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熙說話的時候聲調沒有絲毫的示弱,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如此才惹得那些稍大的孩子們更加不悅,竟是動起手來。花色正要前去阻止,哪里知道已經有人先一步出聲喝止道︰「你們在做什麼?」
那些孩子們俱是一愣,隨即轟散開來,只有秋天熙一人不緊不慢的向院子外面走來。
那出聲喝止之人走上前去,正好停在亮處。花色見到此人時明顯一愣。這人……這人不是蘇卿麼?方才蘇卿喝聲花色還說有些熟悉,哪里想到竟是蘇卿!
蘇卿上前兩步對著秋天熙頷首道︰「少主!」秋天熙「嗯」一聲,絲毫不見在花色面前的小兒姿態,這模樣一如花色與他初見時候。
如今讓花色驚嘆的不是秋天熙小小年紀便如此沉穩的姿態,而是蘇卿……蘇卿竟是喚秋天熙為少主?花色是知道蘇卿如今在卉城之中的。先前蘇卿向花色辭別時候便說來卉城,況且搬出神司府的時候哥哥也曾說過遇見蘇卿的事情。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面,實在是讓花色頗為詫異。
想當初,蘇卿的態度極為偏執,不喜官場之人已經不是花色一人能明確感覺到。哥哥當時說的時候徐粲然也是在的,徐粲然听過與花色的反應一樣,都是滿臉不可思議。
春柳小鎮的滅門之災,徐粲然也是親身經歷的,都知道是刑部之人為之。可是春試的時候蘇卿卻是面色無常的與刑部之人相處,听說蘇卿還在刑部做事……
如今在秋家看見蘇卿,花色還真是說不出來心中的滋味。
花色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院子已經又進了一人。來人正是披散著頭發的秋木析。原來在院中的二人看見秋木析後抱拳行禮道︰
「爹爹!」
「主子!」
花色這才知道秋天熙竟是秋木析的孩子。只是不知道這些年來秋家人是怎麼向外面介紹秋天熙此人的。
秋木析好似心情不錯,絲毫沒有沉穩的模樣將秋天熙抱起來,笑嘻嘻道︰「這麼晚在這里做什麼呢?可是想爹爹了?」秋天熙面上一陣別扭,左躲右避才沒有讓秋木析捏到自己的臉。
蘇卿眼觀鼻鼻觀心,裝作看不到。秋木析笑鬧過後對蘇卿道︰「今日已是不早了。你回去罷!有消息我會派人通知你的。」
蘇卿應下,抱拳後退了下去。
只余秋天熙父子二人的時候,秋木析笑著捏了捏秋天熙的鼻子說︰「今日可是又有人欺負你了?與爹爹說說。」
秋天熙一陣無奈,躲也躲不過,嗡著聲音回答︰「他們說我沒有爹爹沒有娘親,是野種。」花色雖不知道秋家恩怨。但是孩童嘴中說出來的壞話,孩子們大多不知道它的意義。
如此可見教會他們這句壞話的大人才是真正的歹人心腸。對孩子用這樣侮辱性的詞句,此人的德行可見一般。
秋木析听兒子說了這樣的話絲毫沒有變了臉色,依舊逗弄著懷中的孩子道︰「可要爹爹替你報仇?」
秋天熙委委屈屈的模樣實在是看著可憐,但是堅定的搖頭道︰「不用!他們詆毀我便是因為我比他們優秀。對于這樣的人實在沒必要花時間對付。」
一席話說的秋木析又是將懷中的孩子好好折騰了一番道︰「這些話你跟誰學的?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模樣,這般囂張的語氣到底像誰啊?」雖說是抱怨的話,但是絲毫沒有看出來不滿。
秋木析又是逗弄了秋天熙一會,花色站在陰影處動彈不得,若是一開始便出去的話還好,如今已經站了這麼許久,顯然是已經錯過了出去的機會了。只怕自己這麼一出去實在不好與秋天熙父子解釋原因,但是天色已經不早。那方徐粲然想必也已經快結束了,真是……
花色輕嘆一口氣,誰知道那方秋木析轉過頭來冷著臉喝道︰「是誰?」
花色一驚。抬眼見秋木析面上一片厲色,也不敢再躲,從陰影中走出來道︰「本來听到這里有動靜才過來看看的,打擾二位實屬無奈。」說著屈膝一禮,算做賠罪。
見是花色,秋天熙掙扎著要下來。秋木析放過他,恢復成笑臉對花色道︰「原來是花色姑娘。我還以為來了蟊賊!實在是失禮。」
花色臉上一紅,這人竟是絲毫不留情面。
秋木析說完拉著已經下來的秋天熙道︰「已經不早了。姑娘還是早些回去吧,恕不相送。」說著拉起秋天熙走了。
花色臉上一陣難堪,這人真是……真是絲毫沒有氣度可言。浪費了一張不錯的相貌!
