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武果然只是個傀儡,後面還有指使之人!」
眾人心中就是一驚,也不知道是對這背後指使之人,還是對丁玄的敏銳觀察力和深沉的心機。
周圍眾人紛紛的向著兩旁閃開,中間閃出幾個少年,當中一人,身穿錦衣,頭戴束發金冠,約莫十一二歲的年紀,猿臂蜂腰,四肢勻稱修長,面若敷粉,唇紅齒白,一雙劍眉斜插如鬢,卻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樣貌。
唯一不足的卻是他的一雙眼楮,雖然也是炯炯有神,精芒四射,卻嫌太狹長了些,在犀利精干之外,更夾雜了一種陰冷的觀感。
他身後的四五個少年,也都是差不多年紀,不過不管是外形還是氣勢上,都和錦衣少年相差不少,錦衣少男站立其中,猶如鶴立雞群,卓爾不凡。
「丁強?竟然是丁強?」
看到錦衣少年,眾人全都吃驚不小,同時心中也是恍然,在丁家三代子弟中,丁武也算是實力強橫,同時也是跋扈囂張。能夠驅使他的人,整個丁家三代子弟中,也不超過五個,眼前這位丁強,絕對夠格。
丁強!大石城丁家三代嫡系子弟。父親丁長河,是丁家現任家主丁乾坤次子。他雖然不是嫡長孫,但是由于他的生母,南宮翠衫,卻是雲夢王朝四大家族之中,南宮世家的人,身份超然。
丁家雖然是大石城霸主,但是和南宮世家比起來,簡直就是螞蟻和大象之間的區別,南宮翠衫雖然只是南宮世家旁支,但是對丁家來說,已經是身份高貴之極,就算是丁乾坤,也要給她幾分面子。
仗著南宮世家的名頭,南宮翠衫在丁家十分強勢,不但丁長河在她面前畢恭畢敬,甚至連丁乾坤都有些不放在眼中。丁強是她獨子,平時愛若掌上明珠,也造就了丁強飛揚跋扈的性格,橫行無忌,就連他大伯丁長江、父親丁長河都有些不放在眼里。
整個丁家,除了南宮翠衫之外,也只有他的祖父丁乾坤能夠鎮得住丁強。
丁強生性囂張跋扈,霸道強橫,欺凌弱小,甚至經常把族人打傷,但是有南宮翠衫護著,很多族人也是敢怒不敢言。直到有一次,他把一位家族長老的親孫打成終身殘疾,那位長老勃然大怒,啟動家族制裁程序,直逼丁乾坤,要一個交代。
為了平息這位長老的怒火,南宮翠衫付出了極大代價,丁乾坤在家族事務中也做出了重大讓步,這才讓事態沒有擴大開來。
丁乾坤一怒之下,也不再顧及南宮翠衫的面子,要對丁強嚴加懲處。這一次事情太過嚴重,以至于南宮翠衫也無法完全壓制。
結果丁強被抽了三十鞭,為了消除這件事情的影響,南宮翠衫把丁強送往帝都的南宮世家,暫時避避風頭。
丁強一離開,這幾年丁家才平靜了許多,沒想到今天丁強竟然出現在觀日台,頓時讓眾人臉上露出驚懼之色,可見其當年凶名之盛。
丁強不慌不忙的來到丁玄面前,身後早有幾個少年上前,把丁武扶起來,丁武滿面羞愧的想要說些什麼,丁強把手一揮,頓時止聲,乖乖的退到丁強身後。
「丁玄是吧?」
丁強雙手背在身後,臉上不陰不陽,緩步來到丁玄面前三步之外站定,用陰冷的目光上下掃視丁玄,丁玄就感覺仿佛有一條蛇在身上爬行一般。
不過他並沒有被丁強的目光所懾,毫無懼色的迎上丁強的目光,眼光灼灼。
「好!果然是虎父無犬子,丁狂叔父乃是我家族第一高手,虎父無犬子,你果然也是不凡。」
丁強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之色,眼光也在瞬間變得溫和起來,仿佛從嚴寒的冬季一下子變得溫暖如春,忽然展顏一笑,說道︰
「我剛回來,听說四號觀日台上的人,並不是靠著實力拼爭來的,而是我的祖父指定的,于是便有些不高興,我丁家子弟,要得到什麼,都要靠自己的努力,不能只靠父輩的蔭庇。所以才讓丁武來試試,沒想到你的表現,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好!很好!非常好!」
