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之前往卉城一事似極為隱秘,花色回到府上的時候僕人小廝談論的是林兮之這幾日因著臉面落盡前去清修。花色听了自是覺得好笑,這般話也只有俗人才會相信。倒是林千舫這般在自己面前絲毫不加遮掩的告知鄉居里有他的人……也不知到底是何用意。
花色也是起了要去卉城的心思,花色雖在卉城住了許久,確實不熟悉的。哥哥此番前去參加春試花色放心不下,卉城中暗潮涌動,又有各族勢力摻雜其中,若是不能在哥哥身邊陪伴左右,花色自是不安。
花色有了這個念頭後便再也抑不住,干脆連夜準備了行禮與春久與香悅二人說了想法。二人自滿是詫異,只是看到花色不似說笑的態度正了正思緒頷首道是。她們二人是侍女,哪里有說話的余地?
花色此番前去卉城還用另一個目的,那林千舫此番也隱隱有意前往卉城。花色雖不知他有何用意,卻是想著他身後的勢力,若是能同行便好了。只是哪里是那麼容易的?花色還想著早些趕上哥哥的步伐,因此也沒有仔細思量。
花色收拾好包裹竟是連夜出發。好在春久是個手腳麻利的,及時備好馬車。仟五也被林千舫放了回來,那仟五見到花色自是臉上慘白一片,雖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花色卻是能看出來他的心悸,面上也是有著幾許懊惱,幾許後怕,總之滿是復雜。
花色喚仟五也是有自己的思量。左右擺月兌不了,明用就是。這般貼身看著總是好過再次被人設計擄了去。
花色帶上春久與香悅二人,四人一行連夜趕著馬車前去。
花色對這城鎮不感興趣,名字也是不知道,因著心里有事,連絲毫歸屬感也沒有。若不是有著哥哥在身旁花色是不願意在這充滿爾虞我詐的環境生存的。
馬車快到城門時,春久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將要說的話說出來。香悅也是滿臉擔憂,花色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白君澤身旁的暗衛豈是小看的?果然馬車被攔截下來時。仟五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守夜站崗的士兵竟是喝了一聲︰「開城門。」客客氣氣的將花色一行放走。春久與香悅二人自是詫異,看了看花色又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的閉嘴。
馬車還算沉穩。如今已是半夜,花色有些昏昏欲睡。只是林兮之提前走的路程不過半日,花色生怕錯過了強撐著不敢睡去。最後還是春久與香悅勸著才皺著眉頭睡下,睡下也是極不安穩的。許是困急,花色稍稍沾上側壁便睡去,夢里無一例外是夢魘,引得花色冷汗涔涔。
天亮時,馬兒也是累了,仟五便停下車請車內三人出來歇息活動活動身子。花色被吵醒,腦子還有些模糊。稍稍清醒些便坐直身子四處張看。春久見狀道︰「小姐,昨夜未曾遇見主子。」
花色自是看的明白,有些失落,余光看到春久與香悅二人眼底下青色一片稍稍有些不忍,對二人道︰「你們吃些東西。再歇歇,我們這般動作也沒趕上,想來哥哥也是急忙前去的,追不到便不追了。」
三人一道應是。
休息好後,幾人再次啟程,這次不用緊趕慢趕著走路,四人倒是舒適了些。花色話不多。春久與香悅都不是如子環那般話多的,這一路走的沉沉悶悶。
這一日,四人一如既往的趕路,仟五突然在外面開口道︰「姑娘,外面春雷陣陣,不多時便會下雨。不如避避。」
花色也是听到春雷轟隆聲,听仟五說話掀開簾子,見天空陰沉沉,空氣中有多許濕氣在心里嘆聲氣,而後頷首道︰「避避罷!」
仟五領命。好在沒過多遠便看見城池。掀簾子一直打量外面的春久與香悅二人見了俱是松一口氣。為避人耳目,這馬車比之牛車實在好不了多少,如此簡樸的車怕是浸了雨水就會返潮,幾人又是女子,萬萬經不起的。
馬車慢慢駛進城鎮,四人還未找到避雨的地方,天空便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來,雨不大,只是拉足了絲從空中揮灑下來,如今嚴寒尚未過去,濕漉漉的空氣也是帶著幾分寒意的。
