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花色院子里相當熱鬧,子環時常帶著秦欽過來玩耍。子環跟在花色身邊也是許久,知道花色性子沉悶,小孩子喜歡鬧騰,有秦欽在也是多聚一些人氣。
這一日還是一樣,小孩子也不似大人一般戒心重,很容易就和花色三人打成一片。春久與香悅很是喜歡逗弄孩子,與秦欽一塊玩耍,院子里笑聲一片。花色與子環坐在院子中,看著那三人面上掛著笑。這春意正濃的時節,做什麼都是讓人心情愉快的。花色正坐著呢,外面有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向這般走來,春久與香悅便自然的停了下來,看向院門口。
有小廝過來請安,匆忙道︰「姑娘,請您梳妝更衣,爺半刻鐘便到。」
花色一怔,白君澤來這邊從來不會差人專門報信的,這還是頭一遭,因此花色甚是不解。子環確實明白的,站起身匆忙道︰「姑娘,爺怕是要帶你進宮。」
這一句話說完,春久與香悅就亂了套了,兩人慌亂的將孩子交與子環,而後匆匆進了屋子幾乎是翻箱倒櫃的找東西。
子環在這的幾天,曾經將寧皇夸贊花色一事津津樂道的說與二人听。二人听了後自是覺得有些唏噓,畢竟是自家姑娘,能得到皇帝的夸獎那自是一項殊榮。但是听是一回事,真正參與又是另一回事,如今听到可能要再次見到皇帝自然不敢懈怠。
花色扶著子環進屋,見那二人手忙腳亂的樣子一陣好笑。子環也是忍禁不俊,當年自己听到後差不多也是這般光景吧?想著,子環對二人道︰「你們往右邊箱子翻找。」
二人得到指點。匆忙打開右邊的箱子,里面都是一些華麗的衣裳,首飾自然不是與衣裳放在一起的。子環親自走向梳妝台,打開匣子挑選起首飾來。
因著花色許久不住這里,衣服都是幾年前的。如今的花色比起那時候還瘦了些,春久與香悅二人翻找了許久也未找見合適的。子環那方也是,首飾都是幾年前的樣式,如今拿出來只怕讓人看了笑話。因此不免有些愁眉苦臉,看向花色那方也是帶了幾分委屈。
花色只是覺得那三人小題大做,寧皇後宮之中只有白芷一後。皇後娘娘的服飾打扮尋常人家的婦人自然不能比。就是穿了也就穿了,哪里來那麼多講究?再說,若是不去後宮呢?若還是和之前那般相同,男子誰會在意自己的穿著打扮?這三人真真是小題大做!
花色不介意那三人卻是不肯,不管如何進宮是一件大事。總不能失了體面,花色失了體面便是白君澤失了體面,總要造人詬病的。子環在白君澤身旁待了那麼長時間什麼沒有見過?總不能在小事上被人使了絆子。
至于春久與香悅二人的想法便更為簡單︰好歹是林家人,總不能叫人小瞧了去!三人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折騰許久,直至白君澤進了門花色身上還是穿著今早的衣服。
三人還在翻找著衣服,俱是沒有看見白君澤已經站在門外。花色看見便對著白君澤屈膝行禮道了聲安好。
白君澤見那三人那般模樣挑眉,而後看向花色。
花色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白君澤便了然。而後也是頗有些哭笑不。
花色見他沒有開口說話道︰「若是無礙我便穿著一身吧。」
白君澤看來也是不在意的。點點頭道︰「我有話交代你。」
二人便相攜離去,留那不知情的三人繼續忙碌著。
走在通往宮門的青石路上,花色腦中思緒翻飛。白君澤說要交代花色一些話,但實際上並未說什麼。至少花色沒听出來他想表達什麼。如此可不是並未沒有說?
