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這地方實在是顯眼,花色又是這般懵懂的模樣,于是一行人只好先往外面走去。一路上幾人都是沒有說話,林兮之幾次看向白君澤,欲言又止,最後都是咽了下去。垂柳本就是直性子,沒少與白君澤白眼相加。
白疏謹想著白君澤怕還是忘不了自家姐姐,于是暗暗嘆氣扶住自家媳婦。秋木析也是與眾人一道出來的,只是到了宮門外的時候突然告辭,林兮之還有話想與他說,見此只好作罷。
出來後,垂柳憋了許久的性子終于沒有忍住,道︰「在拓塢國的時候垂柳還以為神司大人與姐姐還是有些情誼的……如今看來是我多想了,還請神司大人莫要再做出讓人誤會的舉動來,垂柳先在這里謝過了。」說著直直往下拜去,白疏謹見狀急忙扶住垂柳,頗有些無奈。
白君澤記得垂柳,不僅是因為在拓塢國見過,還有在白疏謹的營帳內。那時候垂柳還只是孩童,最多不過十二歲。倒是沒想到那時候的小姑娘是公主,更沒想到她如今成了白疏謹的夫人……
花色自出來後一直盯著垂柳的肚子,突然見垂柳彎下腰去,伸出手來快速的模了模垂柳的肚子,而後兀自笑的開心。
垂柳自然是能感覺到,抬起頭來正好看見花色笑的開心,見狀垂柳更是心疼,上前拉住花色道︰「姐姐,你若是不開心便不要做這種姿態。」花色依舊笑著,見垂柳拉著自己,更是肆無忌憚的伸手模了模垂柳的肚子。
林兮之見了便對垂柳道︰「花色如今怕是不認得你了……」
至此垂柳才相信宴中那些人說的是真的,一雙眼便蓄起淚水。淚眼模糊的看著花色,卻是向林兮之提問道︰「姐姐出了什麼事?」
林兮之嘆氣,道了句︰「公主如今身子不便,還是尋個地方好好說話吧。」白疏謹應下,而後拉著自家夫人向馬車走去。
尋來想去。最後幾人便去了將軍府。此次宴會本就是為了替這二人接風洗塵,再加上垂柳的身子委實不方便,因此去了將軍府也是無可厚非的。
只是還未上馬車又出了一件哭笑不得的事情來。垂柳想與花色坐一輛馬車,但是白疏謹與林兮之都覺得花色如今性子頑劣,不適宜與垂柳一道。但是反過來花色卻是想與白君澤坐一起,這麼一來林兮之與垂柳也不同意。
花色見此干脆裝哭嚎了起來。眾人哪里見過花色這般?林兮之更是苦笑著搖頭道︰「依你就是,莫要哭了。」
垂柳也是恨鐵不成鋼,瞪了白君澤好幾眼才作罷。
倒是站在一旁的白君澤頗有些哭笑不得,這情緒過後,反而松了一口氣。幸好今日花色神智混沌。若是換做尋常的模樣,白君澤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于她。
上了馬車後,花色便嚷著困,抱著白君澤的袖子睡得顛三倒四。好在花色睡覺不會像秋天熙那般流口水,只是這二人睡覺喜歡摟著自己袖子這個毛病卻是一樣的。想著白君澤不自覺笑出來,見花色發絲睡的有些凌亂,伸出手替她撥正。花色被白君澤踫到,有些發癢。無意識的蹭了蹭白君澤,吭一聲又繼續睡了過去。
這次,白君澤眼角也彎了彎。而後有些怔住。一時也說不上來此刻的心情,干脆由著花色睡過去。
將軍府比起白府更是多了幾分威嚴,門口兩座獅子立在那虎虎生威,門口的守衛也是身著鎧甲的士兵,見門口陸續停了三輛馬車後匆匆迎上來。牽過馬兒後告退。
垂柳站在將軍府門口,回過頭來看身後之人。見到白君澤後蹙著眉頭道︰「你怎的也在這里?本公主記得不曾喚你過來才是。」
尋常人家哪里敢對白君澤這般說話?只是垂柳自小性子便沒個拘束,成親後白疏謹見她小。也對她百般容讓,因此垂柳才養成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規矩來。
白君澤還未說話。白疏謹卻是道︰「按規矩來說,君澤是我哥哥,你莫要由著性子來。」垂柳沒好氣的看一眼白疏謹,冷哼一聲進了門,卻是沒再說白君澤的不是。
花色如今尚且迷迷糊糊的,依舊扯著白君澤的袖子,只差將身子偎進白君澤的懷里了。林兮之暗暗嘆氣,上前拉開花色道︰「我們進去吧。」
花色被拉了一個趔趄,本來被吵醒便有些不愉快。見此哼一聲甩開林兮之,拉起白君澤向里面跑去,可惜白君澤依舊不緊不慢的走著路,憑白廢了花色一番氣力。
