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她自己也知道洗得這麼慢,明天肯定是要受罰了。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她好餓好餓,光喝涼水也頂用,她餓啊。她的肚子急需食物來填滿。
但她又不好意思跟這個俊美的男孩說自己的難堪之處,心里在思量這男孩到底是誰?後院怎麼會有男子呢?
難道是嫖客?長得這麼女敕,是他嫖女人,還是這些女人嫖他啊?
所以,不像不像。
他肯定不是嫖客。
那他難道是龜公?
听說青樓都有龜公之類的角色,可是又偷瞄了一眼,覺得還是不像。
沐星兒的眼神更加迷惑了,他的身份很是難猜啊。
她張了張口,決定還是閉嘴的好,以免亂說話又得罪了人,就得不償失了
男孩看她不說話,眸光微冷,上下打量著她︰「你長得不錯,怎麼會來做這種粗活呢?女孩子不能做粗活的,把手磨粗了就找不到好人家嫁了。」
沐星兒心里很是不開心,不想理他。
這人是不是來嘲笑她的,想不到這里的人如此無聊,一個個都喜歡來湊熱鬧,是不是看她好欺負,都想踩一腳。她手粗不粗細不細都跟別人沒關系,他們這些人懂什麼,一個人要是連自尊都放棄了,那也活著沒意思了。
她為了自己,更為了心愛的人,受這一點點苦算什麼。
想到這里,她有些委曲,手磨粗了沒關系,他會心疼自己的。
有人疼有人愛,她應該是幸福的吧。
「你不會是啞巴吧?一整天都沒見你說一句話。難怪長得滿好看,還會被媽媽送來這樣下賤的粗活。哎,真是比我還可憐。」男孩自顧自搖頭感嘆。眸光中帶著一絲傷感的柔軟。
「你才是啞巴呢,我只是不想說話而已。」沐星兒怒了,這人真奇怪,自說自話,還說她是啞巴,她雖然現在處境不好,但也不想被人這樣可憐,她憤憤地抬起如水的雙眸正對向對面的桃花眼,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男孩微怔,被她的神采霎那時給迷住了,要命,果然生氣的樣子更加漂亮的過分。
看到他那微微發呆又心神蕩漾的小眼神,沐星兒以為他在取笑自己,果然是來興災樂禍,以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沐星兒忍住眼中的酸意,強忍著淚水不留下來,她才不會哭給這些人看,絕對不會。她是不會屈服的,她是不會輸給任何人的。
她就是一株雜草,在哪里都能生存,不管多麼惡劣的環境,她都會好好生活下去,證明自己是有**能力的人,而不是依靠別人才能生存的寄生蟲。
男孩臉上卻掩不住露出一絲促狹的笑意,看起來卻很友好︰「就知道你不是啞巴,知你不想開口,我才逗你呢。」
沐星兒听他竟然打趣她,心里更難過了,眼里上了一層水霧,眼前模糊不清,卻強忍著淚水不讓其掉下來。
「哎,你別哭啊!」男孩看她的眼圈都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心里又是一軟,有些不知所措道。
「我才沒哭!」沐星兒眼里含淚,憤憤地抬起頭瞪著他。
「好好好,你沒哭,是我看錯了。」男孩被她的樣子震住了,竟然有些心疼她的堅強。
沐星兒的動作越來越慢,氣息也越來越重,漸漸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
「是不是很餓,我以前餓的時候也是這樣,做什麼活都慢,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呢。」男孩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睫毛閃閃,頗為自憐地垂下長長的睫毛,那模樣真是比女人還要秀氣呢。
沐星兒重重地喘口氣,郁悶地很,她好餓好餓,能不慢嗎?
再餓下去,她怕都敢把這些衣服給撕了吃了。
「對了,我這里還有一個饅頭,晚上吃太多了,要保持身材,扔了又可惜。小時候我媽就對我說,每一粒米都是用血汗種出來的,叫我萬萬不可浪費糧食。可是實在吃不下了,不如你幫吃了吧!」男孩舉著不知從哪里變出來的饅頭沖著她微微笑,那模樣好似十分為難。
沐星兒聞到饅頭的香味,抬起頭眼楮發亮,再也移不開目光。
這麼大這麼大的白饅頭,比天上的月亮還要大呢。沐星兒死死盯住,不自覺中狠狠咽下口水,卻不知該不該伸出手接這個來歷不明的饅頭。
她瞄了男孩一眼,發現他灼灼地目光盯著她,那淡笑的表情好似一陣香甜的風蕩漾在她心田,暖暖的,很安心。她咽了咽口水,心中有些掙扎,她又不是乞丐,豈會吃別人的食物……可是,他是好心怕她餓死而給她的,他的這份心意不能糟蹋。
可是,她要是吃了他的饅頭,那不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可是,要是不吃,她說不定都撐不到明天。
有時候,一些不必要的自尊,也是可以放一放的。
那這男孩要是戲弄她怎麼辦?
