獒犬妖獸吞下了那些血丹,漆黑的瞳孔閃了閃,渾身的氣息少了幾分凶戾,多了幾分渾厚,一轉頭,看到了一步步走來的林珝。
它的目光落在「牛妖」爪子中,那一把反射著月光的鑰匙上,視線頓時凝固了。
林珝現在用的是牛頭人的形態,並沒有直接上前,而在停了下來。雙方的實力相差懸殊,現在這個靠近樓閣方向的位置,正是那鎖鏈的限制範圍,就算獒犬妖獸突然發動襲擊,他也有信心憑著蛇影步的安然撤離。
從獒犬妖獸身上的傷痕來看,絕對不是被善待的樣子,很可能是出于對人類的仇恨才瘋狂攻擊靠近花園的「入侵者」,所以林珝大膽地嘗試著施展蜃獸頭盔化成妖族,所展現出的「妖氣」果然讓獒犬妖獸一怔,敵意減輕了不少。隨後,拿出的血丹徹底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林珝趁機安然地通過了這片最危險的花園。
他的目標當然是那個天蛇王所說的玉瓶,正好听到了百里息說到那獒犬妖獸禁錮鑰匙的事情,靈機一動之下闖了進去索要鑰匙。百里息的第一反應當然是這妖族是外面犬妖的同伙,絕對想不到「牛妖」的真正目的是小玉瓶。
得到獒犬妖獸的鑰匙,只是臨時起意的收獲而已,不過在想到獒犬妖獸的實力後,林珝也有了新的想法。
「這個,是不是能夠解開你鎖鏈的鑰匙?」林珝舉著鑰匙,問了一句,暗暗測算著雙方的安全距離,又退了半步。
就算是妖族之間,相互廝殺也很常見,他並不認為自己之前給了點血丹,獒犬妖獸就會納頭便拜,相反的,他掌握著開啟禁錮枷鎖的鑰匙,對方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擊殺,奪鑰。
獒犬妖獸眼中露出強烈的渴望來,點了點頭。
它從未想過,一度以為已經完全喪失的自由距離自己如此之近,但是,它的頭腦同樣也很清醒,並未輕舉妄動——以現在這個距離,憑著剛才那「牛妖」展現出的詭異移動之術,就算自己剛消化了一些血丹,實力有所回復,全力一擊之下也很難擊殺對方,反而會徹底撕破臉。
「我可以放你走。」林珝的一句話讓獒犬妖獸眼楮亮了,「但是,你必須用鮮血立下一個降伏的誓言。」
上一次他在天蛇王的幫助下施展血元之誓降伏了羅建,自是記得那秘術,現在心神之力大進,就算沒有天蛇王,應該也能施展出來。
獒犬妖獸一听「降伏」,眼中戾氣大盛,才收斂殺氣猛地爆發而出,緊緊鎖定了林珝。
這個態度早在林珝預料之中,並不為所動,接著說道︰「兩年。這兩年之內你必須听從我的命令,不得背叛。」
獒犬妖獸一听這兩句話,殺意漸漸收斂,露出思考的樣子。
林珝又說道︰「你剩下的考慮時間不多了,那百里息剛才逃進了密室,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現在不做決定的話,一會就算後悔都來不及了。」
「兩年?」獒犬妖獸終于開口吐出人言,聲音顯得很沙啞難听。
「不錯,只有兩年。」林珝點點頭,「兩年一到,你就可以獲得自由,我絕不勉強,我也可以立個誓言。」
如果最終無法戰勝蒼雲子的話,這就是他人生的最後兩年,所以,必須盡一切努力變得更強。
只要超越某種層次,這獒犬妖獸也只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而已,自是無須強留。但在此之前,以對方妖衛級的實力,絕對是一個難得的助力,尤其是在妖族的國度。
獒犬妖獸再無遲疑,指尖現出鮮血,開始書寫。
一個小時後。
林珝重新出現在客棧的房間。
在他的對面,是一個犬頭人身的妖族,約莫一米八高,渾身的肌肉並不是那種賁張的類型,卻給人一種極具爆發力的線條感,上面橫七豎八地羅列著觸目驚心的傷痕。
在月兌離了那個擁有特殊力量的寒鐵枷鎖後,獒犬妖獸從犬形變成了這個樣子。也等于從原本近乎獸類的「它」變成了具有真正思維的「他」。
在林珝的指點下,犬妖一路逃出了百里息的住宅,又避開了巡夜的武衛,模進了客棧的房間。
這期間林珝一直被他扛在肩上,因為林珝還是高估了自己,血元之誓的儀式完成後,他整個人都幾乎虛月兌了。
