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我絕對不同意!蕭嶸你休想!」蕭夫人氣的渾身顫抖,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相濡以沫十幾年的丈夫,他竟然這樣對她!
他竟然要將蕭瑀記在他原配妻子的名上!
這算什麼?!
算什麼?!
「瑀兒本就是宛娘的兒子,如今不過是讓瑀兒更加名正言順而已!」蕭嶸卻不退讓,今日的事情讓他不得不再多做一些,他已經對不起宛娘,絕對不能再毀了瑀兒!
「可他現在是庶子,你多年前在南方納的一個妾室生的兒子!」蕭夫人怒喝道,「你接他回來之前你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不會讓我難做,不會損我的臉面,不會讓我娘家難堪,是你自己說蕭瑀記為庶出的!」
「瑀兒還是庶出,他的生母還是姨娘,我不過是將他過繼給宛娘,讓他能夠光明正大地給宛娘上墳而已!這于你來說有什麼損失?」蕭嶸也動了怒,當日他就不該顧忌這麼多,他不該將瑀兒至于如此不堪的境地!讓他竟然生出了當年的事情是他一手策劃的想法!「我已經對不起宛娘了,她這麼多年含辛茹苦地為我養育瑀兒,我不能看著瑀兒就這樣毀了!」
「沒有損失?沒有損失?!你竟敢說我沒有損失?!蕭嶸,就算要有人給你的原配妻子祭祀,那個人也是暄兒!暄兒才是你的嫡長子,你現在要將一個庶子過繼給你的原配,你讓外面的人怎麼看我?是我容不下這個庶子還是我容不下你的原配?!還有暄兒,你讓他怎麼做人?!你的原配就是他的嫡母,你現在讓一個庶子去給他的嫡母祭掃,你是要告訴全天下的人暄兒不孝嗎?!蕭嶸,你要為你的原配著想,你覺得對不起他,你要補償你的兒子,我不管我也管不著,可是你不能為了補償他而毀了我的兒子!」蕭夫人眼眸發紅,「我自認為嫁給你之後盡心盡力,蕭嶸,我沒有對不起你!我也沒有欠了你的原配!你不能這樣對我們母子!」
「當日若不是你,宛娘就不會走!」蕭嶸看著她,一字一字地道。
蕭夫人渾身一顫。
「這些年我不說但是並不代表我不知道!」蕭嶸繼續道,「雲縈,這是我們欠宛娘的!」
「你知道……呵呵……原來你早就知道……早就知道……難怪你將他帶回來的時候連提前跟我打招呼都不曾,原來你早就知道!」蕭夫人踉蹌地後退幾步,嗤嗤地笑著,「沒錯!當年是我發現了她,可是蕭嶸,我開始不過是以為她是你在外面養的女人,我本來是想將她接回府讓你納為妾室的,我沒想到她竟然就是你死了的原配妻子!我更沒有想到她知道了我的存在之後會走!蕭嶸,我沒有想要對她做什麼?!我知道她的身份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你的原配沒死,那我算什麼?算什麼?!而你,將她藏起來,又想要做什麼?!是她自己走的!我一個字也沒有跟她多說!蕭嶸,如果我真的有心對付她,有千萬種方法讓她消失而不會讓你懷疑到我,可是我沒有!所以蕭嶸,我沒有對不起她,更沒有欠她!」
「你是怎麼也不肯同意?」蕭嶸沒有繼續跟她爭辯,他正是知道她什麼也沒做,所以這麼多年他什麼都沒說,這個妻子雖出身名門,可是卻並沒有驕縱,這些年她的確是個賢妻良母,他也知道這件事為難她,可是他瑀兒這個樣子,他只能委屈一方!
