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心以為自己得到一個得力助手的李金對這話卻是深信不疑,甚至是有些感動,他感慨道︰「如果樞密院人人都如薛大人所想,縱然我們沒有了樞密使,想想樞密院也不會荒廢如此……」言下無盡的傷感之意。
薛定張口無言,實在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接什麼,兀自站在那里。
滿心感慨的李金擺了擺手,道︰「不說這了,薛大人,在下等著你是有事情的!」
「什麼事情啊?」薛定趕快應道,恐怕李金看出自己的半點異色。
「嗯,你來樞密院已經是第二天了。做大哥沒有什麼好招待的,今晚在在春月閣給你擺上一桌接風宴,還請小弟賞臉」李金悄然改變了稱呼,不再以官號呼來呼去,他現在有求于薛定,所以很是有必要親密兩個人之間的關系。
「……」薛定一陣語塞,卻是滿心感動,他沒有想到外表粗狂的李金居然會心細至斯。雖然他知道李金這麼做是為了拉進和自己的關系,但是有個人如此關心自己,還是不會朝那些世俗的方面多考慮的。
「好,大哥的美意小弟豈能辜負!今晚大哥說怎麼做,小弟就怎麼做!」薛定激動地說道,這在以往很是沉穩的他的身上很是少見的。
「嗯,現在天色不早了,我們現在就動身去吧。」李金有點意味,他本以為像薛定這麼淡的性子沒拒絕自己就不錯了,但是現在看來,人家可是很是感激自己啊!
早有李應龍等候在外面了。因為夜晚下雨,騎馬很是不方便,所以傍晚他回家之後,就讓自己車夫趕著馬車早早等候在樞密院門口,就等李金和薛定二人了。
「小李也去啊?」薛定見到在馬車旁等候的李應龍,略點驚詫的說道。
「嗯,」李金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我這個佷子,實在是愚鈍的很,所以想讓薛大人多多指點一下!」其實他們這些同事之間的聚會本就不應該讓這些下屬過來,雖然李應龍是李金的親佷子也是不行的。
「那是自然,」薛定滿口應道,他對這個口無遮攔的小子印象好不錯,感覺李應龍身上沒有沾染半點官場的污濁氣息,這對于一個已經在樞密院打滾好多年的年輕人來說已經很是難得了。
「叔叔,薛大哥,你們趕快上車吧,別被雨淋濕了衣服。」李應龍喊道,順便把馬車上的長條凳抽了下來,放在馬車旁邊,供兒人上馬車踩踏。
雖說已經是夜晚,雖說已然是雨夜,雖說有些俏寒,但仍然消磨不掉人們夜晚狎妓游玩的習性。馬車走過了一段泥濘小路,進入雨花巷時,一股煙花氣息撲面而來。
雖然天有小雨,游玩的人已經少了不少,但是雨花巷這個紅燈區還是顯得那麼的擁擠,說水泄不通有點夸大其實,但是摩肩接踵卻是名副其實的。
听著馬車外熱鬧的叫賣聲,縱然沉穩薛定也忍不住探出頭欣賞著繁忙的夜景。以前在太尉府的做親兵的時候,太尉管理甚嚴,不準他們外出狎妓,所以他對這里的一切顯得都是那麼的陌生,都是那麼的好奇。
他感到很是奇怪,若說李金給他擺接風宴,應該找一個像模像樣的大酒樓才行,沒想到居然是在這等煙花之地擺酒設宴,這個倒是他聞所未聞的。意外歸意味,薛定還是不還意思多問什麼,怕拂了人家的美意。
似乎看到薛定眼中疑問,李金笑了笑︰「大哥一心做主把這個宴席擺著這里,還請小弟不要怪罪,來這里只是為了給小弟介紹一位奇女子。」說著說著,李金眼中目露冷光,臉上不住冷笑,似乎想起了什麼不痛快的事情。
「大哥說的是哪里話啊?小弟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罪大哥呢?」薛定急忙道,又疑問道︰「是什麼樣的奇女子啊?大哥能不能給小弟描述一二?」
李金止了冷笑,道︰「不用大哥多說,到時候你就知道這個女子奇在何處了?」
不消多問,李金口中這個「奇女子」自然是無所不能、無所不敢的沐星兒。今天她的身體剛剛恢復,老鴇也就不讓她登台演出了,她也樂得清靜,躲在屋子里跟詩詩學習繡花。
老鴇還是如往常一般站在門口招攬生意,而她的空月哥哥傍晚有事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所以她在門口高聲拉客的同時,也在翹首盼望,盼望著她的情哥哥趕快回來。
突然,她如同看到毒蛇一般打了一個冷顫,面如死灰,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往下落,口中喃喃道︰「那輛馬車怎麼又來了?不會是那位惹不起的爺又來了吧?」