丁強連說幾個好字,他今年也不過十二歲,但是侃侃而談,對著丁玄品頭論足,就仿佛一個禮賢下士的明主,要招攬賢能一般。
「丁玄老弟,你也知道我是誰,現在我回歸丁家,必然要有一番作為,希望我們以後能夠多親多近,多加交流,共同進步。」
听到丁強的話,周圍很多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羨慕的表情,仿佛丁強能夠出言招攬,是一件很驕傲很光榮的事情。
丁武則是表情暗淡,他剛才被丁玄打斷手骨,心中自然對丁玄恨之入骨,但是他也知道,以丁玄的實力,一旦被丁強招攬,肯定要凌駕在自己頭上,如果丁強不支持,以他自己的實力,想要報復丁玄,根本是痴心妄想。
「強少!我當然知道你是誰,強少的大名,整個丁家誰不知道。」
丁玄開口說道,丁強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剛要開口,卻听丁玄說道︰
「不過我只想追求武道極致,希望能夠不斷進步,在武學道路上走得更遠,其他的事情,我都沒有興趣,強少回來,我表示歡迎,今天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
說完,轉身就朝著觀日台外面走去。
丁強臉色不變,但是眼楮深處卻閃過一絲厲芒。
原本他回到家族之後,听說丁玄佔據了四號觀日台,心中頓時很是不滿,如果擱在以前,恐怕會直接興師問罪。
但是經過三年的時間,他的心思變得沉穩了許多,由于丁玄從未和人交過手,所以丁玄的實力,是一個謎團,在沒有確切把握之前,他不會輕舉妄動。
于是他讓丁武先來探探路,如果丁玄連丁武都比不過,那麼他也就沒有了招攬的興趣,而且可以理直氣壯的把丁玄趕出去,就算是他的祖父,估計也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怪罪他。
但是丁玄只用了一招,就擊敗了丁武,表現出不俗的實力,加上丁狂的名頭,就算是他,也不想輕易得罪,所以才表現出熱情的態度。
他雖然沒有說話,他身後一人卻是勃然大怒,猛然搶上前,攔住丁玄去路,厲聲喝道︰
「丁玄!你簡直是無禮至極,強少是什麼身份,就算是真正地丁家三代嫡系子弟,也不能和他平起平坐。你只不過是一旁支,只是為了你父親的身份,家族才破例讓你享受嫡系子弟的待遇,強少屈尊降貴來交好你,你竟然不識抬舉。」
丁玄眼神猛然一眯,看著眼前攔路之人說道︰
「好狗不擋道,丁歡,請你讓開。」
「可惡!」
看到丁玄對自己視而不見,丁歡頓時大怒,指著丁玄怒道︰
「簡直是不知好歹,強少仁厚,不和你一般見識,但是我卻要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上下尊卑,明白進退。」
呼——
話音未落,丁歡身形猛然躍起丈許,衣衫無風自動,身上 里啪啦一陣亂響,雙臂一振,十指如鉤,如同蒼鷹撲兔一般,朝著丁玄猛撲下來。聲勢驚人,勁風凜冽,卻是比丁武強橫了許多。
「九十九響一串鞭,真正地鍛骨境中階。」
眾人紛紛議論,丁強臉上依然帶著微笑,仿佛一個普通的旁觀者一般。
但是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夠看出,丁歡的出手,絕對是丁強的授意,他這次回來,沒有了過去的鋒芒畢露,卻變得更加的深沉可怕。
刷——
丁玄的身體忽然一陣擺動,如同游魚般滑出六尺,丁歡一擊落空,雙腳轟然落地,發出一聲巨響,雙腳竟然陷入了青石中,深可盈寸,腳印周圍更是裂痕無數,如蛛網般發散出去。
眾人再次驚呼,能夠在堅逾鋼鐵的花崗岩上留下如此深的腳印,丁歡的實力果然比丁武強橫了不少。