這妖獸的名字叫做獒風,本是青穹林海的妖族,天賦異稟,實力不凡。然而在一次修煉時,不幸落入人手,原本以為大不了一死而已,哪知道遭遇了今生最可怕的噩夢,被人反復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後來,又被如貨物一般送給了百里息看守花園,為了控制住他,百里息平日很少給他吃飽,動輒折磨,由于那鏈條可以被機括控制伸縮,根本無法反抗。
可憐獒風堂堂妖衛級實力的妖族,若不是正好踫上林珝解救,最終的下場只可能是被折磨而死。
失去後才知道可貴,獒風比任何時候都渴望自由。所以當林珝提出效忠兩年的要求時,獒風只是略一猶豫就答應了下來,盡管他的實力要比這個效忠對象要高出很多。
據獒風說,被抓的還有不少妖獸,很多都被折磨致死,如果不是當初他已經奄奄一息,那個可怕的人也不會將他扔給百里息。
林珝听到之前獒風受折磨的經過,不免心驚肉跳,作為另一個世界的來客,他已經明白了那種「折磨」是什麼,試驗。
看來每一個位面都不乏科學狂人屬性的「研究人員」,就好像地球的解剖學的發展,雖然是科學,但也是觸目驚心的血腥恐怖史。
那個獒風口中「可怕的人」,應該就是百里息口中的「舅舅」,他拿妖族試驗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林珝皺起了眉頭,不過話說回來,他自己同樣是是蒼雲子手中的一只小白鼠,不到兩年就會來「接受成果」。
必須打破這個命運,就好像解開獒風的枷鎖一樣,用這雙手。
現在獒風已經是自己人,林珝又拿出了一些血丹給他,這些年來,獒風倍受折磨,雖然僥幸保住了性命,實力卻一直處于衰弱的狀態,血丹正好能夠幫助他回復力量。
獒風盤膝在地上默默調養,林珝架不住疲累,進入了夢鄉。
在夢境中,他的意識出現在了那一片遼闊的林海之中。
靜謐的月光下,高大的樹木拉伸出一道道偉岸的投影。寂然的林間,升起了點點紫色的螢光,飛翔在被風聲搖擺的枝條間,就好像謫落的星光。
這些光點的數量,比上次離開的時候,又多出了不少,很可能是在這附近的另一批同類加入。
紫光似乎是發現了前面林間的一個應該是野豬的黑影,某種獵物,但並未一擁而上,而是全都小心地收起了光芒,不動聲色地接近而去。
這一幕,並非是在林珝控制下進行的,看來,就算是月兌離了控制,那只首領的意識中依舊留存著原本林珝融合時留下的東西。
點點黑影無聲無息地接近了野豬,在拉近到有效攻擊距離的一剎那,驟然加速,發出的紫光在空氣劃動出無數死亡的軌跡。
林間的哀嚎聲漸漸熄滅,紫光們重新飛起,開始繼續尋找新的獵物。
第二天,林珝醒來後已經快到中午了,感覺損耗的心神之力盡數恢復。而獒風正坐在床邊的地上守護著他。
獒風原本的戾氣已經完全收斂了起來,看來這一晚恢復的狀況相當不錯,唯一異常的就是肚子,咕咕叫了。
林珝讓獒風先藏起來,然後叫了許多的吃的,讓伙計送進房間。原本妖獸最喜歡的是生食血肉,但獒風過了這麼久的艱苦日子,幾乎就沒有吃飽過,當然不計較這些,一陣狼吞虎咽,眨眼間就一掃而空。
「大人。」獒風開口了,雖然他一直有個疑問,這位「大人」究竟是妖族還是人類,但無論如何,他心里對林珝還是很感激的,至少可以從那種噩夢中擺月兌出來了。
「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座城?晚上?」
除非擁有某種變化的天賦,一般要到妖將級別才能夠自如地變成人身,以獒風現在的實力,無法變化成人。
經此一事,百里息必會報告那個可怕的「舅舅」,以百里家的勢力,現在一定在四處搜尋獒風和「牛妖」的下落,尤其城門一帶,必定會盤查嚴密。要是獒風變成獒犬原形的話,加上那傷疤的特征,無疑會被一眼認出來。
只有晚上,趁著夜色才有可能逃離,就算是突圍,也比白天的可能性大得多。
林珝搖搖頭,說道︰「不,你先在這里再恢復一陣,我出去一趟,去鐵匠鋪取一件東西,然後我們直接離開紫凰城。」
就這樣大搖大擺地直接走?獒風吃了一驚,就看到林珝遞給他一個白色的骨盔︰「你的天賦很特別,擁有超越普通妖族的心神力量,那麼在一定時間內運用這個頭盔應該不成問題吧。」
獒風接過蜃獸頭盔,心中那個疑問越來越強烈了,並沒有做聲,只是點了點頭。
p︰感謝老步天孤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