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鄭太醫,我的手還要包多久呢?」覆上被包裹成粽子的右臂,非魚再次發問。
手被這樣包著,真的一點也不習慣,況且自己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右手就像廢人一樣,什麼都做不了了。
「以王妃的情況來看,至少還要包一個月。」
飲了一口茶,鄭太醫看著眼前的女娃,有些忍不住心疼她。
記得從前她才有這張軟榻高,她的父親墨相,帶著她一同去國安寺與方丈法師參禪悟道,在國安寺的禪房前見過一面。
那時候她的樣子真可愛,白白淨淨的,就像菩薩跟前的散財童子。她站在父親身邊見了他,不用人教,就乖巧的叫了一聲「伯父!」
就連她的父親墨相,也忍不住稱贊她聰明懂事。轉眼十二年過去,再次遇到的時候,她成了大姑娘是安王爺名正言順的王妃。
「一個月,太久了。鄭太醫,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少包一段時間嗎?」
听了鄭太醫的話,非魚的眉頭不由皺的更緊了,月底轉眼就到,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到時候總不能包著一只手去請寧王吧!就算寧王不懷疑,自己也會覺得沒面子。
「這,老臣就無能為力。」
默默地嘆息一聲,頭發胡須花白的鄭太醫拱了拱手。
「那有勞你了。」
客套的行了個虛禮,非魚不在多問,而鄭太醫喝完手里的茶也起身告辭。
悶悶不樂的窩在軟榻上,非魚的左手一直抱著右手,就算用盡了力氣,這只右手還是無法握起來,甚至連指頭動一下都很困難,莫非就要這樣廢掉嗎?
嘆出一口氣,拉開接口,包裹嚴實的紗布就一圈一圈散開,平時換藥她都沒有勇氣,看一眼傷痕累累的手臂,怕看了就會打心底里厭惡自己,更怕傷好不了。
紗布落盡,首先看到的就是沒有皮肉,露出森森白骨的臂膀,從手肘一直到肩頭,甚至還能看到斷掉的骨頭,被接合的痕跡。
讓非魚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一張傾國傾城的芙蓉面,瞬間褪去所有血色。
哈哈,連皮肉都沒有了,這只手臂還能長圓滿嗎?
就算在現代,恐怕也不能了吧!
有淚水不爭氣的滴落在手背上,有點涼。
非魚從十二歲以後,就再也沒有哭過了,可是現在無論如何努力,眼淚就是忍不住往下掉,不知道是因為這條手臂而哭,還是因為別的。
緩緩的上前,看著淚如雨下的女子,無月的心似乎被撕扯開了一樣,疼得連呼吸都在顫抖。
將藥放在榻上的矮幾上,無月小心輕柔的幫非魚,將散開的紗布包起來,眼神專注帶著濃濃的疼惜和痛苦。
「無月,這只手臂是不是廢了?」
擦掉臉上的淚水,非魚淡淡的問,視線卻再也不敢落在臂膀上。
「不會的!」
低著頭仔細包扎的少年,回答的無比肯定,一雙瀲灩的眼瞳中,瞬間閃過無數情緒。
真希望將她身上所有的痛苦都承擔下來,真的只想看到她開心的笑臉。
佛啊!如果你真的有靈,就達成我的心願吧!我願意用盡一生的幸福,換取她的一世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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