蕭夫人盯著他,不做任何退讓,「你休想!」
「好。」蕭嶸並不憤怒,而是淡淡道︰「明日我就上奏皇上,將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稟報,到時候要革職還是要入天牢,我靜候就是!」
「你——」蕭夫人面色大駭,他竟然這樣威脅她,竟然這樣威脅她!「蕭嶸,你有沒有良心,你還有沒有良心!」她撲到了他的身上,撕打了起來,「蕭嶸,我也是你的妻子,我也是你八抬大轎迎進門的妻子,暄兒他是你的長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們!你怎麼可以——」
蕭嶸沒有還手,可是也沒有改變注意,「除了名分,之前屬于暄兒的東西,我半分也不會給瑀兒,暄兒還是我的嫡長子!」
「啊——」蕭夫人揚手狠狠地打了他一個耳光,「你滾!你給我滾——」
蕭嶸看著她,「就當我對不起你們母子!」說罷,轉身離開。
蕭夫人再也無法站立,跌坐在了地上。
對不起他們母子?
對不起……
毀了她兒子的名聲,他拿什麼還?拿什麼還?!
她知道這些年他一直忘不了那個女人,更知道他一直都在找她,每年的十月初三,他都會一個人去寺廟里待一整天,因為那是那個女人的生辰,他要去給她祈福!
她想恨那個女人,可是,真正的惡人卻是她自己!
是她奪了她的丈夫,搶了原來屬于她的,最後還「逼走」了她!
可是她也無辜啊!
誰又知道她的苦,誰又知道她的無辜?!
她就錯了嗎?
「蕭嶸,我後悔了!當日知道她的身份之後我就該動手除了她!我不該心軟,不該心軟——」
……
蕭家的這番爭吵柳橋自然不知道,不過這一夜她也睡的不安穩,一大早睜開眼,就看見易之雲站在她的床邊,目光緊緊地盯著她。
柳橋頓時驚了一驚。
「別怕!」易之雲開口道,因為她的神色而皺了眉頭。
柳橋又愣了一下,然後,坐起身來,看著他,「有事?」
「我知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不過我不怪你!」易之雲一臉正色地道,「是!昨天你的反應讓我有些不高興,不過我想了一晚上,阿橋,你沒有錯!」
柳橋眼眸微微一睜。
「我兩次差點要了你的命,雖說都是無心的,不過做了就是做了!」易之雲繼續道,「就像他現在出現在我面前,跟我認錯,求我原諒,我也一樣不會原諒他一樣!不過……」他吸了一口氣,「我不是他!我不會再傷害你,以後我只會保護你!所以柳橋,你休想逃!你這一輩子都是我的媳婦,我的妻子!」
柳橋看了看他眼底的烏青,「一整晚沒睡?」
「嗯。」
「就想了這些?」柳橋又問道。
易之雲點頭,「還有看著你,省的你跑了!」
「跑跑跑!」柳橋有些咬牙切齒,「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會跑了?!」
易之雲眼楮一亮。
柳橋沒管他,下床稍作整理便去要洗漱的水。
易之雲嘴角勾著,就算她心里還怪他,不過應該沒有之前那樣怪的!「我去!」
柳橋沒反對。
洗漱之後,易之雲便又叫了早飯,很豐盛的早飯。
「我餓了。」這是他的解釋,昨晚上根本什麼也沒吃。
柳橋默默地用了早飯,然後開始收拾,「現在去看蕭瑀太早了,先收拾好,等看過了蕭瑀我們就回揚子縣。」
「好。」
「還有,別再想什麼帶蕭瑀走,我們帶不走,他也不會跟我們走,就算現在跟了我們走,將來他一定會後悔的。」柳橋繼續道,就像訓孩子似的。
易之雲點頭,「嗯。」
他們的東西本就不多,唯一多的也就是昨天買的點心,現在的天還算是涼意深深,所以點心大約可以放幾日,柳橋挑出了其中兩盒好的,準備待會兒擰著去看望蕭瑀,又挑了兩盒打算待會兒讓人送去金玉滿堂,剩下的點心打包好路上吃。
