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日光射進房間,正好照在慕容蘭絮臉上,慕容蘭絮下意識的抬手去遮光線,眉頭緊皺,緩緩地睜開了眼,只覺得一一陣陣頭疼之感襲來。慢慢坐起身,目光掃了一眼四周,昨晚是怎麼回來的?
在看到窗邊的椅榻上歐陽鴻睿正倚在上面睡了,慕容蘭絮疲憊地起身,拿了一塊毛毯輕輕蓋在他身上。雖然已經很輕了,但還是驚醒了歐陽鴻睿。
「醒了?感覺怎麼樣?」
「已經沒事了。」慕容蘭絮笑著道︰「你在這里一夜?」
「嗯,後日參加完小皇子的生辰後,我們就可以離開了。」歐陽鴻睿說起了那個小皇子的事,見慕容蘭絮一臉迷茫後,歐陽鴻睿將桌邊的那張請柬遞給她,「我和華嚴都會參宴,至于你,孟燁熠會帶你去。」
慕容蘭絮看完請柬上的內容,疑惑地看著歐陽鴻睿,「孟燁熠到底打得什麼主意?」
「不管他什麼主意,只要不傷害到你就行,後日我會在你旁邊,不用擔心,既然他說已經都安排好了,那我們就按照他的計劃行事。」
帶著不安帶著疑慮,慕容蘭絮緩緩點了點頭,她不知要不要告訴他孟燁熠其實不僅病是裝的,連所有的形象都是裝的。若是被歐陽鴻睿知曉後,他會不會一氣之下推翻如今的境地,那樣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小皇子孟翔飛是西岳皇帝孟不凡的第十子,也是最小的一個。生母婉妃是孟不凡最寵愛的妃子,年輕溫婉漂亮,雖是妃子待遇猶如皇後,孟不凡的皇後已去世多年,也想扶持這個婉妃,只是她背景容易被人詬病,因為諶汐婉曾經只是一個侍婢。
偌大的皇宮張燈結彩,紅絲帶掛滿了整個宮殿,從南至北,甚至是冷宮,都被打掃翻新掛上了紅綢,足以可見孟不凡是多寵愛這對母子。
從早上開始,皇宮里就陸陸續續進入了形形**的人,宮女奴才忙忙碌碌奔走。連大內總管都出來招呼著每一個人,上至各宮貴族,下至官員家眷皆不敢怠慢。直到夜幕降臨,這場奢華的宮宴才算拉開帷幕。
慕容蘭絮跟著走孟燁熠身後朝大殿走著,耳邊時不時傳來其他貴女輕笑聲與議論聲,慕容蘭絮听在耳里,臉上卻仍是掛著微笑,端莊淑儀的回應著與他們打招呼的人。
「你葫蘆里到底賣得什麼藥?」慕容蘭絮笑著,用只有他們倆才听到的聲音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孟燁熠淡淡的語氣夾雜著一份神秘,伸手指了指大殿左側的那排位置,「女眷席在那邊。」
慕容蘭絮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那邊一排的位置已大部分坐滿,一個個衣著華貴亮麗的女子正低頭交談著,目光卻是不著痕跡地朝著慕容蘭絮這邊瞟一眼。
慕容蘭絮看在眼里,腦力閃過一絲光芒,隨即笑著走過去,在一處不太顯眼的地方坐了下來,這才有機會好好欣賞這座宏偉的宴客之所。視線落在對面男賓的位置上,歐陽鴻睿和華嚴正坐在靠近孟燁熠不遠處的地方,而且他倆已恢復南楚朝中官員的服飾。歐陽鴻睿也正看到她,倆人都是一抹神秘不明的視線在空中觸踫,閃過無數火花。
「你就是四皇兄帶回來的姐姐嗎?」
一個清脆可愛的聲音將慕容蘭絮的視線收回,扭頭看著旁邊一個大約十三四歲小姑娘,從她衣飾和剛剛稱呼孟燁熠的話就知道這個小姑娘的身份。慕容蘭絮剛欲起身行禮,孟蘇顏就按住了她,「不必多禮了,我叫孟蘇顏,你是四皇兄帶回來的嗎?」
慕容蘭絮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回公主,我是跟四皇子進宮的。」
「哦,那太好了,四哥終于要有皇子妃了,這下他們沒理由再反對四哥了。」孟蘇顏說著興起竟拍起手來,笑意毫不遮掩地隨著心境展露。
雖然慕容蘭絮不知道孟蘇顏口中的他們是誰,也不知要怎樣回答她,只得跟著淺淺一笑。但從她的字里行間听得出這個公主和孟燁熠的關系很不錯。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孟蘇顏忽閃著大眼笑著問道。
「回公主,我叫慕容蘭絮。」
孟蘇顏低聲自言自語了兩句,然後若有所思地上下看了眼慕容蘭絮,又看了看對面位置的孟燁熠,從旁邊的座位搬了個凳子,坐在慕容蘭絮身邊,湊近她的耳邊,小聲道︰「我跟你說,父皇一直不太喜歡四哥,因為他一直都喜歡男人的,但是你千萬別離開他,不然他真的就沒希望了。」
