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院中一片漆黑;月色如水,照亮他們眼前的小路,秋風如刀,吹起空月的衣角。
「他不會跑的,」空月停下腳步,望著天空中那般論殘月,沉重道︰「我相信他的為人,之所以他會來刺殺沐星兒,與沐星兒前一段的太過張揚有關,那個時候我重病纏身,好多事情都不清楚,所以也不好評價。」
「師父不相信星兒姑娘的為人嗎?」桂月有點生氣。
「不是不相信,」空月看著一旁氣鼓鼓的桂月,又指了指天上的月亮,笑道︰「月有陰晴圓缺,更何況人呢?我不否認沐星兒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古來少見,驚艷之才。但是你又能否認她沒有缺點嗎?」
听了這話,桂月沉思起來,想起和沐星兒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
的確,她承認沐星兒很是優秀,雖然她身在妓院,但要比桂月見過的所有的大家閨秀還要端莊秀麗,知書達理。
她的聰明,她的精靈,她的善良,她的見過識廣,她的傲骨……,這些都不是靠外面所能彌補的。
因此,作為一個同樣美麗妖嬈的女子,連桂月也不禁有點嫉妒。
但是,他也不能否認沐星兒這塊美玉上面那些微不可見的瑕疵︰普及以致略顯泛濫的愛心; 到死的牛脾氣,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執拗……
是啊,空月師父說的很對︰也許前一段時間,星兒鬧出那些風波,跟她自身真的有不可或缺的關系,或許這也不僅僅是那些男人的毛病。
「縱然那件事情上星兒也有錯,但也罪不至死吧,那個雲之巔也太凶狠了!」桂月咬著牙,滿臉憤恨。
「所以我說這小子只是一時糊涂選錯路了。他以為忠君報國就是除掉那些街坊鄰里相傳的惡人,卻不成想前一段時間沐星兒正好出了那麼一檔子事,所以就……」
「說起這個忠君報國,這可能與他師父有關系,」空月笑了笑,輕嘆一聲,一陣茫然若失,「他師父一直渴望為國建功立業,沒想到如今南趙國奸佞當道,最終未能隨緣。作為他的弟子,小雲大概也秉承了他師父的這個遺願。」
「遺願?」桂月好奇問道︰「他師父已經死了?」
就算是他們要報復那些幕後勢力,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動手自己手中的權利了,更何況這些人還不是在南趙國,縱然是手眼通天的太師和丞相也不免有點鞭長莫及之感。
「這里面的水實在是太深了。」薛定長嘆一聲,拉起一張薄被,接著睡了起來。
「脈搏時快時慢倒不是什麼問題,」空月舒了之前團在一塊的眉毛,輕松道︰「可能是夢到什麼可怕的事情了吧,跟自己健康狀況無關。」
移開按在沐星兒手腕上的手,空月又去查探沐星兒的鼻子。
半晌之後,他才又開口說話︰「現在沒有什麼大礙了。平日里林姑娘的身子都很虛弱,更何況還是大病初愈之體,就被雲之巔那個小子給嚇住了。」
「這孩子,」空月滿眼憐惜,給沐星兒掖了掖被角,道︰「在這真是吃苦了。」
待到空月徹底看完沐星兒病情,滿心緊張的桂月才敢開口說話。
「師父,」桂月一臉擔心,問道︰「那星兒到底是有事沒事啊?她怎麼還不醒呢?」
「沒有什麼大礙,」空月淡淡回應,還是專注的看著沐星兒清秀蒼白的臉龐,︰「只是有點氣血不足,再加上前天驚嚇過度,才這麼一直昏睡著。」
「那就好,」桂月轉憂為喜,笑著說︰「那這幾天多給星兒做一下大補的東西,好好補一補。」
「不,」空月輕輕搖頭,道︰「剛醒過來這幾天不敢吃太過營養的東西,還是清淡一點為好。」
「嗯,師父說的是,」桂月乖巧的說道,「我這就吩咐廚子們去準備一下清淡的東西。」
突然,本來很是安靜的沐星兒突然變得很是不安,原本還算安詳的表情一下子猙獰起來,似乎遇到很恐怖的事情。
她緊閉著雙眼,額頭上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臉色的變得更加蒼白,不停地搖晃著腦袋,口中發出「呵呵」聲,雙手緊緊抓著床單,腳也在胡亂的蹬著……
這幅樣子把詩詩和桂月嚇了一跳,幾乎都要哭了出來,空月則是滿臉沉重,臉色很是難看。
「不喲啊發呆,快去給我大盆熱水!」空月大聲吼道︰「沐星兒現在陷入自己的夢靨,我必須盡快把她弄醒,要不然的話,她就有生命危險了。」
「桂月,快扶沐星兒坐起來!」空月命令道。
桂月也不管什麼干淨不干淨,鞋也不月兌直接跳到沐星兒的床上,把她輕輕扶了起來。
空月卷起自己的衣袖,坐在沐星兒背後,運足真氣,雙手緩緩向沐星兒背部推去。