「為什麼要送去金玉滿堂?」易之雲臉色有些黑,明明知道她對君世軒也沒什麼好感,可看著她做這些心里還是不舒服,「又不是什麼金貴的東西,人家看不上!」
「這是禮貌懂不懂?」柳橋道,「我們離開總該跟人家說一聲,送些東西過去怎麼了?人家看不看得上是人家的事情,我們送不送是我們懂不懂事!」
易之雲抿了嘴,雖然沒反駁,可明顯不樂意。
柳橋沒管他,先去請伙計往金玉滿堂送了點心,遞了話,然後便讓之前跟著他們的車夫搭了路子,雇了一輛回揚子縣的馬車。
做好這些事情之後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這時候去看望蕭瑀也適當。
「走吧。」
易之雲擰起了作為禮物的點心,上前牽住了她的手,「嗯。」隨後拉著她往前,不給她甩開他手的機會。
柳橋看了看他牽著她的手,默默地跟著他走。
這次兩人沒有步行,而是坐了雇來的馬車,到了衙門後面的蕭家之後,門房似乎早就被人交代過似的,听了他們說是來看蕭瑀的,便領了他們進去,一直將他們領到了蕭瑀的院子。
「易大哥!嫂子!」蕭瑀一見了當即跑了,氣色還算不錯,能跑能跳的,最重要的是眉宇間少了陰郁,「你們真的來了!」
易之雲點頭,將點心遞給他,「給你的。」
蕭瑀高興地收下,「你們快進來!」
兩人跟著他進了屋,柳橋環視了一眼屋子,環境不錯,從這點也看得出來蕭嶸是在乎這個兒子的。
「易大哥,嫂子,你們坐!」蕭瑀放下了點心,然後熱情招呼著,連茶水都自己倒,「喝茶!喝茶!」
「你沒事了吧?」易之雲接過了茶看著他問道。
蕭瑀面色有些尷尬,「易大哥……你別生氣,昨天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好了。」易之雲道,「我沒怪你。」
「那就好!」蕭瑀松了口氣,「不過阿瑀,以後不要再這樣了,就算沒有人愛惜自己,自己也該愛惜自己!」
「我會的!」蕭瑀聲音有些哽咽,「不過……易大哥,你們來的正好,我正想去找你們!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
「什麼好消息?」易之雲問道。
蕭瑀道︰「他說等三年之後就送我娘的靈柩回祖墳,葬在之前他給我娘立的衣冠冢里,我娘只會是我娘,不是別人!還有,他說要將我記在我娘名下,以後族譜上面我就是我娘的兒子,以後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她娘,可以第一個給他祭祀!雖然……雖然他還是玩弄了一些手段,不過……這樣總好過我連給我娘祭拜也都要排在蕭瑄之後!」
易之雲眼神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的復雜,即使為他高興,也是為自己而悲憫自嘲,縱使他自己也知道蕭瑀比他好運氣,可是如今听了蕭嶸為他做的,仍是不痛快,甚至嫉妒。
「易大哥,你怎麼了?」蕭瑀疑惑。
易之雲笑道︰「沒有,我為你高興!」
蕭瑀松了口氣,「雖然我仍是怨恨他,可是……可是只要我娘能夠安息,我什麼委屈都能夠忍受!易大哥,你說的沒錯,就算沒有人疼愛我,我娘在天之靈也會庇佑我的,我不能讓她不安心!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胡作非為了!為了報復別人而毀了自己,我娘一定會罵我不孝的!」
易之雲笑了笑,「那就好。」
如果說來這里之前他仍然懷疑阿橋所說的他不會跟他走的話,如今便再也不會懷疑了,蕭瑀面上雖然仍是怨恨,可是,心里卻還是渴望著父親。
而他……
是不是也是這樣?
