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微亮,賴良一行人便辭別村長,直向龍泉山頂奔去。待他們翻山越嶺,好不容易抵達山巔之時,天色已然大亮。
賴良走在隊伍的最前端,待其他人紛紛上得山頂時,卻發現他正出神的盯著不遠處的一顆大樹發呆。
溫刻顏遠目望了望那顆樹,心底微微顫了顫,他上前幾步,踱至賴良的身後,將手覆上他的肩膀,問他︰「在看什麼?」
賴良收回目光,回頭朝他笑了一下,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曾在此處玩耍過,那時候大師兄總是看不慣我這般頑皮,他氣師父不管教我,常常和我吵架。如今已過去數年,現在想想,當真懷念。」
溫刻顏順著他剛剛的目光也向那顆樹看過去,他眼眸里的光芒微閃,心里感嘆一聲「的確」,嘴上卻沒有吐出半個字來。
此時,展昭也扶著白玉堂慢慢走了上來,他望著山上的景色,忍不住驚嘆。這般美景,他在開封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到過了。
白玉堂斜睨著他,一臉「出息呢」的表情看他,「陷空島的風景比這里美上千百倍!你若想看,白爺爺帶你去看個夠!」
「咳咳咳……」展昭模模鼻子,眼楮不自然的飄向別處,他手偷偷的伸向後面,在白玉堂的衣擺處拽了拽,示意——你少說兩句。
賴良回首,見眾人都已上來了,于是收起那抹懷念之情,轉身走到展昭面前,指著不遠處露出來的一個屋角對他道︰「展兄可還記得我曾予你說過的龍四先生?」
展昭向那個屋角眺了眺,回道︰「就是你信里提到過的師父?!」
「不錯。」賴良莞爾,「我兒時被爹爹送上山來,就一直受師父的教導,後來自我下山,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一別多年,倒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說道師父,賴良的臉上露出淡淡笑容。
展昭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以示安慰,心里卻在想,自己似乎也已經有十多年沒有見到師父了,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如何了,他偷瞄白玉堂一眼,想著哪天不如帶著這耗子去見見師父,也好將他介紹給師父認識。
白玉堂不知道他心里想著什麼,卻對展昭之前說的信比較感興趣,「說起來,白某倒十分好奇,你們一個是唐家的公子,一個是江湖鼎鼎大名的南俠,又是如何相識並成為摯友的?」
賴良與展昭相視一笑。
賴良道︰「當年我藝滿下山,功夫爛到極致,正是在那一天,我同師兄大吵了一架,師兄負氣離開,獨留我一人,那時我還小,氣性大,于是就悶頭徑自往山下走,結果沒走多遠就讓我遇到了山賊擋路,對方讓我交出身上所有值錢物品,我脾氣硬,愣是不肯屈軟,結果就被那些山賊圍住暴打,還好被路過的展大俠遇見,將我救了出來。」
他說到這里,還對展昭抱抱拳。展昭臉皮兒薄,對這種事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如今被他重新提起來,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賴良接著道︰「展大俠得知我要去唐家堡,正好那時他有事要辦和我同路,于是就一路將我護送至唐家,自那以後我們就成了朋友。只是我多次邀請展大俠來唐家堡做客,卻都被他找各種理由回絕,這次在下可是借了白兄的光,得以對我恩公報答恩情。」
展昭被他說得不自在的很,他對賴良擺擺手,覺得過去的那些就不要提了,眼下他只想快些將白玉堂身上的傷治好,他還等著讓白玉堂給他跑腿做事呢!
這邊幾人湊在一起聊得正嗨,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從林子里竄出來個身著白色衣裙的姑娘。
白衣女子看著他們幾個臉生,不由得將眉頭皺緊三分,而後冷然開口問道︰「你們是何人?」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賴良一下子認出,對方正是自己的小師妹沈碧瑤。
想不到,多年不見,這小妮子竟出落的如此標致了,賴良喜滋滋的看著她,對著她指指自己的鼻子,道︰「師妹,是我呀!你不認得我了?」
沈碧瑤凝眉看他許久,有些不太確定的問︰「你是……賴師兄?」
賴良用力點點頭,他見自家師妹認出了自己,滿心歡喜的想要上前同她敘舊,不料對方卻倏然收起溫和之色,反而換上一抹怒容,對他道︰「你還有臉回來?你走!離開這里!這里不歡迎你!」
賴良的笑容僵在臉上,他實在想不通一向溫文爾雅的小師妹怎麼會突然對他翻了臉。
「師妹,你怎麼了?你不認得我了?師父呢?」他前跨一步,眉頭擰成一道溝壑。
沈碧瑤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呵!師父?你還有臉問師父?好啊!我這就帶你去見見師父!你跟我來!」說罷,她轉身憤憤的朝東邊走去。
