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初始,天色尚且還沒完全亮開。此時已經有人起身,身影不停的忙碌在清晨露水中。又是過了半個時辰,大街上已經陸續有人聲響起。花色還在忙碌中,起早準備做飯的婦人看見花色驚呼一聲叫道︰「姑娘,萬萬使不得!」
花色被嚇了一跳,緩過來後轉身對著驚詫的婦人道︰「哪有使得使不得的,不過是做頓飯罷了。」
婦人的聲音叫來這個時辰起床的其他幾名下人。下人看見後面色都有些不知所措,花色將做好的膳食裝好道︰「勞煩幾位將這米粥送到哥哥房里,昨夜哥哥與粲然哥哥二人飲酒至深夜,想來二人是在一起的。」說著也不理他們,端著自己的那份回了屋子。
也不知春久與香悅二人睡醒了沒有,近日實在是辛苦了。
辰時有衙役過來請林兮之,得知消息時候徐粲然與花色正在一起,徐粲然道︰「近日可能會有些許動蕩,我不便留在林府,出去避上一避,若是有事讓師父寫信于我便是。」
花色見徐粲然要走,知道他是不想讓林家被人捉了把柄,雖說心中不舍,但是知道還能聯系上他于是安心道︰「等這件事過去了便請粲然哥哥回來。」
徐粲然笑著應下了。
五月中旬,卉城百姓又是一陣街頭巷尾的非議。說的便是趙家兄弟仗勢欺人一事,前因後果說的好似親眼隨見,終于傳入寧皇耳中。寧皇大怒,撤去趙昕榮譽,將人打入大牢。並勒令趙謙親審此案,封秦方為監督使檢察此案。
同時因為林兮之有功,寧皇冊封林兮之為御史丞,掌管定晟司內書典,並負責察舉非案。一時之間林兮之名聲大噪。引得朝中上下一陣嘩然。
除去冊封林兮之為御史丞之外,還有良田宅屋等一並賞賜下來。確實如之前花色在大殿外偷听到的那般。一時,花色兄妹二人居住的宅院快要被人踏平了門檻。其中最多的莫過于一牆之隔的林家老宅學子們。
林兮之也不是個擺架子之人,起先被冊封了官,那些學子們還有些顧慮,之後見林兮之依然和藹便一如從前一般。
林家小小的宅院倒來往絡繹不斷。
還有一些未曾听過名諱的官員。這類人都是拜了帖子過來的,只是林兮之看到後從來不說見,花色也知道這些人大多不安好心思,因此也沒有勸誡哥哥一定要見。
哥哥這方安定下來後,鄉居里的許氏五兄弟也趕了過來。如今成了林家宅院的護衛。保護著內宅人的安全,說實在的委屈了那幾人。不過看那兄弟五人不以為意,倒反襯花色的心思重了些。
如此又是過了月余,林兮之適應了寧國的官制,才不再需要起早貪黑的應付那些官場上的老油條們。
定晟司里的境況用林兮之的話來形容便是老人欺負新人,新人欺負老實人。拉幫結派、結黨營私者不計其數。雖然之前便在白君澤那里得到消息,但是真正見識到又是另一回事。初時林兮之進去時並沒有這樣的場景,反而里面一派和諧景象。若不是林兮之有所戒備。只怕會著了他們的道。
定晟司里面的人都是老奸巨猾之人,新人進去先是如同大爺般的伺候著,等你卸下防備之心。再狠狠捅你一刀。或是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與他們一起做了壞事;或是有了把柄供他們威脅。總之,他們有的是辦法讓你臣服。
林兮之自是不願意與他們為伍的,但是林兮之越是清高,那些人便更是看不過眼,總是變著法子想讓林兮之著道。一個月下來,竟是天天有新花樣。
最後沒讓林兮之著了道。反而在其中尋了避開他們的法子,也不知這般算不算躲了過去。
「那些人真如你說的這般厲害?」這天回來後林兮之便將今日有些哭笑不得的事情說與花色幾人听。听完後林千舫用扇子捂著嘴滿是笑意的問。
林兮之嘆一口氣,盡在不言中。
花色見哥哥這般也是很無奈。想了想道︰「哥哥何不干脆給他們一個把柄?那樣他們安心,你便也能清淨些。」
林兮之苦笑著看向自家妹子道︰「若是讓他們抓到了還有我清閑的時候?」
旁邊的徐粲然也是頷首道︰「還是這般最好。定晟司那幫人向來無法無天,只怕他們認為兮之好欺負之後便是更加變本加厲了。」
如今這樣是好的,他們不大確定林兮之的後台,不敢輕易出手,若是能僵持到塵埃落定之日,到時候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
林兮之何嘗不知道?本來以為有了官職便能好好動作一番,哪里知道臨門一腳竟是被一群小鬼纏住了!