蕭瑀並未覺察到易之雲的心思,不過柳橋卻注意到了,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易之雲看向她,眼底用什麼東西噴涌而出,握緊了她的手,笑了起來,然後看向蕭瑀,「阿瑀,我們這次來除了看望你之外也是來跟你告別的。」
「你們要走?!」蕭瑀吃驚,隨即便是不舍,「不是說要留幾天嗎?再留幾天吧,州府還有很多有趣的地方,我們……」
「我們出來是為了小燕的事情,如今事情解決了,自然要回去。」易之雲道,「我娘還在家里等著我們,如果我們再不回去她會擔心的。」
蕭瑀神色黯然,不過並未勉強,「也對,不能讓你娘擔心的……這樣吧,過些日子我去揚子縣看望你們怎麼樣?」
「好啊。」易之雲笑道,「我們住在林家村,你到了揚子縣問一問就知道了!」
「我一定會去的!」蕭瑀笑道,「易大哥……嫂子,我……以後我們是朋友對不對?」
「嗯。」易之雲道。
蕭瑀笑的激動,「那就好!那就好!我多怕你們會……易大哥,謝謝你!真的謝謝你!」他不但幫了他娘,更是救了他!「如果沒有你們,我不知道……」
「都過去了。」易之雲道。
蕭瑀點頭,「嗯,都過去了,以後我們都會好好的!我一定會去看你們的!你們等著我!」
「嗯。」
……
金玉滿堂
胡叔剛剛進來,便見掌櫃擰著一盒子給他,「胡叔,這是剛剛有人送來的,說是一個叫柳橋的小姑娘送給東家的,那人還說這小姑娘今天就回揚子縣,特意來跟東家說聲。」
胡叔接過了盒子,打開一開,見是一盒點心,隨手便擱在一邊了,「我知道了,東西你處置了吧。」
掌櫃應下,隨後便說起了正事,「胡叔,昨天推出的幾個菜目前響應不錯,你可要看看進賬?」
如果說如今胡叔最討厭的人是誰,那便是柳橋,沒有之一,就算她給自家主子帶來了利益,可是附帶的負面影響也讓他擔心,「不用了,等東家回來你跟東家匯報就是!」
「是。」
「明天老夫人要幫表姑娘宴請州府的其他姑娘小姐,你安排一下,空出兩個大廚準備準備明日的宴席。」胡叔吩咐道,「老夫人很重視,千萬別出差錯!」
「是。」掌櫃應道,隨後又打听道︰「胡叔,這一次老夫人是不是要讓東家跟表姑娘定親了啊?」東家也十六了,表姑娘只比東家小一歲,這時候定親也不算早,等過兩年就能成親了,這樣他們就有東家夫人了。
胡叔面色一沉,「你打听這麼多做什麼?!」
「是!是!」掌櫃悻悻應道。
胡叔的臉色卻並未緩和,眸色轉為凝重,老夫人這次恐怕真的要這樣做了,可是少爺……哎!希望一切順利!
……
易之雲兩人在蕭家大約呆了半個時辰便告辭了,蕭瑀不舍,可易之雲說再不走今晚上可能就要在野外過夜了,蕭瑀方才放行,親自將他們送出了府門,看著他們走遠了之後才轉身回去。
這才走了繞過了影壁,便踫上了蕭瑄。
蕭瑀握了握拳頭,然後抬起起步往前,在越過他的時候,卻聞他道,「你不該跟我打聲招呼嗎?二弟!」
蕭瑀停下腳步,轉身,「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甚至厭惡我,更不願意認我這個弟弟,我也一樣,既然如此,何必假惺惺的?」
蕭瑄轉身,臉上帶著微笑,眼底卻是冰冷的,「不願意認?二弟何曾听我說過我不願意認你這個弟弟?從你進這個家門開始,我可有沒盡到過做兄長的責任?怕是二弟就要成為原配嫡子了,開始覺得我這個兄長礙眼吧?」