她陷入兩難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正猶豫不覺著,男子把包著油紙的饅頭輕輕放在木盆邊,依舊沖著她笑笑,轉身離去。
他似乎是看出她的猶豫,才走開的吧?
沐星兒的直覺這個神秘出現的男子應該不是壞人,她現在極度需要營養,需要食物來填充饑腸轆轆的肚子。沒有食物的時候,還能克刻自己,想也沒有。可是現在食物擺在眼前,她就再也克刻不住那饑餓感……至于髒不髒,衛不衛生的問題,更是顧不了許多,雙手在衣服上隨便擦了擦便拾起饅頭,狼吞虎咽起來,還好沒有人在身邊,不用顧及自己的吃相。
她大口大口地吃著,淚水不自覺得滴入饅頭上,吃進嘴里,咸咸的。
她邊吃邊哭,邊哭邊吃,很快一個饅頭就進了肚子,她又喝了一些水,將肚里的饅頭泡開,她終于有些飽意了。
饅頭很香很甜,是她吃過最好吃的饅頭。
她又歇息一會,才覺得好受多了,擦了擦臉上的淚花,給自己勉力一笑。
有了饅頭提供的能量,沐星兒感覺好了許多,終于可以打起精神,在天未亮之前,將三大木盆的衣服洗得干干淨淨,一件件晾到了院中的竹桿上。
終于可以大大地松一口氣了,沐星兒踉蹌著轉身向柴房走去,窩在干松的稻草堆里,感覺渾身上下如散了架般地痛楚,古君墨,你在哪里,快來救星兒啊。實在太累了,對著窗口的月亮喃喃許完願,她便沉沉地睡過去了。
天亮得實在太快,沐星兒感覺自己只是略略合了下眼楮,迷迷糊糊已經听到了海棠拿腔拿調的尖嗓門︰「天都大亮了,喂,小賤人你快起來,太陽都照**了,還窩在草堆里睡,起來!快起來!」
沐星兒掙扎著睜開沉重的眼皮,看著海棠黑沉臉色,冰冷的目光。心中一緊,哎,一天的勞累又開始了。
爬起身來只覺得渾身乏力,身子骨還是如散了架般地痛著。
仰起小臉看看天色,太陽只是剛剛展亮而已。海棠可真能夸張。
「今天先去把司徒秀南各房姑娘的恭桶倒掉,再一一洗刷干淨!記著,樓上左手最里間是家里頭牌冰兒姑娘的房間,每天你最先倒她的恭桶。這是春月樓三年來的規矩。萬萬不可出錯,不然冰兒姑娘娘會罵人的。」海棠沉聲交待。
沐星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倒恭桶?
她懷疑地目光掃向海棠,她是不是在故意整她?
海棠瞪著小豆眼,吼道︰「怎麼?你不服氣?」
沐星兒眉頭皺得死緊,一聲不吭。跟這種小人講道理,肯定是進不通的,索性就去干吧。看她慢慢騰騰的,海棠更是火眼金楮,又吼一句︰「慢慢騰騰的做什麼?還有快去去去去!!」
「知道了!」沐星兒揉揉耳朵,白了她一眼。
這人真討厭,嗓門這麼大還專門在別人耳邊吼,她又沒聾,又不用這樣。
她捂著鼻子提起恭桶,身子飄乎乎地往前院走,她好累好累,可又有一股意志強撐著自己不會倒下,她有時甚至希望自己更弱一些,那樣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昏倒,這樣就沒人能逼得了她了。
邁著一格一格的樓梯上了二樓,每一步都很沉重很沉重,腿也很酸,腰也很累。她盡量放慢腳步,現在天還剛亮,這里的姑娘接了一夜的客,正是好眠的時候。
走過長長的廊間,每個門上都掛著一個小小的牌子,上面寫著誰誰的房間。她順著牌子找著,不一會兒在最雅靜的位置上發現了歐陽冰兒的名字。
沐星兒伸出手,想要叩門,心中有些忐忑著,畢竟這里是妓院,每間房都可能住著留宿的嫖客。更別提歐陽冰兒是個頭牌,房里肯定有客人的,要是客人還未走……那不是很……她嘆了口氣,決定這樣站下去也不是辦法,拖得越久對她越不行,幸好里面沒有什麼奇怪的聲音,應該沒有什麼限制級的畫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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