慕容蘭絮看著眼前這個單純的小公主,眉目間的一絲稚氣還未褪去,看來在她的眼里的孟燁熠是一個不被皇帝重視,又被天下人恥笑的皇子,卻不知在這個偽裝的懦弱卑微的背後孟燁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慕容蘭絮並沒有回應她,只是朝她欣然一笑。孟蘇顏卻把這個微笑當成了一個女子害羞的答應,自己也跟著開心的笑了起來。低聲給慕容蘭絮介紹著他們西岳的皇室成員與那些復雜的關系。
原來孟燁熠是西岳皇帝孟不凡的第四子,生母是一個民間女子,在宮里地位不高,在孟燁熠六歲時就已經去世。太子是第二子,皇後卻因難產而死,因此孟不凡對皇後的愧疚轉于孟宇峻身上,這些年孟宇峻倒也順風順水。而大皇子在一次謀奪太子之位被孟宇峻當場斬殺,對此,孟不凡也只是斥責了孟宇峻一頓。另外還有三皇子、五皇子都沒什麼爭位之心,今晚的小壽星孟翔飛是孟不凡的第六子,孟不凡老年得子,對他可謂是極其溺愛。
從孟蘇顏的話里,慕容蘭絮基本听明白了,孟宇峻一直孟燁熠防備著,不過此前因為孟燁熠的身體和一些不堪的傳聞,孟宇峻並沒有對他下手。這次孟燁熠為何要主動撕下這麼多年的偽裝與孟宇峻直接攤牌呢?難道真的已經有了反客為主的籌碼了麼?真的到了足矣至孟宇峻為死地的時機了?
「慕姐姐,你在想什麼?」孟蘇顏提高了嗓音,呆呆地看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正出神的慕容蘭絮。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孟燁熠還有這段經歷。」慕容蘭絮隨口說了一句,竟忘了直呼孟燁熠的名字了,在看到孟蘇顏有些訝異的表情後,連忙改口道︰「絮兒失言,是四皇子才是。」
孟蘇顏卻掩唇笑起來,「我還是第一次听見有女子叫四哥的名字呢,真好。」
慕容蘭絮不自然地拂了下耳畔的碎發,牽強的扯起嘴角,尷尬一笑。眸光四下環顧了一圈,一個個參宴的貴族們都戴著同一張奉承夸贊的面具,這張面具之下呢?只怕都在各自算計著跟隨哪個主子是對自己最有利的吧。不管是哪個國家,哪個皇帝,都免不了爾虞我詐的朝堂與後宮。
「皇上駕到……」拖長尖細的尾音,讓整個大殿中的嘈雜聲音立刻靜了下來,所有人站起身走出座位,低頭行禮山呼萬歲。
「眾卿家平身,今日是小皇子周辰,眾愛卿不必多禮。」威嚴渾厚的聲音從正上方的高座上傳來,回蕩在偌大的宮殿里顯得更加威凜嚴厲,讓人不敢直視。
隨著一陣衣衫摩擦起身的聲音,眾人謝恩後紛紛落座。
慕容蘭絮也坐了下來,視線悄然看了眼高台,金燦燦的龍盤旋在圓形椅背的龍椅上,孟不凡壯碩的身軀坐得挺直,看得出來這個皇帝年輕時一定是一個武藝高強之人。
「哪位是南楚的使臣?」
聞聲,眾人看向歐陽鴻睿和華嚴那個位置,歐陽鴻睿嘴角勾起,瀟灑的從位置起身,拱手說道︰「微臣便是南楚節度使,莫肖。」
慕容蘭絮也看著歐陽鴻睿,對他說出的名字有些驚訝,難道他們又瞞著自己謀劃了什麼嗎?孟燁熠給他安排了一個南楚節度使,而且在他的身後還有其他人,那麼接下來他們又要怎麼做呢?
「莫使臣一路勞頓,一來還救了燁熠,朕定要好好答謝才是。」孟不凡滿是關心的話語听著眾人耳邊卻是不一般的,他們心底揣摩著這位君主的話里之音。
而孟燁熠听後卻是微微一笑,無波的眼底深處劃過一絲冷意,仰頭飲下一杯陳釀。
「巧合罷了,那日還要多謝四皇子邀請在下去了攬月樓,不然也領略不了西岳還有如此浪漫的節日。」
孟不凡點了點頭,抬手示意一旁的宮人,宮人走下台,手里捧著一個托盤,恭敬地捧到歐陽鴻睿的面前,緊接著孟不凡笑道︰「這是本國的瑰寶,血玉琉璃,請幫忙呈給南楚國君,作為他即將登基的賀禮。」
听及此,歐陽鴻睿幽深的鳳眸閃過一道精光,臉上卻劃過冷意。抬手將那個錦盒打開,里面的一個赤紅色的琉璃瓶,瓶體通透,色澤純和。歐陽鴻睿唇角揚起,微微一笑,欠了,謝道︰「多謝西岳陛下,微臣一定會呈給明王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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