,對著這個和她疏遠淡漠的兒子,她心中說不出的痛,可是在痛她也得忍著。說著回頭望著榻上沒有任何反應的墨昊軒。
墨子舟見她這樣,也知道,她這顆心里只有她的夫君,也就是榻上那個人,他的父王。
說不出的落寞感包裹著他,讓他避恐不及,只想早點離開這讓人喘不氣的地方,見她不在看他,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那脆弱的身影伏在老王爺榻前獨自悲哀。
一旁的老嬤嬤見李姨娘哭得這麼肝腸寸斷,卻無動無衷,仿佛已經習慣了,每次這李姨娘一哭起來就沒完,勸也勸不了,只能等她自己慢慢平復下來,只是這身子也怕是毀了,瞧才幾年的功夫,原本嬌柔的美人哪里還有一絲當年的痕跡。
形容枯槁,比榻上的王爺好不了不少。才四十年華,卻已經像暮年的老人。
墨子舟離開孝義軒便回了自己的明月軒,徐伯上前一步服侍大公子,大公子不喜歡女子在身旁伺候,在加上大公子常年征戰沙場,更加不需要女子伺候。
「大公子,你剛回來,先好好休息吧!王爺的事情急不來!」徐伯知道大公子是面冷心善的主,別看大公子總是一副鐵面無私,冷硬心腸的人,可是對于他的親人,大公子是很關心,很在乎的,對于這個從小就被人害了的王爺,大公子是多麼傷心和難過,這幾年為了救王爺,大公子是踏遍了整個金閩國,尋遍了所有的名醫和江湖人士。
大公子對王爺的這份心,比親兄弟還親。
被扔到柴房的萬皖柔還不知道自己命運在一次淒慘起來,迷迷糊糊只覺得全身疼痛。
碧玉是在萬皖柔被扔到柴房一個時辰後才醒來,醒來後,看到一屋子的人像木偶一樣一動不動,在看了軟榻,王妃不見了,心里也急了。
突然看到風清一直對她眨眼,她慌忙跑過去,搖晃著風清「風清,王妃呢?王妃在哪里?」
風清也是一個勁的對著她眨眼,她真是急死了,快點去救王妃啊!碧玉姐姐知不知道她們都被點了穴,動不了,再怎麼搖都無濟于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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