進了將軍府,里面一派恢弘景象,比之神司府,比之林府更是各有各的韻味。到底是知禮之人,林兮之不好細細打量,便一路走馬觀花的跟著二人進了待客的偏廳。
偏廳看著也像是匆匆收拾出來的,見狀僕人們上前端茶遞水好不熱鬧。花色乖巧的坐在白君澤身邊,抱著糕點吃的開心,垂柳卻是一雙眼楮就沒離開過花色。
坐下來後,客廳氣氛反而有些尷尬,白疏謹卻是咳嗽一聲問道︰「寧皇說的衛千總可是秋允畫?」
林兮之頷首道︰「衛千總倒是有三兩人,但若是說寧皇親自提點的卻是只有秋允畫一人。」
白疏謹驚訝地問︰「听聞文秋允畫早些年與花色姑娘有些過節?那為何此次要請求寧皇賜婚?」說完清咳一聲,杯子遮住了白疏謹不少面容。
垂柳看出來白疏謹的意圖,沒好氣的拆穿道︰「你知曉的倒也多,知道了便是知道了,這里還有人說你長舌不成?無緣故的躲在杯子後面做什麼?」
白疏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話到了嘴邊繞了兩圈最後還是咽了下去,最後出來的卻是一聲嘆息道︰「夫人饒過疏謹罷……」垂柳見他求饒,才冷哼一聲不與他說話,算是饒過他剛剛在門口替白君澤說話一事。
林兮之見他們夫妻二人斗嘴倒也有趣,但是對秋允畫求娶花色一事也覺得奇怪。
白君澤此時才開口道︰「允畫性子偏激,起初花色憑白出現在白府中,允畫還以為花色是細作。因此少不得一番欺負,說來也是我的不是,沒有護好花色,讓她受了委屈。」說著也是嘆了一口氣,而後又說︰「此後在戰場上,花色跟著林莫大夫在戰場上與他有過糾葛。如今允畫受重傷,眾人對他避之不及,花色卻是與徐粲然一道去看他,如此種種……允畫求婚也在情喇中的。」
白君澤說完,垂柳卻是接話道︰「此次已經有兩人求娶姐姐,你便沒有什麼要說的?」垂柳這般問也是因著在拓塢國的時候見過二人之前互動,若是白君澤對花色沒有一絲絲的情意垂柳是不信的。
正是因為這一點,再加上這些時日听說過二人之間的糾葛,垂柳才氣憤。花色護短,垂柳性子本來就偏激,被花色一帶更是勝上幾分。起初听到花色與白君澤二人之間的事情,便為花色抱不平許久,如今又是遇到這樣的場景,哪里能不生氣?
垂柳的話問過後,眾人都是看向白君澤,白君澤卻是置若罔聞,站起身子對白疏謹道︰「你可有時間?」
白疏謹頗有些為難的看向垂柳,倒不是懼妻,實在是因為垂柳之前動過胎氣,白疏謹生怕再有個三長兩短的……
垂柳自是蹙著眉頭心情不佳。但是也沒有站起來指責白君澤,畢竟公事為重,垂柳在這些方面還是拎的清的。只是垂柳拎的清,花色卻是站起來攔住二人拉著白君澤的袖子不願意放手。
林兮之上前抱住花色,幾乎是將人拖離白君澤身旁。花色本就執拗,掙扎幾次要上前去夠白君澤,只是林兮之是用了勁的,花色哪里能輕松掙月兌開?最後便只有大聲嚎叫這一項了。
白君澤無奈的上前,在花色身前一步遠停下,用袖子替花色擦了擦鼻涕眼淚,柔聲道︰「安生些,等我回來帶你去吃糖。」
說來也奇怪,不知怎的花色便不再哭鬧,直至白君不見了身影也沒有任何動靜。
白君澤哄花色的時候,面上的表情林兮之看的清楚,不僅林兮之,就是一直注意著他的垂柳也是看得明白。那兩位白姓人家走了後,垂柳問道︰「白君澤是喜愛姐姐的吧?」
林兮之有些茫然的搖搖頭,好半晌才道︰「不知道。」
許是喜歡,許是新鮮。只是為何今日在寧皇面前卻不表現出來?莫不是真要等花色嫁作他人婦才來後悔?就如同對白芷那般?
好半晌二人都沒了言語,花色卻是翹首以盼的頻頻張望,惹得二人哭笑不得。
垂柳拿了點心走到花色面前才道︰「姐姐多番照料與我,如今這般模樣我卻是無能為力……」說著哽咽起來。
林兮之也是嘆了一口氣,不由自主的想到徐粲然,而後心中一陣悸慟,滋味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良久後才道︰「如今這樣也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