賴良看著她的背影,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他記得東邊是後山方向,她帶自己去那邊做什麼?但心里這樣疑惑著,他的腳步卻是不由自主的跟上了她的。
***
公孫策和冷宮羽跟著大黃狗從府衙隱蔽的小門走出去,他們順著一條荒涼的小道走了約莫一頓飯的功夫,然後就見那條狗立在一個岔路口不走了。
冷宮羽模著下巴蹲□研究了那條狗半天,然後仰起頭來問公孫,「他不走了,怎麼辦?」
公孫等了一會,見黃狗在周圍左聞聞右嗅嗅,卻不在行進半步了,這才走過去模模它的頭,扭頭對冷宮羽道︰「四周找找吧,學生覺得這周圍應該能發現什麼。」
冷宮羽狐疑,她半信半疑的從後腰上拔出自己的七星短刃來,然後鑽進路旁的草堆里,用刀身扒拉著半人多高的雜草,左右探著腦袋張望著,生怕錯過一些地方。
公孫策見她的身形已經被雜草埋沒其中,于是將藥箱往肩上提了提,也鑽進另一邊的草叢里去了。
他剛才向府衙屋外負責守衛的衙役打听過了,江知府的小公子江河山曾在一天前牽著這條大黃狗出去遛彎,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小公子竟在半路上暈倒了,還好這只大黃狗有靈性,咬住自家主人的衣袖將他半拖半拽的拉回府衙。
自那以後江河山就一直昏迷不醒,高燒不退,他猜想,他一定是看到了什麼或者半路上發生了什麼才致使他昏過去的。
公孫從一旁撿起一條長短適宜的樹枝,邊劃拉著四處尋找邊在腦子里想事情,手里的枝條剛揮出去,就听另一邊的冷宮羽突然一聲尖叫劃破天空。
「啊啊啊啊啊啊——!!」
公孫策被她淒厲的驚叫嚇得差點蹦起來,但他身為開封府的主簿,也是見多識廣的,只一瞬便察覺到了冷宮羽一定發現了什麼,于是他扔掉樹枝,返身快速跑到冷宮羽那邊。
冷宮羽面對著地上的一具無頭尸身,原本因驚嚇而大張的嘴,在考慮到會不會被蒼蠅鑽了空子飛進嘴里後猛地並攏,結果一不小心咬到了舌頭……
公孫奔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冷宮羽捂著嘴巴對著無頭尸猛跳腳的畫面,他在腦中自行腦補了一下某些不太清新的畫面,然後搖搖頭,覺得實在有些重口。
冷宮羽眼角余光瞥見公孫過來了,她一手仍舊捂著嘴,另一手指著地上的尸體,聲音有些發悶的道︰「先生!!!死人!!!」
公孫策丟了個白眼給他,心道自己又不是瞎子,這麼大個的死人躺著,自己還能瞅不見?他也不理她,徑自將藥箱放到地上,而後蹲□開始在尸體身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模起來。
「死者為男性,年紀約莫二十七八歲,頸子上的傷口平整,應該是利器所傷。」他將死者衣服扯開,霎時突然有個東西從他的懷中滾落出來,「咕嚕嚕」的一路滾到了公孫的腳邊。
公孫策撿起地上的東西看了看,眉頭微皺,嘴上不自覺月兌口︰「蠟燭?」
冷宮羽也湊著腦袋看過來,在看到公孫手里的東西時,不由得詫異︰「好像已經被燒了一半?奇怪……他把蠟燭揣懷里干嘛?!難道是為了夜里取暖?」
公孫眉頭加深的將視線移向她,在她臉上看了好一會才幽幽開口︰「取暖?」
「是啊!」冷宮羽正色,「你看他衣服那麼單薄,如果是夜里肯定會覺得冷,這里那麼偏,冷也不奇怪啊!」
公孫定了定,卻搖頭,否定她的說法︰「不對!」
冷宮羽不服,「怎麼不對?」
公孫沒說話,只低頭從死者的衣領處捏出一朵殘花來舉至眼前。
「花?這是哪來的?這里如此荒涼,怎麼會有花!」冷宮羽在四周望望,見周圍到處都是野草雜草,就算是花也是那種小到看不見的野花,公孫手里拿著的花分明就是很高端的,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公孫將那朵殘花湊在鼻子前聞了一下,然後又揪下一片花瓣在自己手中揉碎。
「這是醉石蠟。」
冷宮羽撓撓頭,醉石蠟?那是啥!
公孫策不看她,繼續道︰「這花夾在死者的領口處,很有可能是死者被害時不小心帶走的。」
冷宮羽眨眨眼,順著他的話說︰「所以說……這里不是凶殺現場?」
公孫抬起頭,對上她的目光,笑了笑,「正是。」
冷宮羽咬著下唇,模了一把自己的下巴,不解的問︰「那凶手為何要把他的頭砍下來?」
公孫又將尸體整個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這才從藥箱中找來手帕將手擦干淨,然後提著藥箱站起來,「砍頭,很有可能是要掩蓋某些真相。」他歪著腦袋看了看地上的尸體,「我們回去找人通知成都府的人,讓他們派人來將這尸體搬走。」
冷宮羽瞄了下尸體又看向公孫,問他︰「不找頭顱?」
公孫扒著草艱難的鑽出草叢,就在冷宮羽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問題的時候,公孫策卻用背對著她,一邊撢著身上的灰塵一邊淡淡的開口︰
「找!不過要等大人到了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魔王的文文完結惹,恭喜完結!我也要努力惹qaq雖然單機,只有魔王一個小天使還在堅挺著回復,不過為了你我也堅持把他寫完!
送上個小小劇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