但是轉眼之間她又想到了空月,底氣足了一些,現在就算那位爺要把自己的樓子給拆了,她也不會如往常一般撕心裂肺了。
相反,她還會感到一陣放松,因為這樣就打破了拷在自己身上的枷鎖——沒了樓子,自己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和空月浪跡天涯了,永遠離開這個讓她惡心的雨花巷,這個京城。
枯黃的梧桐落葉被雨水泡的不成樣子,在經過來來往往的行人無數次踐踏後,早已經變得泥濘一片了。
「答答」的馬蹄聲淹沒在眾人的吵鬧聲中,但落在老鴇耳中,卻是一清二楚,她知道來的這群人意味著什麼,難念心頭有些顫栗。
「呼」老鴇深呼一口氣,給自己打了大氣,就邁腿向那輛緩緩走來的馬車走去。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還不如自己積極主動點,至少還能落一個從容赴死的名分。
馬車的突然一停,讓車內毫無準備的兩個人身子猛的往前一傾,腦門頓時和門梁來了一個「親密接觸」。外面不知情的李應龍興奮地叫道︰「叔叔,薛大哥,我們已經到了春月閣了!」
話說這也是李應龍第一次來春月閣。像這等煙花之地,叔叔本就不應該帶子佷來「學壞」,但李金偏生不管那些世俗看法,今天瞞著老爺子,悄悄地李應龍帶了過來。
只可惜李應龍不是年幼的白景琦,李金也不是白穎宇。他還沒無良到帶自己還沒發育好的佷子去逛窯子。雖然他叔佷兩還是來了,但是卻不是干那些勾當的……
見到車上下來的兩個人,七上八下的老鴇一顆不安的心終于平安的落回了肚子里。原來這次和李金一同來的不是那位「黃公子」啊,但還是一位面目清秀的年輕人,估計又是一位新貴吧。
「喲,李公子,貴客上門啊!你很長時間沒有來了吧?!」老鴇熱情的喊道,全無剛才六神無主的樣子。
老鴇此語一出,李應龍和薛定都直直盯著李金,眼神怪怪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說你怎麼非要來這里,原來你是這里的常客啊,平日里還真看不出你好這一口!
顧不得二人眼中的深深的討伐意味,李金對老鴇笑道︰「這位你薛公子,你可要好好招待,至于那個小子」李金指了指猶自滿臉奸笑李應龍,道︰「今晚你不用搭理他!」
「為什麼啊?我也是個成年人啊!」李龍大聲抗議道︰「你要是這樣子,我……我回家就……」
還沒等李應龍說完,李金喝道︰「回家怎麼樣啊?你是不是想吃老爺子的板子啊?」
聞此,李應龍囁嚅了半天,還是沒有把口中的後半句話說出來,看來他很是害怕李金口中的「老爺子」。
知根知底的薛定見狀不住暗笑,而剛才還一頭霧水的老鴇這下子才算看明白,原來丫是個帶自己後生來嫖娼的主兒啊,看來他還真是個好東西,老鴇暗自月復誹起來。
「我下去派人過來訂的房間,你準備好了嗎?」李金問道,邊問邊想四周看去,似乎在尋找什麼。
「啊?」老鴇驚呼道︰「原來是您定的啊?早知道就讓小的給你多準備點東西了李公子。你放心,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老鴇拍著胸膛保證起來。
其實她心中感到一陣後怕。下午的時候,有個官差模樣的人過來要說定一間上好的包間,自己當時也不是很在意。但是後來又想了想也許自己做這行生意的時日不多了,暗自想到不如最後時節好好做做,在京城留下一個好名聲。
于是就讓龜奴們好好好好整理了一下房間,沒想到無心之舉卻幫個自己一個天大的忙!
事後想想,老鴇模著自己脖子,只感慶幸。
四人一同進了春月閣,李金和老鴇走在前面,薛定和李應龍跟在後面,因為二人都是第一次來,加上年齡尚小,所以不能免俗的四周瞧看,這個陌生的妓院一切在他們眼里都是那麼的新奇。
「在我們之前有沒有兩個說要等人的人已經過來了?」走在前面的李金壓低聲音的問道。
「這……」老鴇有點遲疑,她平常只管招呼客人,至于客人等不等人,那就不是她能夠過問的了。「哦」李金看到遲遲不說話的老鴇,才知道自己的問題有點太唐突了,笑道︰「沒關系,等會我進去看一下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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