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危中月兌險
王姐見查微涼收下錢,胖胖的臉上終于綻出了兩朵滿意的笑。
她心疼這對母子,平日對查微涼也總是多加照顧。當然,這並不僅僅是因為對弱者的同情同情。
王姐年輕時,有過一段同查微涼類似的艱難經歷。
王姐沒有那等好身材好樣貌,眼耳口鼻生得普普通通,最好年華時也不過兩個字,秀氣。而她所幸運的又恰是這點。如今哪怕「阿英」穿著再寒酸打扮再是普通,行事如何低調,也總會招來些不懷好意的「有心人」。而那種因為自身傲人的樣貌和出眾的嗓音而三五不時生出禍端的事情,從未在她身上發生過。
王姐嘆了口氣,自己當初的境遇到底是比「阿英」幸運一些的。
前廳傳來小羅清脆的叫嚷。王姐應了一聲,又低聲囑咐她回家時注意安全,才不緊不慢朝前廳而去。
夏季氣候向來變幻莫測,只不過一陣功夫,空氣中的悶熱就散去許多。
查微涼月兌下嚴嚴實實將手臂裹著的黏膩不透氣的圍裙。輔一觸到清冷的空氣,細女敕的雙臂上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查微涼身子抖了抖。
用衣架將圍裙掛好,清潔整理了一應洗刷的工具,將池中的水放掉,浩渺的雙眸又檢查一遍後,終于拎著包包出了前廳。
大排檔今天生意很好,她忙得半粒米未進,這時肚子已餓得發疼,腿腳也顫巍巍的,不太有力。查微涼捂著肚子在大排檔間的小道穿行。
正巧王姐側著站在前頭替一個客人結賬,便停住腳頓了頓。
男客人的聲音有些熟悉。
查微涼循著聲音望過去,正對上一雙泛著寒光的眼楮。正是先前不小心被自己踩了腳的那個人。那雙打量的目光讓人很不自在,查微涼眸子一垂,警惕地避開那人,對他抱歉地點一點頭。這時王姐正好背對她挪出身子讓了道。查微涼不再猶豫,緊了緊肩上的挎包,迅速拐進前面的暗巷里。
王姐找了零,見那人幾步出了大排檔,便喚小羅來收拾了一桌的狼藉。很快,便又迎來新的客人。
大排檔里熱鬧得很,沒有人注意到,那人離開後,跟著鑽進了暗巷中。
暗巷不算太長,兩旁是八十年代遺留下來的老式建築,有些破敗,里面住著最平凡的住戶。
如今,這樣深沉的夜色里,大部分人家都歇下了,只一兩處透了些朦朧疲態的光來。
夜風涼涼的,間或傳來蟋蟀低低的鳴叫。
查微涼走了一陣,肚子又開始絞痛起來。
索性這里離家不遠,出了巷子再左轉,很快就到小區樓下了。
巷口的路燈昏暗暗的。
查微涼側靠著牆壁,閉著眼,一手扶著肚子歇氣,等肚中那陣空虛挨過去。
黑暗中听覺向來要靈敏得多。查微涼很快便察覺到一陣拖鞋踢踏聲,且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查微涼警惕地轉過頭,濃稠的陰影里,只能瞧見一個隱約的,屬于男人的高大輪廓。
那人頓了頓,慢慢朝這她這邊走來。
查微涼對這一帶頗熟,一面警惕地盯著那人,一面不動聲色從包包里掏出防狼噴霧劑來。這種夜遇壞人的事情,她不是沒有遇到過。查微涼對這一帶很熟,這時,心里已在飛快的盤算著等下逃跑的路經了。
眼見著男人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了,查微涼心里越發緊張,抓著噴霧劑的手也不禁顫抖起來。
幸好,男人在經過自己身旁的時候,只是微微一頓,便往前走去了。
這只是個夜里歸家的普通路人。
