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興被稱為太白金星是因為他的兩條向下彎曲的眉毛,還有他不食人間煙火的秉性以及微稱自已懂點易經之類。他的這兩道眉毛長在任何其它人的臉上都將丑陋無比,但是長在這位東方興他的臉上,卻出現了另外一個效果,耐看,而不覺怪。認識的人都這麼認為,他作為超級球迷的代表,已經在足球圈內成為一個名星。這一次他的預言有一次得到證實,他在「侃足球」直播電視節目中放言,龍尊今年降級。此豪言一出,一石擊起千層浪,還沒走出演播室的大門,就被一女球迷指著鼻子罵,「你是球迷的大哥大,你的腦子被驢踢了,你咒誰不行,你咒龍尊,你小心點,出門別掉進下水道里,嗆死你。」東方興低頭哈腰,一個勁的陪不是,還沒走到家,就被一老者拽住,說︰「太白金星,你損不損,你拿了誰的紅包,給誰賣命呀,你缺錢大爺給你,別想啥說啥,得罪人。」他說了聲對不起,回家躲起來,好幾天沒敢出門。
東方興沒和旁邊的郭子說一聲,在悲痛的嘶喊聲,用紅色的圍巾擋著臉溜出巢穴,七萬人只有他意識到他一句戲言竟然成真。如果球迷轉過神認出他,還不把他吃了。他隨著一些失望的球迷往外走,他熟悉這里的一切環境。
紅色的光影映照鳥巢外熙熙朗朗的四散的球迷,東方興心中的疙瘩就象這粗壯的鋼鐵所扭成拳頭,一拳拳打得心髒濺出這殘紅色的血,噴濺在這平滑溜光的地面上,形成一個心魔,隱隱作痛。降級對于他來說就象吃了一只蒼蠅一樣讓他犯胃,對于一個資深而又成熟的球迷來說,這樣的結果同樣讓他難受。感情是不易投入的,就象養一只小狗一旦喂一段時間,偶爾有一天丟失,你也會茫然好幾天的。何況愛了這麼多年的隊伍,突然有一天在中超見不著影了,心里是什麼樣的滋味。他不能和其它的球迷一同痛苦一同發泄這種郁悶,他這張烏鴉嘴,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諱預言自已心愛的球隊降級,何其悲也。雖然別人認為他有這樣的能力,但是他心里清楚預言不過是對社會對人對物的一種理解與認識,他不是神仙,也不是半仙,他讀過易經,推背圖這類的書,有這方面的語言把握,卻沒有推算未來的超能力,只不過是個概率學的問題。有一次,有位記者采訪他時,他照瓢畫葫蘆地說那個球員有囹圄之災,沒出半年,反黑大風暴來了,那個球員打假球而被抓。去年,他在一個足球專訪節目對某省一位足球官員不滿,牢騷時不知覺地說他命犯桃花,沒出幾天,那位官員便深陷「*門」,各大網絡都在流傳此官員與女演員*在床的圖片。
東方興經過幾次的準,而成了球迷的神仙,他不避諱,也不承認,他不會欺騙誰,更不會害誰,他只是說話直,說話真而矣。憑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在京城足球圈混了個名,有了名,便有了利,他被各大電視邀請作節目,身價不菲。甚至被幾個小企業看中,作了一些小的廣告。看到他掙到錢了,不是那時看球要飯的太白金星了,有些球迷開始對他非議,說他是大嘴。
東方興望著天空稀蔬的星雲,他吸一口,總感覺逃了出來,他不必要這樣,如做賊一般,降級也不過是足球的一個規則,真傻的不是球迷,是俱樂部,損失不是一個錢兩錢的。他懂得足球的特定屬性,不是快樂便是痛苦,很簡單有贏有輸,一半是快樂一半是痛苦,很明顯兩個球隊比。而這場比賽,他們痛苦,對方無表情,幸運之子彈彈了一個彎,飛了一會兒,射中了河北q隊,人家快樂。他才覺得鳥巢很大,象一頂帽子,扣在他的頭上會把他壓死,他必須躲避,他要化身,他負不起如此大的責任。
他快走幾步,怕有人跟上來,人群在各個通道散開。「太白金星,太白金星。」有人喊他的綽號。幾個年青人過來圍住他。燈光下稀疏的人群忽兒聚到這里,象這個地方所發生的事,比鳥巢內的吶喊嘶鳴更加有吸引力。慢慢退出場的球迷象是水遇到了一個窪地,順勢流到這里。
有人用沙啞的聲音問用紅色圍巾擋住嘴的東方興︰「太白金星,是假球嗎?本來贏的球怎麼就靠一點球平了呢?黑犬白踢出個帽子戲法。你給我們解釋一下吧。」只要不算自已的賬,他東方興不怯場,他也見過大世面,提出點問題還是能給解釋通的,他把圍巾放下來,咪一下眼楮,燈光很閃,他說︰「大家知道,足球的魅力是什麼,就是不可預測性嗎,這樣才夠刺激,過癮。是否是假球,如《紅樓夢》中一句,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作為球迷我們都要承受,接受。」有人有些激動,說︰「過癮,過狗屁的癮,我們的隊降級了,我感到憋的慌,就是假球。你曾預言龍尊降級,你怎麼知道的,你為什麼不給破了。」圍在前面的人起轟︰「是啊,你說你怎麼知道的?」東方興怕啥來啥,不談球,談人,不好談。他本來是根據大象與黑犬的矛盾有感而發的,他不是真神仙,什麼都知道。他轉念想,對付俗人還是把自已當成神仙好,便說︰「我算到龍尊降級,是吧,但是我是愛龍尊的,我怎麼能讓心愛的球隊降級而沒球看呢,所謂天機不可泄露,我給泄露了不就破了嗎,我已經冒天下之大不諱了,可惜天意難違,現實已經不能改變了。」說著說著他便來了興致,口若懸河,「原因是什麼呢?足球本是個圓的,無邊無沿,你們為什麼愛它死去活來,就是它本是一破球,讓我們崇上天,玉皇大帝知道了,給施了法了。即然有了法,法道無邊,人是無法控制的。讓我們哭,我們便痛快的哭罷了。喊出來,哭出來,要麼回家沖個熱水澡,明個起來啥事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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