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李應龍也笑了笑,絲毫沒有感覺道薛定的話說如此的大逆不道。
私下討論朝堂之事並暗諷皇上,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但薛定說起來卻是這麼的風輕雲淡。
「對了,你叔叔怎麼樣了?比之前好多了了吧?」薛定一臉關切,笑著問道。
「嗯,的確好多了,」李應龍淺淺一笑,道︰「他那人安生不下來,傷還沒有好利索,就忙著要去春月閣找那個空月‘算賬’。」
「是啊,我們幾人中,你叔叔是手上最小的,」薛定又是一笑,牽動身上的傷口讓他眉頭微微一皺,道︰「刺客剛來,你叔叔就暈倒過去了,先是有我護著他,然後是那個叫空月的。但最終還被臨門一下給讓扔出了。」
「摔得鼻青臉腫,跟豬頭差不多,手也被弄月兌臼了」李應龍笑道,絲毫不顧及長輩的名分。
「于成于大人真的死了嗎?」李應龍輕輕問道,語氣平靜地很。
「嗯,死了」薛定點了點頭,想起了那晚的情景。
前天晚上,待郭霜退走後,他一瘸一拐的挪到空月身後,向看看地上躺的那兩位到底是什麼情況。
血不斷從地板上滲出來,如同一條鮮紅的小蛇一般蜿蜒崎嶇。于成、程英倒在了一塊,任憑薛定怎麼輕喚,也沒有一絲回應。
空月神情很是肅穆,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兩個人,又看了看一旁臉色蒼白的薛定,突然開口說話。
「你要為春月閣作證,」空月一臉嚴肅,眼神堅定有力,「這場刺殺跟我們春月閣沒有半點關系,你們官府也不能來我們春月閣隨便抓人!」
薛定輕輕一笑,本就慘白的臉少了一絲病態,他虛弱的說道︰「我能不答應你嗎?如果真不能遂了你心願,恐怕你二話不說就把我們兩個看成肉泥。」
此語一出,薛定旁邊的侍衛臉色一邊,快速抽出長刀,一臉警惕的看著看著空月。
空月不以為然,看了一眼薛定,低下頭思索片刻,道︰「我希望這次你們官府的人講信用,要不然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殺了。」
空月聳了聳肩膀,不可以否一笑,「我不否認你有那種能力,但是眼前你先看看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狀況,倘若死上一個,可能連我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你們不是同僚嗎?」
「是啊?怎麼了?」
空月不再接話,俯身查探于成、程英的傷勢。他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他從薛定眼中看出他對這兩個人的那種冷至骨髓的淡漠——作為同僚,縱然關系再怎麼不好,也不會對同伴這麼漠不關心,何況他們還在一塊吃飯!
空月思索半天,也沒有搞清楚這其中到底有怎麼樣的曲折,索性就不去理會。
「這個,已經死了。」空月探了一下鼻息,指著倒在地上的于成。
薛定心中莫名一陣惱怒,他沖身邊的侍衛揮了揮手,沒好氣的說︰「你把與大人的尸體背下去吧,順便通知樓下的弟兄去丞相府,告訴丞相大人一聲。」
「喏,」侍衛恭敬道,也不顧于成身上的血污,背起就走。
「那個呢?」薛定看了一眼旁邊的程英,問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星兒不是好好的嗎?你怎麼就哭起來了?」
當桂月顫抖的食指在沐星兒的鼻子下面感受道一道虛弱但又溫熱的氣息,她久久懸起的心髒終于安然放回了肚子中。
「星兒不是沒事嗎?」桂月喜極而泣,不滿的看著詩詩,一臉的抱怨︰詩詩剛才把自己著實嚇了一跳,她還真的以為沐星兒……
「不是,」詩詩停了哭聲,擦了差臉上的淚珠,道︰「姐姐剛才醒來過來,不知因為什麼又突然昏了過去。」說完,詩詩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啊?」桂月滿臉驚訝,也急了起來,她看著床上臉色蒼白、呼吸時快時慢的沐星兒,不禁皺起了眉頭。
「看來得去找一下空月師父了。」桂月想了想,向門外匆匆走去。
不知不覺,桂月對空月的稱呼由「大叔」變成了「師父」,一切都源于前天夜晚空月帶著這個姑娘的深深震撼。