意識到這一點,查微涼不禁狠狠吐出一口氣,戒備多時的身子也陡然放松下來,手一松,噴霧劑落到了地上。
然而,肩上措手不及地傳來一股沉重的禁錮的力道。查微涼嚇得瞪圓了眸子,身前的肉牆已經嚴嚴實實堵了過來。嘴里的求救來不及出口,便被男人狠狠捂住了嘴。黑暗中,她只覺得有那雙目光死死盯著自己,宛如毒蛇一般。
查微涼心下又驚又怕,只得揮舞雙手狠勁去推,去抓。
然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男人站在她身後,一手捂著她的嘴,一手死死錮著她掙扎的雙手。渾濁的呼吸帶著酒臭噴上她的脖子。
「唔唔唔……」
查微涼心中又羞又惱又驚又怕,牙齒咬得緊緊的,盡量不露出一點懼怕,然而,身體卻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腦袋里空空的,卻是什麼法子也想不到了。
昏暗中,只听那人粗糲著嗓音道︰「呵呵,哥哥是老主顧,常來你們小店里吃飯,晚上吃飯時被你踩了一腳,還記得哥哥麼,嗯?」
查微涼緊緊閉著嘴,一聲不吭。
她對聲音的辨識度向來敏感,從男人開口說第一句話時,就認出了他。那個在店里面被自己踩了一腳的男人。
見她沉默地掙扎,男人顯見著有些不滿,威脅道︰「怎麼,不想開口說話?你這把好嗓音可真是好听呢,宣懷的小公主~」
宣懷。自己逃避了七年的事情。
查微涼驚恐地睜大了雙眼,身子抖個不停,心里越發慌亂了。這人,那些早已被淹沒在塵埃中的過往,他他怎麼會知道?
濃密的枝葉從老舊的院牆里伸展出來,夜風一吹,沙沙作響。沁涼中,卻有一股酸臭撲面拂來。
男人的意圖十分明顯。
查微涼嚇得一個激靈,胃里涌起一陣惡心,在那張臭嘴吻上自己之前,終于擺月兌桎梏,微微偏轉了方向。
然而,這麼耗費時間也不是辦法。她必須得尋個法子擺月兌眼下困境。
初時的驚嚇後,查微涼心里總算稍稍平靜下來。她今天穿的單鞋是微跟,好在跟很細,男人又穿得拖鞋,用力踩下去的話,想必一定很痛。暗中積蓄力量,然後趁著那人稍稍松懈時,對著男人的腳面狠狠踩了下去。
男人立刻哀嚎起來,嘴中不斷吐出難听的咒罵,倒如意料中松了手。
查微涼逮準時機拔腿便跑。
她听見男人狠戾的要挾,心下又慌又急,才出兩步腳下絆著什麼,腳下一滑狠狠摔了下去。
男人慢慢怪笑著靠過來,一把提起她的發,「呵,跑什麼?」見她抖得厲害,又滿意地笑了笑,「現在知道怕了,嗯?」
她苦笑,不知這算不算是天意弄人。
心里明明想著要一口氣跑出很遠,而事實上呢,僅僅兩步就不爭氣地摔倒。
現實卻總是不如人意。正如七年前那樣。
查微涼閉著眼,手指驀然觸到致使自己絆倒的東西。然而,很快,心里又不禁欣喜起來。
那分明是先前從自己手中滑落的防狼噴霧劑。
那個不懷好意的男人還在津津有味地奚落她,嘲諷她。
查微涼眼中光華亮得驚人,不過這一切都被夜色掩蓋住。她捏緊了噴霧,小心地挪了挪手,瞧準男人的臉,重重按了下去。然後為了安全起見,又狠狠按了幾下。
噴霧劑里被她加了辣椒水,男人立刻慘叫起來。
查微涼忙坐起身來,抓了一旁的包包,又對著男人使勁捶打。
她的力氣著實所剩不多,打了幾下,也就只好罷手,心里十分後怕,忙顫顫巍巍地朝著巷口行去。
不料,走到巷口時,她又被狠狠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