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瀾越想分開她和雲赤城,她越往他懷里鑽得更深,一邊抽噎著,一邊哭訴,顯得無比可憐。雲赤城出于一種對女孩子的保護欲,竟然伸出雙手環住了雲憐嫵,完完全全把風雪瀾擋在了外頭。
他這個動作一出來,風雪瀾瞬間停住了動作,小嘴扁著,臉蛋也垮了下來,委委屈屈地說︰「赤城哥哥,你竟然幫她。你幫她……雪兒再也不理你了,你就讓她勾引你吧。」
「雪兒……」雲赤城見風雪瀾的眼畔竟然掛上了兩顆淚珠兒,瓷女圭女圭般的小臉上泫然欲滴,頓時有幾分驚慌,伸手便想推開牢牢抱著自己的雲憐嫵去哄哄她,誰知這一推之下,雲憐嫵卻突然瘋了一樣,抓起他赭紅色的錦袍又撕又咬。
「吼……」
只見雲憐嫵口中「赫赫」叫著,狀如瘋魔,伸手將自己的頭發扯亂,抓起雲赤城的衣衫使勁拉扯,一邊跺著腳,一邊把他往池子里推去。
身旁那幾個溜須拍馬的男孩子全嚇傻了,呆呆看著,不知所措。一旁的風雪瀾眼角上還帶著委屈的小淚珠,嘴角上卻輕輕揚起了一抹冷笑。就在剛才,雲憐嫵沖雲赤城裝模作樣,撒嬌哭訴的時候,一顆跟螞蟻一樣大小的藥丸已經憑空射來,打進了她的喉中。
迷神散,杏明最新研制的毒藥。
就在雲赤城一愣之間,雲憐嫵已經把他的袍子撕裂了,但她仍不松口,雙手亂撕亂扯,把雲赤城的衣襟拉得異常破爛,繼而又蹦又跳,將他使勁往荷花池里推去,一邊推,一邊又開始撕扯自己的衣裙。沒幾下功夫,那漂亮的藕荷裙便被撕爛了,開始露出了紅紅的肚兜。但她仍不停手,發狂地繼續推搡雲赤城,撕扯兩人的衣服。
「她咋了?」
「瘋了……不好了,雲憐嫵瘋了……」
「攝政王家的女兒瘋了……」
那幾個官宦子弟根本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剛才還神智清醒的雲憐嫵突然間發狂,這詭異的轉變嚇得他們哇哇大哭,幾個人一邊哭喊著,一邊跌跌撞撞往大廳跑去。
攝政王和神武侯聞訊第一個趕來。
一來到池邊,正好見到雲憐嫵在瘋狂的撕扯自己的衣衫,一邊將面色蒼白、衣衫破爛的雲赤城逼到了池塘邊緣,毫無著力點的所在。
兩人見她連前胸上的肚兜都露出來了,不禁同時失色,雲憐嫵畢竟是個姑娘家,如今這麼一鬧,名聲全失,以後恐怕誰也不敢娶她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攝政王雲彌天一個箭步來到自己閨女跟前,伸出雙手想要制止她撕扯衣服的動作,誰知,雲憐嫵的力氣卻比尋常大出了數倍,他幾番推搡,居然制不住她。雲彌天眼見自己女兒雙目無神,口中發出怪聲,舉止錯亂,力大如牛,難以控制,不由得心中發寒,抬手點了她昏睡穴,這才讓她的瘋狂舉動停了下來。
風雪瀾一見風靖來到,便立刻小跑到他身旁,撲進他懷里,抱著自己爹親鼻涕眼淚同時流了出來︰「嗚嗚……爹,雲憐嫵瘋了,她撕衣服……還想把赤城哥哥推進池子里,嗚嗚嗚,嚇死孩兒了,嚇死孩兒了……」哼,小樣,跟我斗,找死。
風靖眉頭微蹙,輕輕拍著風雪瀾的後背,一面安撫她,一面暗自嘆氣。唉,想他神武侯南征北戰,威震沙場,居然生出這麼一個膽小怕事的兒子,真是不肖子啊,不肖子。
在這名完全粗線條的神武侯心里,有時候會對風雪瀾的性別產生混淆,他常常覺得她就是個男孩兒,故而「孽子」「不肖子」之類的話,罵得極為順溜。這一點,倒是真真應了那句俗語,若要騙倒別人,首先要把自己騙倒。
這時候,大廳的客人都被驚動了,那些大臣們趕過來時,正好看見風雪瀾正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在風靖懷里,哭得昏天暗地,不禁都暗暗搖頭,唉,神武侯有子如此,膽小怕事,畏縮無能,真是可惜,可悲。
風靖把風雪瀾放到池邊石頭上坐好,自己來到雲赤城身前,施禮致歉︰「四殿下,臣防範不周,使你受驚,請降罪。」
雲赤城拂了拂衣襟,擺手道︰「神武侯言重了,憐嫵妹妹會忽生疾病,侯爺你也料想不到。不必致歉,我沒事。」
雲彌天從一來到池邊,一張臉上就罩了一股陰沉之氣,此刻見風靖向四皇子致歉,也連忙放下昏睡過去的雲憐嫵,來到雲赤城身旁撲通跪下︰「臣女不肖瘋癲,冒犯了四皇子殿下,臣雲彌天罪該萬死。」
雲赤城連忙伸手相扶,溫潤的臉上帶著一絲尷尬的笑︰「攝政王何須如此,萬萬不可……」
誰都知道,這雲國三分之二的兵權都握在攝政王手里,他身為兩朝元老,自然身份高貴不同凡響。平日里,連見了皇帝,也不一定需要下跪。
「攝政王萬不可如此。」雲赤城連忙把跪在地上的雲彌天扶了起來,「憐嫵妹妹忽生怪病,須要即刻前往醫治,本宮卻並無大礙,攝政王還是先照看憐嫵妹妹吧。對了,神武侯,可否請尊夫人為在下置一件衣衫來……」後面一句,卻是對著風靖說的了。
「這是當然。臣馬上派人去辦。」風靖連忙答應。
「四殿下,恕臣冒昧,敢問殿下剛才究竟發生何事?」
雲彌天情緒平靜下來,一張臉仍是鐵青著,顯然這次的丟人讓他倍受打擊。但他的心思,卻要比單純直率的神武侯風靖要細密多了,想來一個手握重權,獨擋雲國朝政的攝政王,心思絕不可能如此簡單。
因此,他一眼就看出了這件事有問題。自己的女兒平時好好的,乖巧伶俐,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寵她,這次來神武侯府赴宴單單只帶了她一個後輩。因此,女兒這樣無緣無故,突然發瘋,絕對事有蹊蹺。可是,剛進來後院之時,除了幾個孩子,並無其他可疑的人物,是誰,有這樣的手段?是誰,想居心叵測地害自己?難道是風靖……故意擺了鴻門宴想設計自己?或者……是四皇子……他自導自演了一出戲?甚至,是皇上……他終于開始針對自己了?