花色見哥哥表情有些許僵硬,生出幾分好笑來,忙轉移話題道︰「听說秦方如今深得寧皇寵愛可是真的?」
花色剛問完,剩下幾人便陷入一陣沉默。花色也是問完就後悔了。那日在衙門大堂內,林兮之與白君澤之前商議的便是借由趙昕之名牽扯出趙謙來,本以為都是如安排好的那樣走的,誰知道秦方過來卻是不按照商量好的橋段走下去。
起初所有人都以為白君澤那方有了變化,後來還是徐粲然百般打听問出來竟是秦方背叛了白君澤。
秦方與白君澤二人的關系如何幾人不得而知。但是徐粲然與白君澤說了之後只听到一聲嘆息聲,之後從白君澤口中再也沒有听到秦方這一名字,想來是傷得不輕。
花色也曾試圖去接觸子環,但是投出的拜帖都是石沉大海不見蹤影。因著子環臨盆在即,花色便沒再打擾。反正這月紅秋要成親,到時候問問子環的境況還是可以的。
子環與白君澤是兄妹關系,若說子環背叛了白君澤,花色不會信,但是就怕秦方瞞了子環,又讓她看出端倪來,那時候依子環的性子定是要鬧一場的。希望秦方對子環是有情誼的。
「我倒是好奇,以白君澤察言觀色的本事又怎麼會不知道秦方有了二心?」問話的是林千舫,此人听說秦方背叛白君澤時候也是愣了半晌。
林千舫好似自言自語一般,並沒人應他,倒是徐粲然憂心忡忡道︰「這件事發生後白君澤的模樣有些奇怪,白君澤不是苛待下屬之人,秦方跟在白君澤身邊又是最久,如今出了這樣的事這二人暫且不說,寧皇的態度也是奇怪。」
徐粲然說完,林千舫刷的一下打開扇面,遮著鼻子以下部位道︰「是有些奇怪,按說秦方是白君澤的人不假,這寧皇卻是絲毫不避諱的重用……想來是不怕秦方有二心,能讓寧皇如此篤定是什麼原因?」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半天也沒有找出頭緒來,最後還是花色看時辰不早了催促著幾人用膳才散去。
用過膳後,花色回了房間,倚在床沿也是陷入沉思,秦方叛變的太過奇怪。不僅秦方奇怪,白君澤與寧皇二人的態度也是奇怪,若不是知道子環與白君澤是兄妹關系花色便也不去過問了。但是知道二人之間的關系後,更是想琢磨個明白。
先是白君澤將子環嫁與秦方,花色能猜測出來,其一︰秦方喜愛子環是肯定的。其二︰白君澤與秦方不僅是上下級,更像是兄弟,因此將妹子交托與秦方是最妥善的行為。
還有近日便要嫁出去的紅秋,花色听過紅秋與宴仕之間的故事。花色能斷定這對于紅秋來說是最好的。
加上秦方叛變一事,花色隱隱覺得有些什麼事情就要浮出水面,但是就差臨門一腳,怎麼也想不出來。
此時又恰巧春久進來擾亂了花色的思路,問花色︰「小姐可是累了?」
花色嘆息一聲,便將此事拋諸腦後了。躺在床上花色便想著紅秋婚禮一事,于情于理花色都是要去一趟的,不管如何,紅秋曾幫過自己很多忙。而且花色還想趁著那日見一見子環……所以婚禮肯定是要去的。
想著花色便有些困意,漸漸地迷糊著睡了過去。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後花色醒來,醒來便見哥哥坐在自己房內看書。午後的陽光灑在哥哥身上,看著暖暖的,叫花色一陣歡喜。
林兮之見花色醒來對花色笑了笑,將手里書的最後幾頁翻完後才起身走到床邊。見花色愣愣的發呆好笑的揉了揉花色的頭道︰「發什麼呆?竟是連哥哥都不管了?」
花色回過神來,張嘴便道︰「哥哥剛才的樣子真好看。」林兮之一愣,隨即笑出聲來。花色這才驚覺自己將心里想的說了出來,當下臉上紅了一片。
許是這些天林兮之難得如此開心,花色也沒有惱怒的打斷他,等二人情緒都有些平復後,花色道︰「哥哥,我們一定要在這里住下去嗎?」。
林兮之沒想到花色一臉認真的竟是問這個問題,本來準備去揉花色發頂的右手僵在半空,好半晌後道︰「可是覺得這里不自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