回去的時候,徐粲然果然已經收拾好了,看見花色過來道︰「我們回去吧!」
花色頷首,哪里還有待下去的臉皮。
徐粲然見花色面色有些不好看道︰「可是受了涼?可要緩緩再走?」
花色搖搖頭,道︰「已經不早了,我們快些回去吧。」
二人攜手離去,出了秋府大門已經有馬車等在外面,與來時乘坐的馬車不同,這一輛多了一些華麗的裝飾。花色正不解呢,馬車的簾子被人打開,白君澤從里面探出來道︰「今日來看看允畫,便想著等你們一起走。」
花色側臉去看徐粲然,徐粲然明顯是知道的樣子。那麼白君澤在這番話便是解釋與花色听的了。徐粲然也是頷首道︰「剛剛你不在,他過來坐了一會便走了。」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里等他們二人。
三人都是熟識,徐粲然也不客氣,對花色道︰「外面風大,我們快些上去吧。」說著伸手去扶花色,花色也是自然的將手遞到徐粲然的掌心,而後笑著對徐粲然點頭致謝。
二人的動作看在白君澤眼里,白君澤也只是當做沒看見。三人上了馬車後,車廂一陣詭異,不說徐粲然與白君澤關系尷尬,就是花色也與白君澤有些許不融洽。白君澤與徐粲然二人面對這坐下,花色一人卻是倚在徐粲然背後的車廂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困得厲害,最後在馬車搖搖晃晃中便睡了過去。
花色睡過去後,徐粲然問白君澤道︰「你與秋家走的近?寧皇心胸狹隘,你可莫要讓他心中生了不快。」徐粲然的意思便是讓白君澤注意與世家的交往。
白君澤听後點點頭,也沒做聲。馬車內燈火通明,二人相對而坐,好似回到了許多年前。徐粲然也不知道想到什麼感慨道︰「當初年少,做事無所顧忌,如今卻是有了想法也不敢輕易去嘗試。也不知道該夸自己長大了,還是該說自己缺了年少時候的勇氣。」
白君澤見徐粲然突然這般說話挑了挑眉,而後說了一句︰「跟著心走就是。」聲音沉穩,說出來的話卻是相反。
徐粲然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我倒忘了,和你說這些做什麼?你本來就不是被規矩束縛住的男子。若不然也不會一直對白芷念念不忘了。」說著好似想到年少時候,又說︰「雖說你平日里看著中規中矩,甚至頗為無趣,但是做的事情向來都與你這人相反。當年可能也是因為這點我才喜歡你吧。」說著搖搖頭,滿臉艷羨。
白君澤好似也想到了什麼,嘴角掛上一抹淺笑。
徐粲然見了笑道︰「你該多笑笑的,如今這個樣子怕是會引得無數小姑娘為你痴迷吧!」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悶笑出來。
白君澤頗有些無奈,徐粲然當年也是這般,二人有了空閑的時候徐粲然總會拎著酒壺過來找白君澤喝酒,喝酒時候還會說一些「這般如此」的話。說的也不知道是夸贊還是抱怨,但是每次白君澤也會搭理兩句。
如今這般模樣,讓二人好似又回到了以前。只是這次二人沒有喝酒。又過了一會徐粲然沒了話,車廂便恢復成了沉靜。只有花色勻速的呼吸聲響徹二人耳邊。
馬車也不知道走到了什麼地方,突然晃動了一下。花色沒有坐穩便從後面向徐粲然倒過來,剛好徐粲然因著晃動回身去看花色,這麼一來,花色便跌進了徐粲然的懷里。
花色睡得香沉,徐粲然見了突然便有些羨慕,戳了戳花色的臉頰,絲毫沒吵醒花色的意思。想了想還是對白君澤道︰「我向林兮之求娶花色,兮之也是同意了。雖說我們成親不會大辦,但到時候還是想請你過來聚上一聚。」
消息說的突然,白君澤明顯一愣。徐粲然難得見到白君澤失態,勾起嘴角笑道︰「到時候請你做我們證婚人吧!人多熱鬧!」這後面的話明顯是故意為之的。
誰知道白君澤只是笑笑,除了剛剛听說消息後的驚訝,其余的絲毫沒有表現出不妥來。徐粲然覺得無趣便將此事拋之腦後了。
剛好,馬車也已經到了林府門前,徐粲然見花色睡得香沉便沒有叫醒她,直接打橫抱起花色,點頭告別白君澤。
白君澤看著二人向林府里面走去,直到徐粲然與花色背影消失在門內才讓車夫駕車離開林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