白君澤確實是過來帶花色入宮的,只是將情況大概的講解了一番,說是哥哥如今在宮中,讓花色一道過去。白君澤還說︰「你若是有想說的直說便成。」皇宮之內,話豈能亂說?因此。這白君澤交代的話花色確實不知道他的用意。
到了宮門,馬車不便行走。白君澤下了馬車後伸手攙扶花色。花色先是一愣,雖然不知道白君澤是何用意。但還是將手覆上白君澤的掌心。
白君澤的手一直都有些冰涼,至少花色踫到的時候從來都不是暖的。花色知道他從小身體便不好,過了這麼多年也是沒有養回來,之前還多有擔心,如今卻是沒有那麼多心思在他身上。
宮門外有一身穿宮服之人守在那里,見到二人匆匆迎了上來道︰「恭候多時,二位請!」說著退後一步為二人讓出路來。
白君澤微微頷首便與那宮人擦肩而過,花色只能跟上。因為下了馬車後白君澤便未放開花色的手……
白君澤與花色二人到了宮殿大門外便老實的候著,那過來迎二人的宮人對著白君澤與花色匆匆行一禮,小碎步進了偏廳。不一會有人唱道︰
「神司大人到!」竟是沒有喊花色的名字。
白君澤不管那麼多,牽著花色便進了議事廳。
如今已是未時,尋常這個時候百官早已下了宮門前往機構署事去了。如今這議事廳卻是擠滿了人,花色不敢胡亂觀看,只是手心已經汗濕一片。花色余光看見哥哥也在,除了哥哥外還有幾人穿著尋常的服飾,皆是年輕人。花色自然不知所以。
「神司大人可是怕我吃了你的美人?」花色與白君澤還未來得及行禮,便听見颯禁在龍椅上調侃。眾人哄笑出聲。花色臉皮本來就薄,如今更是紅了一片。想到剛剛是由白君澤牽著自己進門的,雖然跨了門檻白君澤便放開了,只是好似全都被人看到了。二人的一舉一動從進了宮門便有人監視,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也是正常。
寧皇了解白君澤的脾氣,知道他不會解釋,因此嘆了聲氣道︰「神司大人與花色姑娘倒是恩愛。」
這一稱呼讓在一旁的林兮之輕微的蹙眉。帝王家的一句話說出來那都是有用意的,白君澤已經是如此維護花色,這寧皇這般說話到底有什麼盤算?
寧皇又道︰「花色姑娘,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花色已經跪在地上,听聞此言更是俯去回道︰「吾皇萬歲。」這般回話根本就是驢頭不對馬嘴,但是花色卻知道不能叫寧皇牽了鼻子。
這般場景,剛剛的話花色哪里看不出來暗潮涌動?只盼著自己不要說錯什麼話惹了麻煩上身才好。
「姑娘是神司大人的嬌客,快些起來。」說著揮手竟是讓人攙扶花色起身。
堂下之人面色各異,白君澤依舊不為所動。花色卻是听出來不對勁。寧皇這般說話,豈不是指責白君澤的不是?白君澤只是臣子,寧皇才是君主,哪有君主不能得罪臣子的?這豈不是指責白君澤有叛逆之心?
如今在眾人眼里花色與白君澤綁在同一條繩子上的。若是白君澤有個不是,自己豈不是同謀?如此一想花色冷汗便下來了。但是又不敢亂說話,生怕讓人挑了毛病,只好裝作听不懂,羞澀的笑笑。
寧皇又道︰「花色姑娘,右邊之人你可認得?」
花色不用看也知道他問的是林兮之,點頭道︰「家兄!」但是想到哥哥在戰場上不凡的表現,又不敢說出他的全名,真真是為難不已。只是一會,便出了不少汗。
「學生林氏兮之見過寧皇,吾皇萬歲。」說著拜倒下去。
林兮之的話說完,听到不少倒吸氣的聲音。且不論這林姓與當年那個權傾朝野的林氏有什麼關聯。
寧國先皇在世時對林家頗有不滿,如今的寧皇受先皇影響,對林家也是頗有不喜,這學子倒是膽子大!哪里是林兮之膽子大?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況且若不爆出名諱,後面的戲還怎麼唱下去?
寧皇听到林兮之說這話無甚表情,只是「哦?」一聲,而後對著劉友問道︰「你又是何人?」
劉友如今已經被嚇得面無血色,縱火一事確實是他所為,當時只不過出口惡氣。看到林兮之與林千舫無恙雖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也沒想到再做些什麼。誰知道被報了官?
報官其實是小事一樁,憑著父親的權勢,輕松擺平也就是兩句話的事。誰知道公堂又出現一名指責自己荒唐事的另一人。那府尹也是個討人厭的,不巴結自己就算了,還以官小做不了大主為由將自己送到了刑部。在知道事情鬧大了之後劉友也曾向父親求救過,只是一直沒有回應。如此又是一番折騰便進了金鑾殿……
若是只在地方解決還好,到了金鑾殿自己父親那小小的官職怎麼能替自己擺平罪狀?越想越是害怕,劉友恨不得就此鑽進那個地縫里不被人發現才好。如今被高位上的皇帝一問更是絲毫形象全無的趴在地上,面上涕泗橫流哭道︰「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我是冤枉的,冤枉的。」真真是語無倫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