「你——」
「雖然父親要將你記在父親原配的名下,若是真的要論尊卑,大哥我這個繼室嫡子自然比不上你,不過我的年紀在你之上,而父親的原配早已死了多年,所以不管誰看,你都不過是一個記名的原配嫡子而已!對了,父親還保證,原本屬于我的東西還是屬于我,二弟不會因為從庶子變成原配嫡子而得到更多。」蕭瑄緩緩道,「不過這世道也是奇怪,二弟明明是名正言順的原配嫡子,可是如今卻只能的那個一個記名的,呵呵,父親還真的是疼惜二弟。」
「你——」蕭瑀被氣的渾身顫抖,自從他來蕭家之後,蕭瑄對他雖然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冷漠和厭惡,可從未像今日這般言語相機,縱使蕭瑀的心境已經開闊許多,可仍是被他氣的半死,「就算記名的又如何?從今往後,我就是我娘的兒子,不是所謂的庶子,我娘就算讓了你娘十幾年,可死了之後,我娘還是父親的原配,而你娘不過是繼室,將來父親老了之後,跟他葬在一起的還是我娘!你娘只能葬在一邊,你娘佔了我娘的位子又如何?死了之後她仍是要還給我娘!就連你,也不過是繼室之子!」說完,拂袖而去。
蕭瑄面色驟然猙獰下來。
……
易之雲跟柳橋回到了客棧已經將近中午了,兩人匆匆吃了一頓午飯之後便擰了包袱上了回揚子縣的馬車。
「你睡會。」柳橋看著易之雲眼底的烏青道。
易之雲拉過了她讓他坐在他的身邊,然後握住了她的手,這才點頭,「嗯。」
柳橋磨了磨牙,「放手!」
「不放!」易之雲道,「我要一輩子牽著你的手!」
「你念書都念來花言巧語?」柳橋斥道。
易之雲不介意,「總之不放手!」說著,又看了看她手中帶著的銀鐲子,「你帶了我的鐲子就一輩子都是我的人!」
「感情這不是鐲子而是手銬?」柳橋好笑。
易之雲一愣,「手銬?」
「閉嘴,睡你的覺!」柳橋道,「免得你睡眠不足倒下來回去之後你娘找我拼命!」
易之雲沒回應她的話,而是盯著她,盯著她頭皮發麻,「阿橋,你關心我。」
「誰關心你!」柳橋嗤笑,「自作多情!」
易之雲卻笑道,「你是關心我!阿橋,其實你心里已經原諒了我了吧?」
「你不睡就算了,倒下來也是你倒下!」
「我睡!」易之雲道,隨即笑著合了眼楮,不過會兒又睜開,「阿橋,我送你的發簪呢?」
「干什麼?」
「你收哪了?」
「包袱里!」
「不成!」易之雲終于松開了她的手了,然後開始去開包袱。
柳橋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你到底想做什麼?」
「發簪!」
「我給你找!」柳橋有些惱了,阻止了他胡亂翻東西,從一個包袱里找出了那根包好的發簪,「給你!」
「你收著!」易之雲道。
柳橋額頭泛出了黑線,「你到底想怎樣?」
「你收著!」易之雲道,無比正色,「貼身收著,等回去之後我讓娘教你弄!」
「我用不上!」柳橋道,現在她基本就是梳了一個雙包頭,最繁復的也就是一個雙丫髻,兩根紅線就搞定了,要發簪做什麼?「及笄之後才能用發簪,你不懂嗎?!」
「你嫁人了!」易之雲卻道,「嫁人之後頭發就要盤起來!你看你現在……」他就恨不得往她的額頭上寫了她已經嫁人了一行字!
