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與紅秋對話結束的詭異,倒不是因為二人相對無言。因為外面有喧嘩的聲音打斷二人。不等二人出去,仟五已是現身,對屋里的二人道︰「邳國皇帝派了人過來搜查。我們還是躲一躲為好。」
如今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惹是生非的好。紅秋听了抱起花色想趁著人還沒進門逃出去。
蘇卿卻是阻住紅秋與仟五道︰「邳國皇帝既然要搜查,自是不會放人逃出去,如今怕是整個薛府已經被圍住,你們這般冒失闖出去,倒是自投羅網。」頓了一下蘇卿又道︰「你們誰會邳國話?」
紅秋與仟五自然都會,蘇卿不會,干脆道︰「我扮作小廝,老板娘依舊是老板娘身份,這位公子便扮作老板。紅秋姑娘委屈些,扮成丫頭。我們與薛大人是故交,來金豐尋醫,踫巧遇上大人,得大人收留。」
二人都是沒有意見,蘇卿又道︰「官兵如今還未進院子,你們動作快些,與薛大人說好我們的身份。」
仟五听罷不見了蹤影。
紅秋見蘇卿有條不紊的安排,生出幾分好感來。雖說方法不太新穎,至少比起關鍵時候呆若木雞的男子好的多。
仟五出去後,蘇卿也站到園子守著,果然,不一會有官兵進來。蘇卿裝作有些吃驚的模樣急忙向主臥跑來,那些官兵見了自是吵鬧著讓蘇卿站住。蘇卿好歹也是在邳國待了這麼些天,對著這樣簡單的句子還是能听得懂的,裝作啞巴嗯嗯啊啊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那些官兵見蘇卿說不了話,也不與蘇卿糾纏,直接就要撞門。蘇卿自是要攔著,被官兵推開,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額角隨即滲出血來。
那些官兵趁機便踹開緊閉著的房門,隨即紅秋配合的尖叫。而後將撲上花色那邊將花色嚴嚴實實捂住道︰「各……各位官爺,我家夫人身子不適,剛剛睡下……官爺要是有事要問,還請官爺們準允我家夫人穿好衣物。」
那些官兵雖然蠻橫。但看見里面確實有女子臥在床上,便訕訕退了出去。紅秋裝作驚嚇的模樣關好門,而後便听到外面一陣斥罵,「秦大人好大的威風,直闖薛某府邸連個交代也沒有。」
然後外面便是一陣男子的賠笑聲。說的話不外于︰「奉了皇帝之命,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說完也不走,只是與薛謹然對峙。
薛謹然冷笑一聲道︰「秦大人如今直接听令于皇帝陛下,薛某還未對大人說聲恭喜。不知道大人踩著恩師的聲譽往上爬,而後又做出過河拆橋之事,內心可有愧疚?」
外面聲音很大。將花色吵醒。花色醒來見紅秋倚在床邊一愣,而後帶著絲不確定道︰「紅秋姑娘?」
紅秋本來還在听外面的動靜,被花色突然開口嚇了一跳,等確定花色認識自己後更是生出幾分微妙的心思來。
花色見外面吵鬧便問︰「可是出了什麼事了?」
紅秋便簡單將事情說了一下。花色听罷起身穿好衣服,而後拉開房門。發絲凌亂哽咽道︰「相公,我……我如今沒了清白身子,來世若是有緣我們再續前緣吧。」說著就要一頭往門上撞去。邳國女子對于聲譽看的自是極重,花色這般做法倒也合情合理。
紅秋見狀拉住,也順著花色的話哭喊道︰「夫人,您不能這樣。」
仟五也是聰明人,見狀急忙趕到花色身邊。虛虛拉著花色二人哭將起來。
薛謹然見狀更是怒不可遏,指著那秦大人的臉絲毫不給面子的罵道︰「你可有廉恥之心?竟然直直闖入婦人家的房間。你……你好的很啊。」最後更是氣的沒了話。
這邊真鬧著呢,那邊又有丫頭哭喊著過來︰「老爺,老爺,夫人受了驚嚇,月復痛不已。怕是要臨盆了。」
這下薛謹然是真的怒了,指著那秦大人道︰「若我夫人有何不測,我定要上御前告你一狀。看皇帝是護著你還是為我主持公道。」說完拂袖而去。
那秦大人自是不敢再留,不管如何,薛謹然都是宰相嫡親的孫子。一脈單傳。皇帝就是再討厭薛謹然,表面上也要做出與恩師為善的架子。
一場風暴來得快走得也快。一行人听到柳氏臨盆的消息,俱是腳下不歇的跟著薛謹然一道往柳氏廂房趕去。
柳氏月復中骨肉已是足月,算來也是這幾日就要生產,產婆早已備下,那秦大人也是心虛的緊,若不然也不會被薛謹然唬了回去。