她本來一以為空月不過是老鴇的一個舊識,沒想到卻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游俠之王」空月大俠——桂月雖然還沒有出過這條雨花巷,但是空月的大名早就在整個盤龍大陸傳開了。就是她再怎麼頭發長見識短,耳濡目染,也能從那群沒事愛吹牛逼的酒客嘴里面听到空月零零星星的信息。
這就是名人的力量,就算普通人沒有見過你,你也會深深活在他們心中,猶如神明一般。
事後,桂月在慢慢品味這件事的時候,不禁有點羨慕老鴇了︰媽媽是一個典型的事業、愛情雙豐收的青樓女子,操勞一輩子,臨從良找打了自己失散多年的發小。
「媽媽,空月師父呢?」來到後院小樓,桂月找到老鴇,向她問起空月的下落。
「剛才還在呢,」老鴇看了看空蕩蕩的房間,道︰「現在估計又去找那個叫什麼雲之巔的小子談話去了。空月說那是他故人之徒,只是走錯了路,其實本性還不錯,現在他對那小子可是寵得很。」
听到雲之巔這個名字,桂月眼前浮現出一個人像︰修長的身材,劍眉薄唇,高挺的鼻子也有著凌厲之氣,黝黑的眼楮和蒼白的臉頰除了淡漠,沒有別的感情波動。
不對,好像也有,桂月想起那晚當空月提及那個雲之巔的師父名諱的時候,那個淡漠之人突然變得出奇的憤怒,狀若瘋狂,幾乎想要把空月給吃下去。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桂月搖了搖頭,甩掉眼前那個男子揮之不去的影響。
「 」桂月向樓上走去,既然媽媽說空月師父跟那個雲之巔在一起,那他們兩個人肯定就在樓上了。
前天夜晚,當空月一個手刀把想要逃走的雲之巔打暈後,桂月就把他關在了春月閣後院的小樓上面,並且還用兩條大鎖鏈鎖住他的雙腳,為了防止他的逃跑。
春月閣中唯一會武功就是空月,而空月也不能十二個時辰都在他身邊看著他。為了避免麻煩,桂月索性就將他鎖了起來,哪也不能去,直到沐星兒徹底醒過來,由他來說說如何處理這個「未遂的殺手」。
「空月師父在嗎?」來到門前,桂月並沒有直接推門而進,而是禮貌的先問了一聲。
「在呢,桂月姑娘」屋內傳出桂月的回聲。
「吱呀」,空月話聲剛落,房門就被推來,桂月面帶微笑,步履輕盈的走了進來。
「什麼事啊?」看著楚楚動人的桂月,空月滿臉笑意,關切的問道。
而雲之巔輕輕皺了一下眉毛,似乎都桂月的突然到來很不舒服,不過也是一閃而過,臉上又恢復冰一般的寒冷。
「空月師父好,」桂月做了一個萬福,道︰「桂月來這里是想請您到星兒的房間中去看一下,她似乎……」
「她是不是醒了?」空月興奮地說道,絲毫沒有為自己打斷桂月的話而感到尷尬。
「是的,」桂月也對空月的無力不以為然。說實話,她都有點習慣空月這種偶爾迸發的小孩子脾氣了。
「不過,」桂月黛眉緊蹙,道︰「但是听她那個丫鬟說,星兒醒來之後,不知為什麼又昏睡過去了。所以我想請空月師父過去瞧一瞧,看星兒的身體有沒有什麼大礙?」
「那個女孩,沒事吧?」僵硬的話語從雲之巔薄如細線的嘴中擠了出來,桂月抬頭看的還是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你當初傷了她?怎麼現在反倒關心起來了?」桂月冷冷的應道,也不帶一毫感情。
雲之巔沒有回應,低著頭,依舊在看自己腳上的鐵鏈,似乎思考著怎樣才能把它弄開。
「師父,我們走吧,」沒了剛才的冰冷,桂月甜甜的對空月說道。
「小雲啊,你安心在這里坐著吧,」空月笑了笑,看出了桂月對雲之巔的不滿意,道︰「桂月現在可是這里的老板娘,我們可不能得罪她,要不然今晚我們都要睡大街了。」
桂月剜了空月一眼,嬌聲道︰「師父,看你這話怎麼說的啊?這春月閣就是你家的,只要你願意坐在這里,我還能趕你不成?」
空月又是一笑,不再搭腔,看了坐在床上的雲之巔一眼,就向門外走去。
「你把他的腳鐐給取來下的,」走下樓後,空月淡淡的說出。
「不是我要限制他人身自由,」桂月小聲嘟囔起來︰「師父你看他把星兒生成什麼樣子了,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我取下他的腳鐐,他要是逃跑了,星兒醒來找我要人,我去哪給她拿人啊?」
「對于過逝的人,不要這麼語氣輕薄。」空月嚴厲道。
桂月趕忙吐吐舌頭,沖空月乖巧一笑。
「我與他師父是患難之交,既然你叫我一聲師父,自然他也是你的長輩。」空月輕聲說道,似乎默許了桂月的叫法。
沒有拜師申請,沒有拜師儀式,只是幾聲甜蜜的「師父」,桂月就白白撿了一個絕世高手的老師,她能不高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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