「我現在……」柳橋沒說下去,她這是做什麼?跟他爭論這些有意義嗎?「隨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易之雲听了這話眉頭皺了皺眉,不過先讓她答應了再說其他,「收在懷里,等回去我讓你教你。」這次語氣緩和了不少。
柳橋這下子很聰明地什麼都沒說,直接將發簪收入了懷中。
易之雲滿意了,又握著她的手,打了一個哈欠,「我困了,先睡會。」
……
州府
蕭家
傍晚時辰,蕭瑄匆忙走進了正院,「娘到底怎麼了?」
一個婆子道︰「夫人剛剛心口覺得發疼……」
「請了大夫了沒有?!」蕭瑄面色鐵青。
婆子道︰「請了,大夫說夫人是郁結在心所以才會心口疼的,夫人剛剛服了藥,如今睡下了。」
「爹可有來過?」蕭瑄問道。
「大人剛剛來過,見夫人睡下坐了會兒就走了。」
蕭瑄眸子一沉,起步走進了臥室,走至床邊,便見母親面色蒼白地躺著,而即便是睡著,可眉頭仍是緊皺,看著這樣的蕭夫人,蕭瑄原本便不好的臉色就更糟糕了。
「大少爺……」守在旁邊的安婆子小聲道,她是蕭夫人的陪嫁,如果說這蕭家誰心疼蕭夫人,那安婆子必定是其中一個。
蕭瑄看向她。
安婆子指了指外面。
蕭瑄明白,起步走出了外室。
「大少爺,這件事不能由著大人來,你還是快給舅老爺寫封信吧!」安婆子道,大人要補償那對母子,誰也不會阻止,就算是夫人也不會,可是,如今大人分明是要犧牲夫人和大少爺的名聲和前程來補償那對母子,這如何使得?「大少爺,這件事夫人也就罷,最多賢名受損一些罷了,可是您卻不同,這樣會毀了你的前程的!」
真不知道大人是怎麼想的,就算再對不起那對母子,可明眼人都瞧出來大少爺才是蕭家的希望,如今他卻要毀了這希望!
蕭瑄眸子添了獰色,「我知道怎麼做,你照顧好娘就是了!」隨後轉身離開。
安婆子一愣,隨即嘆息。
大少爺跟夫人的性子都是一樣,一樣的死心眼!
當初她就勸夫人要將那女人給除了的,可夫人下不了狠手,好在那女人識相自己走了,可是誰能想到她還會再出現?如今人是死了,卻帶來了一個孩子!而大人,還沒等他們質疑這個孩子,便已經認了,還言辭厲色地警告夫人不要對孩子下手,現在大人為了補償那女人的兒子就要犧牲夫人和大少爺,誰知道將來他還會為了補償而做出什麼事情來?
夫人如果再退可能最後真的一無所有!
……
蕭瑄走出了正院便見自己的隨身小廝小跑過來,「大少爺……」
「回院子再說!」蕭瑄沉聲道,隨後起步。
小廝跟了上去。
兩人回了院子進了屋,蕭瑄吩咐下人退下,關了門,面色轉為陰冷,「如何?」
「人……人小的已經找了……也已經出發了……可是……」小廝戰戰兢兢,「大少爺,我們真的……真的要這樣做嗎?如果大人知道了……」
蕭瑄陰冷一笑︰「知道了又如何?難不成他還能為了兩個賤民而殺了我這個兒子不成?!」
……
易之雲這一睡便睡到了馬車下榻客棧,而這樣日夜顛倒休息的結果就是當天晚上他睡不著,不過這也正合了他的意。
夜半,柳橋翻過身看著坐在她床邊的某人,「你到底想怎麼樣?我說了我不會逃不會跑,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我給你守夜。」易之雲道。
柳橋咬牙,「回你的床去守!」
「我沒踫到你,你可以繼續睡。」易之雲卻道。
柳橋攥著被子,「你愛守就守個夠!」翻身背著他,懶的理他!
易之雲還真的受了一夜,所以第二天一上了馬車之後便倒頭就睡了,還是攥著柳橋的手,讓柳橋怎麼甩也甩不開,臨睡前還不忘問了柳橋有沒有貼身收著他送的發簪,生怕她扔了似的。
不過這次他卻並不能一覺睡到天黑,還沒到中午,便被驚醒了。
馬車猛然听了下來。
「怎麼回事?!」易之雲道。
柳橋臉色也驟變,因為馬車忽然停下不是出了什麼故障,而是被人攔截了下來。
「兩位大爺,你們這是要……」
「攔路自然是劫財了,還能請你吃飯不成?!」
「大爺,小的只是車夫!大爺,你放過我吧……啊——」
車夫的聲音斷了,隨後傳來一聲倒地聲。
易之雲面色驟白,忙將柳橋護在身後。
下一刻,車簾子被掀開,柳橋便見馬車外面站著兩個大漢,臉上蒙著黑布,看不清模樣,而那車夫這時候倒在地上,身上沒血,應該沒死。
可這里是官道,而且他們才剛出了剛剛的縣城,且離州府不遠,怎麼會出現殺人搶劫的匪徒?!光天化日的搶劫?!
