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吃早飯,白君澤進了園子。子環與思君二人迎上去,高興溢于言表,花色跟著二人行禮。白君澤還未有動作,子環與思君二人識相的退了出去。
白君澤站在花色前方負手而立,花色低著頭一時不確定白君澤是不是有事,倒是白君澤先開口︰「陪我吃些東西。」
花色依言坐了下來,二人這一頓飯吃的慢慢騰騰。飯畢,思君進來收拾碗筷。子環也匆匆忙忙進來道︰「爺,秋家公子求見。」
白君澤點頭說︰「讓他候著。」
而後竟是正襟危坐,沒有出去的意思。花色猜想秋家公子該不會是那日醉酒鬧事的人吧?未等花色亂想,子環捧著藥過來。是敷面的膏藥,林兮之開的方子,藥材買回來後磨碎了熬成糊狀,再趁著微熱抹在臉上。這之前是要擦掉花色臉上前一天殘存的藥膏,因著不能沾水,每次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思君與子環都是知道的,每次也是格外輕微地幫著花色抹掉結痂的黑色膏藥。
一日兩次,有時忍耐不住花色也會輕吸一口氣,只是今日白君澤在,花色不好做出那般姿態忍的眼淚汪汪。好不容易收拾好,花色已是出了細細密密的一層汗。
「姑娘,擦擦臉吧。」思君拿來帕子,看著花色有些暈開的妝容不知怎麼下手。
花色在銅鏡里看到自己的模樣,給了思君一個安撫的笑,自己接過帕子,將未敷藥的臉仔仔細細擦得干淨,整張臉又是素面朝天。
三人折騰好,已是過了半個時辰。
子環對白君澤屈膝行禮道︰「爺,姑娘好了。」
白君澤沒說話,繼續端著思君之前遞上的茶碗漫不經心地說了句︰「之前的裝扮挺好。」
花色心頭一跳,隨即紅了臉。思君與子環二人又是屈膝,拉過花色帶著笑意的幫花色抹上紅妝。
又是好一陣磨蹭後,白君澤才站起身說︰「與我一起去見允畫。」花色自是不會有什麼拒絕的話。跟著去了才知道這秋允畫確實就是那日喝醉酒來白府鬧騰的人。
「神司好大的架子,竟是讓我等了一個時辰。」那人蹙著眉,滿臉不悅。
白君澤淡淡地說︰「只是等了三刻而已。」
秋允畫冷哼一聲,而後瞥見跟在身後的花色嘲諷道︰「怎麼?帶你這風靡卉城的通房丫鬟帶出來向我示威?」
花色覺得好笑,這人看起來應是比自己大的,怎的這般孩子脾氣?
白君澤冷著聲道︰「莫不是筠廷幾人太過寵你,叫你忘了什麼是規矩?」
秋允畫一噎,恨恨地瞪一眼花色,不再做聲。
花色低著頭,不曾看見秋允畫瞪自己。白君澤是看的清楚,冷哼一聲,道︰「知道我今日叫你過來是為何事?」
秋允畫昂著頭不做聲。
花色卻是明白了白君澤的意思,當下有些感慨。這樣的男子,對待花色尚且這般貼心,與心上人又該是怎樣的溫柔繾綣?這般……叫人怎麼能忍住不動心?
花色喟嘆一聲。
倒是叫前方的男子無端生出惱火來︰「這個丑八怪有什麼資格叫小爺向她低頭?不就是在朝堂上說了句拍馬屁的話麼?我倒要問你,那些人是你國家的使節,你幫著羞辱自己國家的人倒是威風起來。就因為如今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就忘了本嗎?」
秋允畫說著逼上花色近前,花色想起不太愉快的回憶,倒退了好幾步,露出被遮住的左半邊臉來。
秋允畫倒吸一口氣。
「道歉。」白君澤截住秋允畫上前的步子,聲音有些許怒氣道。
秋允畫看著白君澤,又看一眼花色梗著脖子撇過頭去。油鹽不浸的樣子叫白君澤生出幾許無奈,知道他的性子吃軟不吃硬也不再提這話,直直往外面走去。
花色自是不會與這人呆在一起,急忙跟上白君澤的步子拔腿而去。
被留下的秋允畫自是滿臉不可置信,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滿是委屈,而後強撐著裝作不在意,又想到全是因為花色才起的這件事,惡狠狠地盯著花色遠去的背影恨不得看出洞來。
花色不用回頭也能知道背後的人臉色是如何難看,看著白君澤匆匆往外的背影倒生出幾分同情來。有這樣的朋友也不知是禍是福……
白君澤的腳步不停,竟是一路走向白府大門。門外有不少人等在那里,看見二人迎上來,管事的畢恭畢敬地說︰「爺,馬車已是備好。」
白君澤頷首,接過管事手里的鞭子徑直出了門。花色一時不確定白君澤的意思,愣愣的站在門口。倒是管事上前做出請的手勢示意花色跟上白君澤的步子。
越過門看到一輛馬車佇立在右方,因著石獅子擋著花色沒有看見。白君澤順著馬鬃,像是在等花色。見到人出來示意她上前,花色這才小鹿亂撞的走上前。
馬車有些高,花色想著像之前那般爬上去,可是之前因著無人,如今當著旁人的面倒是顧忌許多。
花色剛剛想到管事的就端著矮凳上前,親自放在花色腳下。示意門口的丫頭上前扶著花色上馬車。等花色坐好,馬車緩緩動了,花色沒有見到白君澤進來才確認他是親自駕著馬車的。
馬車沿著繁華的鬧市走過,花色是想掀開簾子看看外面的景象,又是怕自己的臉嚇著人,因此一路忍著好奇心。即便這樣,花色心情也是很好的,一路嘴角掛著笑。
馬車停下來時花色猜想該是到了郊外,因為越是走遠人聲幾乎听不見,而且一直平穩的馬車也是隱隱有些許顛簸。
果不其然,白君澤掀開簾子時映入花色眼里的是一片荒山。只是這荒山之上開滿梅花,倒叫花色看花了眼,一時忘了下車。
「下來。」直到白君澤出聲,花色才看見他舉著的手。
花色借著白君澤的力道下車,聞著滿山的香味,心滿意足。這地方與花色家後山的那片梅林很是相似。據說那片地方是爹爹特意為娘親找的,因為花色娘親非常喜歡梅花,幾乎到了痴迷的程度。花色的名字差點也與寒冬綻放的梅花有關,只是叫爹爹止了去。花色此時說不出來心里是什麼感覺,但是看向白君澤時卻是多了幾分溫柔。
花色家後山的梅花大多都是來年春雪融化時才展露枝頭,這邊的梅花開的卻是更早一些。即便這樣,也是沒有完全綻出花蕊,枝頭白雪紅梅倒是映著花色今日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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