柳氏這已是第二胎,二人第一個孩子是個姑娘,還有幾個月便滿六歲。如今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小姑娘听聞娘親要生寶寶,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如今听到里面陣陣慘叫早已嚇得臉色慘白。
薛謹然見了心疼不已,將女兒摟進懷里抱出了園子。只余花色幾人時,紅秋問花色道︰「姑娘可覺得好些了?」
花色被問的莫名其妙,偏過頭去看紅秋道︰「只是睡了一覺而已,哪里需要大驚小怪的?」
紅秋听罷頷首,也沒說破。其他人也是听到花色的話,都沒有做聲。過一會,薛謹然回來懷里已經沒有小姑娘,見花色沒有異常疑問的看向紅秋。見紅秋頷首才拱手道︰「花色姑娘,游見有禮了。」
花色也是屈膝回禮,道了聲︰「大人安好。」而後道︰「恭喜大人添丁。」
薛謹然笑著頷首。因著都有些緊張,後面便沒了話。不一會,里面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薛謹然這才長舒一口氣。
有丫頭出來報喜道︰「恭喜大人,夫人生了個小子。」
薛謹然听後臉上的笑意自是抑制不住,見丫頭沒了下文便問道︰「夫人如何?」
丫頭一愣,顯然是一時興奮忘了看柳氏如何。
薛謹然面上明顯不太高興,呵斥道︰「還不進去看看。」小丫頭這才又跑了回去,不一會出來道︰「夫人有些月兌力,已是睡了過去。」
薛謹然恩一聲便沒了後話。
花色等人听了自是紛紛上前道喜。薛謹然笑著道︰「孩子滿月酒還請各位一定出席。」
眾人自是應下了,而後告辭。薛謹然怕是還有家事要處理,花色等人在場估計也不太好。那小丫頭做的明顯惹了薛謹然不快,柳氏身為主子,這丫頭絲毫不關心,只為第一個出來向薛謹然討賞,確實是過了。至于有沒有其他心思,于花色幾人無甚關系,何必自討沒趣。
花色等人是女眷,隨著薛謹然往廂房走去自是可以。蘇卿為男子,自然入不得後院。至于時常出入花色臥室……雖說男女共處一室大為不妥,也是因著情況特殊。
花色與紅秋回來後,蘇卿頭上的傷口已是處理好,花色見狀自是要問上一番的。蘇卿只是客氣道︰「皮肉傷,無礙。」
難得花色清醒過來,紅秋與蘇卿自是有滿月復的話想與花色說。只是礙于對方在場,也不知怎麼開口。
花色倒是神清氣爽,完全不記得自己發病時的樣子。記得清楚的就是徐粲然及時趕了回來,救出哥哥與自己,而後一起回了邳國。不過,哥哥如今好似攤上了麻煩,不方便照看自己才將自己放在朋友家。
說來也巧合,這朋友竟是薛謹然。
二人見面時,薛謹然面上驚詫之色自是不少與花色。而後也曾變著法子問白君澤的身份,花色只當听不懂,含糊過去了。之後便有些不舒服,一直昏昏沉沉的,醒來看見紅秋時倒是有些驚訝。
進了屋子,三人都有些沉默,花色本就聰穎,哪里看不出來二人是想與自己說話?看著天色也不早了,花色滿是歉意對紅秋道︰「紅秋姑娘,我有些口渴,能替我泡杯茶水嗎?」。
紅秋頷首,拿著茶壺出去了。花色的樣子看著沒有大礙,這會兒清醒著想來不會輕易犯病。
只余花色與蘇卿二人時,蘇卿道︰「老板娘,蘇卿是來向您告辭的。」
花色自是詫異,重復蘇卿的話道︰「告辭?」
蘇卿點頭,道︰「跟著老板娘來邳國本是因為放心不下。如今見老板娘安好,便也存了離開的心思。家母大仇未報,蘇卿不敢忘。」
花色嘆氣,知道是勸不過,只說了句︰「珍重。」
蘇卿頷首,而後蹙著眉頭道︰「林大人如今身處憂患,尚且不能自保。雖說大人將您安置于故交府邸中。但今日看來,怕也不是長久之地。姑娘身邊有兩位能人,還是早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好。」
剛剛見仟五施展的本事,蘇卿才有了告辭的心思。蘇卿有自知之明,如今護花色安穩自是不能,與其在這浪費時間,不若回寧國考取功名。如今世家被廢黜,朝中一些無能之士被罷免,寧國上下正是大舉推薦賢才時候,機會可與不可求。既然知道仇家是誰,自是沒有放著不管的道理。
如今蘇卿告辭,也不是即刻走人。只是趁著花色尚且清醒,先告辭而已。勸說花色離開這里,自是因為看透這薛家身處風口浪尖。若不及時明哲保身……怕是會有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