還有,這個時辰官道上不該如此的安靜的!
「要銀子我們都給你,你們不要……」易之雲僵著臉,可沒等他的話說完其中一個大漢就將手中的大刀擱在了易之雲的脖子上。
「易之雲!」柳橋攥住了他的手。
易之雲將她緊緊護在身後,「別怕!」然後直視看大漢,「你們要銀子就拿去,別傷害我們!」說著,松開了柳橋的手,「我現在拿銀子給你們!」說著,手伸到了一旁的包袱,「給你!銀子和銀票都在包袱里!」
柳橋盯著兩個大漢,當易之雲說出銀票的時候他們眼楮明顯愣了一下,這邊否決了她心中懷疑他們是在州府就被人盯上的可能,他們所租的馬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就算真的有人搶劫也不可能選他們,除非他們早就知道馬車上的人身上有錢而且還是兩個孩子!
再有……
這時候官道上不可能如此的安靜!
這是早有預謀的,可不是為了銀子,那是……
要他們的命!
柳橋的心沉入了湖底。
其中一個大漢拿過了包袱,查看了里面的東西之後,驚愕,「老大,銀票!」
那拿刀架著易之雲脖子的大漢看了一眼,眼楮也是發亮,「媽的,竟然比我們……」
「老大!」另一個大漢忙喝止了他的話。
拿刀的大漢看了一眼易之雲兩人,「怕什麼?不過是兩個小女圭女圭!拿過來,讓我數數到底……」
「老大,還是快點將事情辦好再慢慢數吧!」另一個大漢道。
拿刀的大漢轉向易之雲,狠戾道︰「都下來!」
「銀子你們已經拿了,還想做什麼?!」易之雲面色一青,快點將事情辦好?銀子他們已經得到了,還想做什麼?
「再不下來老子就一刀砍了你!」那大漢喝道。
易之雲咬著牙,「你……」
「易之雲,先下去!」柳橋道。
易之雲轉頭看了她。
柳橋盯著他,「先听他們說!」
易之雲咬緊牙關,拉著柳橋的手下了馬車。
那拿著包袱的大漢哈哈笑道︰「小丫頭挺識趣的,小模樣也長得不錯,老大,就這樣殺了太可惜了,不如我們賣了她再賺一筆?」
「不行!對方說明是要他們的命的,我們可得罪不起!」那拿刀的大漢道。
易之雲面色發青,「是誰要你們殺我們?!」
是誰?
誰!
「等你們下了地獄再去問閻王吧!」那拿刀的大漢喝道,「走!」顯然是不打算在官道下手!
「他跟你多少銀子,我給你十倍!」柳橋當即道,「只要你們放了我們,我可以給你們十倍的銀子!」
「哈哈!」那拿刀的大漢笑了起來,「你瞧,這小片丫頭口氣不小!」
「包袱里面的銀票銀子不少,我們既然能夠有這些,如何拿不出十倍?只要你們放了我們……」
那擰著包袱的大漢似乎動心了,「老大,你看……」
「你活膩了!」那拿刀的大漢喝道,「要是那人知道我們反悔還會放過我們嗎?就算他們真的有這麼多錢我們也享受不到!」
「是……是……」
「我們認識州府大人!州府大人的二公子使我們的朋友,我們這趟進城就是為了……」
「哈哈!」那拿刀的大漢大笑了出聲?「你們認識州府大人?哦哦,是哦,你們是認識州府大人,要不然我們也不會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柳橋听出了什麼,難道是蕭嶸?!不!是蕭家的人!蕭夫人?!
易之雲自然也听出了,恨的幾乎咬碎了牙,「是蕭家的人讓你們來殺我們的?!」蕭家的人竟然還想對他們下手!是瞞著蕭嶸,還是根本就是蕭嶸的注意?!
