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時候,兜里的手機偏偏不要命地嚎起來。
海子被自己嚇了一跳,透過海報縫隙瞧了那邊兩人一眼,看也不看就滑下接听鍵,「槽!誰啊!你特麼最好有事!不然沒事老子也讓你有點事兒!」
對方沉默半響,「是我。」
海子注意力還盯在那邊的兩人身上,「槽!你什麼你?你特麼到底誰啊!老子業務繁忙,沒空听你丫瞎扯。」
對面又沉默了一陣,「我是任唯寧。」
「槽!原來是你小子啊……」海子雙眼巴巴第隨著兩人移動,一邊隨口應著,一邊在心里叨念︰嗯,任唯寧,任唯寧,這名字似乎在哪兒見過來著,想了一會兒沒想起來,「哎我說,老子怎麼覺得這名字听著這麼熟啊?」
對面沒忍住,傳來一個妖孽的嗓音,「哈哈……我說阿寧,你們noble的小弟原來都這麼有個性的?」
男人沒理他,嗓音幽幽的,越顯低沉,「半小時之內滾回來!」
听著這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話,海子終于搞清楚了對方的身份。頓覺本就陰沉沉的帶著烏雲的天空又黑了幾分。
臥槽!不,不是吧?他的點這麼背?!
「老,老大?!」
對方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
海子心里的僥幸霎時如被扎破的氣球般,砰一聲就破裂了。
不過他反應很快,立馬換了一副歡欣鼓舞的語調,「哇!老,老大!老大是你,原來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自己幻听了,原來真是你啊老大!小弟好想你啊啊啊老大!」
那個妖孽的男聲又驀地響起︰「噗……阿寧,你,你這小弟,」那人嗓音婉轉,笑得有些喘不過氣,「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哈哈……」
海子還想再接再厲狗腿幾句,那邊徑自掐了電話。
臥槽!這回都不用席歌收拾他了!可是!這也不怪他不是?他一直都叫老大,哪會記得牢老大的大名嘛。總之,死定了、死定了!
上次同組的小劉犯了錯,可被老大一聲令下發配到了郊外的小工廠,與蚊為伴,沒火沒電,黑燈瞎火地看了整整一個月小廠房呢。
想到接下來可能會遭的罪,海子雙腿就發軟。
酒吧街白日里相對較為冷清,noble矗立在一排五花八門門面絢麗的酒吧中間並不顯眼。吧門外牆換成了暗色的碎金石牆面,看起來格外低調。
海子對著牆面整了整敞開的薄外套,見大堂的門從里打開了,撇了撇嘴,慢吞吞進了noble大廳。
守門的小弟笑眯眯地與他打招呼,「看著外面稱頭的一帥小伙兒,我就知道一定是海子哥。」
海子有氣無力地瞪守門小弟一眼,老子是不是還得夸你一聲眼力好手腳快?心里憋著一股悶氣,但這時候已經發不出來,敷衍似的點了點頭,問他,「老大呢?」
「喏~就在吧台那邊。」
吧台邊相鄰靠坐著兩個男人。海子瞄了瞄背對著自己隨意坐在吧椅上的任唯寧,心里又不由緊張起來。一步三頓,最終掐著半個小時的時間點走到了任唯寧身邊。
男人顯然已經注意到他,但並沒回頭,頭仰頭喝掉水晶方杯中的酒液,才沉聲道︰「舍得回來了?」
「沒,沒有的事兒,我這不看老大不在,巴巴地跟出去找你嘛。嘿,哪成想老大你居然悄悄溜回來了,還不告訴我!」
聞言,任唯寧旁邊的男人懶懶支了一只手臂轉頭來看他。那人長得不男不女,皮膚倒很好,跟剝了殼的煮雞蛋似的,輕挑的雙眸含著薄薄水霧,柔和的光線襯得他宛若剛從海底爬出來的水妖。
海子心里正亂七八糟地評價著,就听他老大哧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罵他,「少他媽扯淡!」
海子扒了扒頭發,嘿嘿一笑。知道任唯寧暫時不與他計較,心下松了一口氣。
任唯寧伸腳踢了下旁邊高腳椅上的男人,「有什麼問你現在問吧。」
「咳……」男人模了模鼻子,瀲灩的雙瞳閃爍地看著他,笑眯眯的,聲音也帶著勾子似的,「你就是海子吧?」
「額。你,你好。」槽!一個男人,長得女生相就算了,說話沒氣兒也罷,居然還笑得這麼禍害!顯擺你丫唇紅齒白啊?!
「你好。」男人又笑了笑,「我是阿寧的朋友,今天找你過來,是想問你一些事情。」
「請說。」海子嘴上應得順溜,心里卻再一次將對面的妖孽罵了一通。
「是這樣的,……」
車里安安靜靜的。從電梯里開始,甚至後來在市一醫院大廳了,男人就這樣緊緊抱著她,幾乎將全部重量壓到她身上。半個多小時了,自上了車之後,男人還是一直這麼抱著她。
查微涼輕輕推了推環在自己腰間的雙臂,神情不太自然,「喂,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聞言,席遐邇卻沒有松手,頭顱重重靠在她肩上,粗硬的黑發蹭著她的脖頸。半響,含含糊糊地說︰「別鬧,再讓我靠一會兒。」
語氣說不出的疲憊。
查微涼沒再掙扎,側頭去看。剛才因為緊張都沒注意到,知道此刻,才發覺男人不太對勁。
從她這個角度看去,正好可以看見男人過于蒼白的臉色,以及瘦削的雙頰上泛起的不自然潮紅。男人雙眼閉闔,薄薄的唇線也緊緊抿著,看起來就很不正常。
怕是生病了。
查微涼眼中閃過擔憂,猶豫了一陣,伸手去探男人額頭的溫度。果然是滾燙滾燙的。
席遐邇皺著眉,不舒服地哼了一聲。
查微涼驚得縮回手,「你,你發燒了?我們回去,去醫院。」
說著,伸手去解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
席遐邇緊緊地扣著十指不放。頭埋在她頸窩里蹭了蹭,語間的冰冷和不近人情散得干干淨淨,甚至略微撒嬌,「不去,我不想去醫院。」
「可是,你燒得很厲害,不去醫院的話,會很難受的。」
「不去。」男人又蹭了蹭,再次強調,「我不去,不去醫院……」
查微涼有些無奈,「好,不去就不去。那你先松手,嗯?我去便利店買點藥,你乖乖在車上等我。」
腰間的手還是死死扣著。男人別過頭,語間帶著一點賭氣的意味,「不,不放。」
查微涼心里發急,「喂,席……遐邇,你松手啊。」
然而,任憑她怎麼使勁,他也還是不松手。心里正著急,男人卻忽然抬起頭來。狹長的雙眼半睜半闔著,雙瞳茫然得沒有焦距,眼皮掀起又落下,始終迷迷糊糊地看著她,嘴里急促地呼著滾燙的氣流,還是卻還是一再地喘息著重復道︰「不放……不放手,絕不……」
查微涼真想給這個男人一耳刮子,又霸道,又任性,這也不好,那也不好,怎麼就油鹽不進吶。
伸手小心地撫了撫他的臉,卻被男人抓住,湊過去親了親。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這人……」
男人靠在她肩上,灼熱的鼻息急促而均勻。
半響。
在她幾乎以為男人已經迷迷糊糊的睡過去時,那雙薄薄的嘴唇微微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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