但是一些修為比較高的人則暗暗搖頭,丁歡這一下雖然聲勢驚人,但是卻能發不能收,對力量的掌控還不能運轉如意,否則那腳印邊緣應該平滑如鏡,而不是碎裂了。
丁歡頓時一抓落空,當下長嘯一聲,如同龍吟虎嘯,聲震林樾,身上升騰起一股猛烈的氣息,雙臂急速擺動,如同疾風驟雨般朝著丁玄而來。
迅疾如猛虎跳澗,怪蟒出洞,凌空一抓,猛烈如獅子撲兔、蛟龍探爪,爪風凜冽呼嘯,把丁玄周圍五尺空間全都籠罩在其中。
面對著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丁玄卻並沒有主動出擊,只是閃、轉、騰、挪、折、躍,身形如同一條游魚,轉圜如意,瀟灑飄逸,氣息勻實平緩,臉上寵辱不驚。而且他每一次躲閃,都是在丁歡舊力已斷、新力未生的時刻,判斷力驚人的準確,顯然是留有很大的余地。
丁歡無數次攻擊,都是失之毫厘,謬之千里,那種難受之極的感覺,簡直要讓他吐血。
「丁玄這是怎麼了?丁歡雖然比丁武強一些,但是以丁玄打敗丁武的表現,最起碼也是鍛骨境高階,丁歡只是鍛骨境中階,想要打敗他也不難啊?」
「是啊!為什麼不像打敗丁武那樣,干脆利落的打敗丁歡?難道是怕了丁強?」
「那當然,丁強是誰?別說是丁玄了,就算是家族的二代長輩,丁強也不一定放在眼里。剛才打敗丁武時候,丁強並沒有出面,現在知道丁歡是丁強的人,他自然有所顧忌了。」
眾人議論紛紛,丁強臉色依然平靜,但是眼神卻越發的陰冷,仿佛一條毒蛇,窺視者獵物,隨時準備致命一擊。
「丁玄!你這個膽小鬼,為什麼不敢和我交手?你剛才怎麼說的,什麼武者必須有無畏的精神,勇于和強者作戰,明知不敵也要敢于出手,難道你只是說說嗎?」
丁歡逐漸變得焦躁起來,丁玄雖然打敗了丁武,但是他自以為自己的戰力不次于對方,這次出手,也是為了在丁強面前展示一下實力,哪知道丁玄不和他正面接觸,只顧自己游走,讓他有一種大炮打蚊子的感覺。
「丁玄!枉你父親號稱丁家第一高手,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不成器的東西,盡干這些偷雞模狗、欺軟怕硬的勾當,簡直是給你父親丟人……」
丁玄游走的身形忽然站住,面色鐵青,眼中射出駭人的精芒,一雙拳頭猛然握緊。
「毒龍穿心爪!」
看到丁玄站定,丁歡卻是大喜,當下一聲大吼,從脊椎大龍骨的尾端開始,再次響起一連串的爆炸聲。如果有人在他背後,就驚奇的看到,丁歡的後背中心,沿著整條脊椎大龍骨,由下到上一截截的不斷隆起,仿佛有一條巨蟒,在他後背的皮肉中快速穿行一般。
同一時間,丁歡的右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猛然膨脹,瞬間粗大了一倍,手掌泛出淡淡的黃金之色,如同毒蛇出洞,迅疾如閃電,急速如奔雷,朝著丁玄的胸前抓來。
這一抓,如惡龍,似毒蛇,五根如同黃金鑄造的手指,不斷震顫,爪風凌厲,伴隨著最後一下在他指骨間的爆響,如毒龍出洞般轉瞬即至。
喀喇——
一聲大響,如同平地起風雷,一道人影似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開去,竟是越過了石台邊緣,就要朝著深淵幽谷之中墜落下去。
嗖——
在眾人驚駭欲絕的呼喊聲中,一道身影如離弦之箭,追上倒飛的人影,一抓一甩,啪嗒一聲,丁歡的身軀踉蹌落地,面無人色。
那後發先至的身影雙臂一轉,如同一只大鳥般輕飄飄落在丁歡的面前,落地悄無聲息。丁歡下意識的向後倒退幾步,就見丁玄背後映著璀璨的陽光,淡淡的說道︰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下次再敢辱及我的父母,決不輕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