兩個大漢眼神一變。
「大哥,有人來了!」擰著包袱的大漢叫道。
「救命——」柳橋轉頭看向前方,便見一馬車往這邊走來,頓時高聲喝道。
「媽的!」擰著包袱的大漢當即上前捂住了柳橋的嘴,柳橋的手伸進了懷中,取出了那簪子,然後,借著掙扎掩飾,狠狠地扎在了捂住她嘴巴的大漢的腿上,半根簪子都沒入了肉里。
「啊——」
易之雲這時候也出手抬腳竄了那拿刀的大漢一腳,正中兩腿中央,兩人許是沒想到兩個小女圭女圭竟然敢反抗,沒防著,一下一個捂著腿間,一個忍著痛在拔簪子。
「快跑!」易之雲拉著柳橋往前方的馬車跑去,可才走了半道,那馬車似乎看出了不對勁,竟然掉過頭匆忙逃了。
兩人頓時變色。
而這時候,身後的兩個大漢也追了上來,「臭小子,賤丫頭,給老子站住!」
柳橋回頭看了凶神惡煞的兩人一眼,當即拉緊了易之雲發冷的手往官道旁的草叢地跑去。
兩個大漢緊追其後。
官道旁是一片荒地,雜草叢生,有些地方甚至高過了柳橋的頭。
「阿橋,你先逃,我去引開他們!」
「閉嘴!」柳橋一邊跑著一邊扭頭對他喝道,「你死了我拿什麼跟娘交代?回去娘也會殺了我替你陪葬!」
「阿橋——」
「快跑!」柳橋拉著易之雲往草叢密集的地方跑去。
身後的兩個大漢緊追不舍。
易之雲又是焦急又是動容,握著她的手更緊。
兩人在草叢之中穿梭著,可這樣跑下去也不是回事,後面的兩人遲早會追上來,那時候他們就是一個死字!
該怎麼月兌身?
怎麼月兌身!?
這時候,柳橋似乎听到了流水聲,「往這邊走!」拉著易之雲順著聲音而去,大約跑了一刻鐘,便見到了一條河流。
「這里沒有橋!」易之雲面色一白。
柳橋看了一眼眼前的河流,河寬大約四米,深目視大約兩米,水流緩慢,她抬頭看著易之雲,「你會不會水?!」
易之雲一愣,隨即明白了她要做什麼,當即點頭︰「會!」
「把厚實的外套月兌了,我們下水游過對岸!」柳橋當即道,如今只是希望那兩人不會水,或者不會冒著在這樣的三月天下水追殺他們!
易之雲也隨之動手。
兩人將外套月兌了。
易之雲忽然攥住了柳橋的手,神色凝重,眼波流動,「阿橋,下水之後盡力往前游,我可能顧不上你!」
柳橋點頭︰「嗯!小心!」
「老大,在這了,我瞧見那兩個小崽子了!」聲音就在身後了。
「你先下去!」易之雲喝道。
柳橋沒有多想,轉身跳入了水中,三月的河水仍是冰冷的,便是方才跑了好一會兒身體有了運動,落水的這一刻仍是覺得渾身冰冷,可求生的意志盛于一切,張開了手腳拼命地往對岸游去,雖然上一次游泳已經是上輩子,而如今也換了身體,但技巧還在,也不知道游了多久,終于到了對岸,當她爬上了岸,轉頭,便見那兩個大漢止步在對岸上,此時他們的面紗已經掉了,滿臉的猙獰和憤怒,可這些柳橋卻都不在乎,因為,易之雲不見了!
他沒有跟著她游上岸,而河中也沒有他的身影!
「易之雲——」
柳橋腦子轟隆巨響,渾身刺骨冰冷,他怎麼沒跟上來?怎麼會?他在哪里?
這里沒有橋!
阿橋,下水之後盡力往前游,我可能顧不上你!
「易之雲你這個騙子!」柳橋眼中涌出了熱淚,下一刻便又跳入了河中,尋找著易之雲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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