正在雲彌天腦袋里風起雲涌地懷疑這件事情時,眼見事態平息下去的風雪瀾又開始出來耀武揚威了。
「雲憐嫵她剛才在炫耀自己的裙子好看呢,還抱著赤城哥哥不放,一邊撕赤城哥哥的衣服,一邊撕自己的衣服……一副色急要強了赤城哥哥的模樣。」
「孽子,住口!」
風雪瀾此言一出,風靖的老臉掛不住了,大喝一聲,而雲彌天和其他官員,也瞬間變了臉色。
風雪瀾嚇得趕緊往雲赤城身後一躲,風靖頓時不敢再上前了,再惱怒,再想扇這孽子幾巴掌,也不敢在四皇子面前造次。
卻見風雪瀾一副紈褲十足,卻又怕事的模樣,從雲赤城背後伸出頭來繼續說︰「我又沒說錯,爹你沖我發什麼火呀,剛才憐嫵姐姐就是不停地撕赤城哥哥的衣服,然後撕自己的……最後還想把赤城哥哥撲倒,這跟我在怡紅樓看到的一模一樣啊。」
「孽畜!」風靖氣得眼眶都要裂了,「你竟然敢去怡紅樓?」
在場的所有大臣不由得連連搖頭,果然是畜生啊,才八歲而已,就去妓院,唉,廢物啊廢物。
風雪瀾見風靖氣得發抖,發紅的眼楮里像是有火焰在燒,忙把腦袋往雲赤城身後一縮,果然就像有一堵保護牆一樣,把礙于四皇子面子的爹親隔絕在了外面。
「哼哼,那個雲無苟說小爺不敢去怡紅樓,說小爺沒出息,他還說自己已經去過十七八回了,說我要是不去就是龜孫子,我才不要當龜孫子,所以當然就去了。爹……人家攝政王都沒有責罰雲無苟去怡紅樓,你干嘛對我生那麼大氣啊,好凶的說……」
大臣們頓時瞠目結舌,把目光轉向躺著都中槍的雲彌天,他一張鐵青的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當著這麼多朝廷重臣的面把這事抖出來,故意讓他丟人現眼是嗎?
一個八歲的孩子哪來那麼多心機?難道是風靖授意的……可看風靖氣得眉毛都綠了的模樣,也不像。難道竟是四皇子?
風靖確實氣得眉毛都綠了。因為身旁的大臣們的竊竊私語,一句不漏的飄進他耳朵里……
「本來听說這小侯爺是個小色鬼,我還不怎麼相信的,畢竟才那麼小……」
「嗨,你去年才從外省考上新科狀元入朝為官,天天縮在書堆里,當然不知道了,他五歲的時候,可就月兌了公主的衣服呢……嘿嘿。」
「不僅如此,他對斷袖也有濃厚的興趣啊。六歲的時候,就偷看楚羽洗澡,還畫了luo浴圖……」
「是啊,前些天我還听說他在瓊仙樓又**了一個美男子呢,楚羽當時也在場。」
「唉,這樣一個小畜生,怡紅樓什麼的肯定是小菜一碟了。」
「真是不肖子啊,有這樣的兒子還不如生下來就掐死。」
「可憐神武侯一生驍勇,後繼無人啊。」
「唉,風家無後,再沒有指望了……」
風靖目眥欲裂,一雙手把拳頭攥得咯吱咯吱響,怒吼道︰「風雪瀾,你這孽子,馬上去給我跪祠堂,今晚、明天,不許吃飯!」
「哦……」風雪瀾懶懶打了個呵欠,轉過身灰溜溜地朝祠堂的方向走去。
切切,祠堂而已,反正可以叫菊兒他們去拿上好的棉枕被褥,不許吃飯,好啊,晚上的時候,叫曜風他們去瓊仙樓敲詐一頓好的打包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