剎那間,房間內的溫度一下子升了上去,坐在一旁的桂月更是被熱的滿頭大汗。
「師父,您這是什麼意思啊?」桂月輕輕問道。他實在是太傷心了熱的受不了了,但也不敢分心去擦流進眼中的咸澀汗水。
「她現在被自己的夢所困,只有靠外部的猛烈刺激,才能讓她從夢靨中清醒過來。」空月也是滿頭大汗,兩條胳膊也禁不住抖動起來。
詩詩則是緊張兮兮的站在一旁,吃驚的連手中的熱水都忘了放下來。
第二百五十一章
血,紅色的血,鮮艷的血,腥熱的血。
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就連舞台下那個笑吟吟的人上也在不停地滲著血。
這些血,偏又匯聚在沐星兒周身半徑大約一米的的園外,一個工工整整的院,一個詭異無比的圓。
圓的一圈,好像有道看不見的牆,把那些斷斷不斷流過來的血全都擋在了外面,而沐星兒就在這個圓內,仍在不知疲倦的跳著舞。
雖然知道這是夢,但是沐星兒還是萬分恐懼,之前自由的靈魂再也掙月兌不出去,只好憑借這幅不知疲被的軀體,驚恐的看著圓外的一切。
蒼茫無際,但卻只剩下一片詭異的猩紅和那個滿身滲血的「唐明皇」。
他依舊是笑吟吟的,好像失去了知覺,好像就是一個死人,臉上的表情從來沒有變過,就像臨死的一剎那看到什麼讓他高興地事情,所以即便是死了,也是面帶笑意。
慢慢的,外面匯聚的鮮血越來越多,沐星兒被埋的越來越深……
漸漸地,他看不到外面的光景,知道到自己的周圍,自己的頭頂,都是一片血紅。
腥熱、躁動的血紅。
突然,沐星兒感受到一道莫名的熱,好像來自自己的背部,好像又來自四面八方。
溫度越來越來,她汗如雨下,恐慌的看著四周,卻想不出半點解決的方法——縱然是在夢中,遇到危險時,求生的本能弱于在現實中遇到困難。
周圍的鮮血也沸騰起來,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不斷有水泡從血池中升上去,在血水面破裂,發出的聲響卻是類似人被殺害時的「慘叫」。
沐星兒幾近崩潰卻有在煎熬中清醒過來;她幾近虛月兌,卻有頑強的支持者這幅不由她控制的身子……
又是一個突然,沐星兒感到太陽穴一陣刺痛,她本能的要伸出手去模頭,卻驚奇的發現自己居然又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她萬分欣喜,用手模了模頭,一切無恙,但太陽穴處的刺痛卻還是在慢慢加深,就好像有人在故意刺激她的神經,迫使她從夢中醒過來。
緊接著她又感覺自己眉心一陣刺痛,還是一切無恙,這下她更加肯定是有人在趣圖喚醒她。
但沐星兒又何嘗不想醒過來,但是就目前的形勢來看,只要不能逃出這無邊的血池,她永遠也不用想著醒過來,更何況她現在還在血池底部,而血池里面的血睡還是不停地上升。
她用手拍了拍那道或許存在或許不存在的「透明的牆」,听到如打在鐵塊上面的「砰砰」聲。
沐星兒向上看了看,已經瞧不見血水的邊緣了……
「師父,現在怎麼樣啊?」桂月皺著好看的眉毛,焦急的說道︰「你都扎她兩針了,她怎麼還沒有醒過來啊?」
空月磨了一下腦門上的汗珠,沉重說道︰「看來這次情況很是眼中,光靠這些外部的刺激根本行不通了,我們還得想想其他辦法。」
「什麼辦法?」桂月急忙問道。她可不希望沐星兒就這麼一嚇不起。
「我也不是太清楚,」空月搖了搖頭,輕聲道。
「那姐姐豈不是永遠也醒不過來了?!」一旁小心站著的詩詩听了空月的話,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你也別哭嘛,」桂月不耐煩起來,卻不知她的眼眶也變得濕潤了,「我相信你師父也一定會想出辦法就是星兒的。」
「辦法倒是有,」空月沉吟半天,道︰「就是怕星兒姑娘醒來會怪罪我們。」
「什麼辦法?」桂月一臉的激動,就像掉到河中終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管什麼怪罪不怪罪了,先救醒再說。」
「詩詩,」空月看了一眼一旁哭哭啼啼的詩詩,微笑道︰「林姑娘平日里最討厭吃什麼飯啊?」
詩詩听了哭聲,但還是抽泣不止,她噙著淚珠,歪著腦袋,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煞是可愛。「姐姐平日里最不喜歡喝小米粥了,姐姐也很討厭喝藥,尤其是藥方里面有甘草的時候,她寧願病著,也不肯喝一口。」詩詩仔細想了想,一一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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