又是走了一陣,雨勢越來越大,趕著馬車的仟五也是隱隱有了汗意,入了城門後,這店家也不知怎麼回事全都閉門不出,即便有幾個開著的小店,見到馬車駛過來也是唐突的關上門。四人都是看在眼里,滿月復疑問無處解答。
又是走了一段路,仟五道︰「姑娘,前方有一廢屋,我們去那里避雨吧?」
花色聞言掀起車簾看了看,卻是有一座廢屋,如今找不到可以避雨的地方也只能在那了。花色點點頭道︰「便是那里罷!」
仟五領命,一行人走至門口馬車卻是一滯,車內幾人都沒有防備,險些摔了,知道有異,三人便打了簾子看來。
原來這破落的廢屋已經有十幾人聚在里面,抬眼望去盡是做黑衣打扮的男子,見到花色等人也是抬頭滿臉肅穆。
花色見狀緩緩下了馬車對那些人道︰「適逢春雨,我等幾人避之不及,還請諸位容我等避避雨。」說著便是俯身一禮。
那十幾個黑衣男子面面相覷,花色垂著頭並未看出異樣,不一會傳來一聲︰「無礙。」竟是稚女敕的童音。
花色聞言抬起眼來才發現在這廢屋里處還坐了一名小郎,小郎約四五歲左右,宛如精致的瓷女圭女圭,小小年紀生出幾分大人才有的氣度來,見花色看過來只是頷首示意,面上的表情卻是冷清不已。
花色只是一眼便移開去,對著小郎方向福了福身子。那小郎眉頭微不可聞的皺了皺,也沒說什麼。
在外面的三人也是听見花色與那小郎的對話,聞言都下了馬來到花色身旁。春久雙手捧著暖爐,香悅左手捧著裘衣長袍,右手拎著包袱,到了花色身邊都是慌忙著替花色取暖。
待花色身上裹了裘衣手中有了取暖之物,春久與香悅便自行生了火解開包袱烤著干糧。
不一會陣陣香味傳來,春久將食物捧至花色面前道︰「小姐,填填肚子吧。」
花色伸手接過來,余光看到那小郎看著自己,目光灼灼,心下一陣好笑,站起身對那小郎道︰「公子可是要吃些?」
那小郎看向花色還是沒有表情,花色以為自己會錯了意,剛要訕訕的收回手,卻听那小郎道︰「也好!」說著就伸手撫上花色的手。
那小郎的手軟軟的,帶著暖意,拂過花色的手時讓花色一怔。接過後,那小郎便沒視旁人若無物的啃起干糧來。
花色見他吃的香,笑了笑回到位子上接過春久遞上來的吃食小口的吃著。其他等人花色便沒有再分,實在是帶的干糧不多。那些黑衣人卻是絲毫不在意,各忙各的。不一會又有黑衣人進了廢屋,約三兩人,每人手里三兩個野物,想來是分去打獵的。
那幾人看見花色等人明顯一愣,之後更是有些錯愕的看了看小口啃著干糧的小郎。一時氣氛有些尷尬,那小郎蹙著眉頭抬眼道︰「愣著做什麼?」
那三兩人才回過神來,沿著破爛的屋子去了後院。等那十幾黑衣人一行大快朵頤的時候天色已經轉好,花色見了站起身對那小郎道︰「多謝收留之恩,我等告辭。」
那小郎本來在發呆,乍一听花色說話好似嚇了一跳,而後悶著聲音道︰「本就是慌屋,哪里是什麼收留之恩,要走便走罷!」說完竟是閉起眼楮不在看花色。花色生出幾許無奈來,福了福身子告辭。
花色絲毫不留戀的往前走,沒有見到後面的小郎又抬起眼盯著花色的背影。
坐上馬車時,香悅輕聲道了句︰「也不知是哪家的孩童,竟是有幾分貴氣。」
春久也是點頭。
花色便想起來那小郎身姿筆挺的坐在那里啃干糧,生生染了幾分笑意。身邊有十幾人護衛,哪里是尋常人家?倒是那貴氣落了幾分刻意,也不知那小郎是什麼來頭。
想著馬車已經駛離了廢屋,花色便不再將心思放到那廢屋的小郎身上。
如今已經趕了近十天的路程了,依舊沒有遇見林兮之。花色心里生出幾分不安來,也不知林家有多少人知曉哥哥的行蹤。那林千舫傳言那般不堪,哪里知曉是個有能耐的,有一便有二,林兮之身後有無數林家人時刻緊盯著,若是還未到卉城便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
越想越是不安,花色便催促著仟五道︰「緊著些時間吧。」
仟五回了聲是,而後一鞭揚起抽在馬身上喝了聲︰「駕!」馬兒嘶鳴一聲便加進了速度。
馬車長跑了一會復又減慢了速度,春久不滿的探出頭去觀看,這一看竟是驚呼一聲匆忙退了回來。
花色余光也是見到的,面色一時有些慘白來,那長街拐角處竟是圍了幾十人個個手中握著器具,見到馬車行來眼里俱是閃過一陣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