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木析知曉他們三人如今有些疑惑,也不點破,自顧自喝茶。過了一會,在內院坐不住的秋天熙過來,在門外磨磨蹭蹭不敢進來。
林兮之眼尖,對著門外的孩子道︰「小公子進來便是。」秋天熙這才訕訕一笑,垮了門檻進來,模樣實在嬌憨可愛。
進來後,秋木析先是對著爹爹行禮,而後又是道了兩位叔叔安好,最後才對著林兮之行跪拜大禮喊了聲︰「天熙給舅舅請安。」
秋天熙倒是實在,結結實實給林兮之磕了頭。反倒是林兮之一愣,慌忙扶孩子起來。雖說花色如今嫁了過去,但這孩子畢竟不是花色親子,喚自己一聲舅舅已經是客氣,哪里需要給自己磕頭?見秋天熙沒有阻攔,也是一陣思緒翻涌。
磕了頭之後,林天熙將荷包拿出來還與林兮之道︰「外甥出生至今,也在今日方才喚了一聲舅舅,萬萬不敢受舅舅的大禮,還請舅舅收回這份大禮。」
這話一出,其余三人都是看向這邊二人。秋木析也是有些驚訝,哪里知道林兮之竟是給了孩子一份禮物?不過思緒一轉便知道緣由。
林兮之的小心思哪里能瞞得過眾人?不僅是林兮之的,秋天熙的小心思也是沒有瞞過父親。到底是孩子,哪能做的那般妥帖?想讓自己爹爹多幫幫林家因此才在眾人面前將事情說出來。
秋木析暗自嘆息一聲,這沾有林家血脈的人。倒是重情重義的。既然已經這般做了,自己自是不能拂了他們的用意。道了句︰「林大人好意木析心領,稚子尚且年幼,如今有母親疼護,自是不想一顆真心落了旁人話柄,林大人收回去罷。」
話雖說不太好听,林兮之倒是听懂了,秋天熙既然喜愛花色,哪怕之後有了新寵,花色也不至于落了個無依的苦楚。
听了這話。林兮之也就將東西收了回來。秋天熙看了了一樁事。輕松的退了出去。余四人時候,又是一陣沉默。
宴仕性子直,見不得這個場景,冷哼一聲。甩了袖子走人。今日畢竟是人家姑娘回門。哪怕自己再是不喜歡此人,在人家回門日鬧起來也不好看,若是惹了秋木析心里不快。以後受欺負的還不是花色?花色與他們雖然沒有什麼過多的矯情,但畢竟曾是白君澤身邊的人,再說,又不是人家姑娘願意嫁的……出嫁那日,花色哭成那般傷心模樣,在座的人可都是見到的。
見宴仕走了,秋木析才對著剩下的二人道︰「如今白家勢頭正盛,寧皇雖說對白家親近,但勢頭太盛,只怕寧皇也是有些猜忌的。今次白疏謹又去了戰場,只怕會有一番波折,我今日過來便是請林大人去一趟前線,務必保住白疏謹!」
秋木析一字一句說的清楚,那二人也听得清楚。好半晌林兮之才道︰「寧皇想吞並薛國,白將軍英勇無敵,秋大人怕是多慮了。」雖然這般說,但仔細一琢磨也是知道秋木析的話不假。
秋木析回道︰「有族群的猛獸與自己馴養的猛獸哪個更好駕馭些?」秋木析的話又是在暗指白疏謹又是在暗示自己。自己也是有族群的,林家比起白家並不差,若是自己為了林家崛起走上立功這麼一條路,只怕後果……
鄭幕之見二人這般說話,問道︰「秋大人又怎麼知道白疏謹此次會有危險?誠如大人所言,但是大人又怎麼知曉會是在近日?畢竟寧皇野心不小,如今與薛國才開始有爭端,若是這時候出手,無疑自斷手足,豈不是得不償失?」白家勢頭確實旺盛,有了一名大將軍不說,又出了一名皇後,寧皇專寵皇後,如今又有了皇子。若日後不出意外,肯定是要登基為帝的。白家確實已經勢大遮天,寧皇會出手不足為奇,只是秋木析篤定的態度讓人生疑。
秋木析不說話,卻是林兮之回答道︰「若是事成之後再殺白疏謹,太過明顯,這般無異于逼反白家,這時候動手反而掩人耳目。況且這時候白疏謹死了,寧皇更是有借口發兵,這兩國大戰更是名正言順。
越是這麼一想,林兮之越是心驚,這寧皇比起先前自己輔佐的邳國兩位皇帝可是心機深沉太多了。
秋木析點頭,眼里閃過贊賞,林兮之其人果然名不虛傳。秋木析知曉這些只是因著暗衛截獲了情報,這林家之人,自己只是一說便推測出原委來。如今,林兮之尚且沒有將林家隱藏的勢力攥入手中,假以時日,林兮之只怕不比如今的秋木析差。
如今林兮之雖然能想到這一點,但是不知道能不能知曉自己的用意了。
片刻,林兮之道︰「敢問秋大人,兮之該如何避人耳目前往前線?」
秋木析一笑道︰「何須避人耳目?堂堂正正便是!」也沒有解釋原委,林兮之知曉他自有謀算,也沒有再說其他的話。
倒是一旁的鄭幕之听出不對勁來,蹙眉許久才質問秋木析道︰「秋家少主在外游歷至今對這朝堂之事了如指掌不說,還能準確揣測出聖意……這般莫不是太過于蹊蹺?幕之不才,在這卉城中二十余載,小時候雖說不是與寧皇太過親近,但也識得多年。時至今日還時常猜不透寧皇的心思,秋大人倒是一副玲瓏心思!」
秋木析疑點太多,一位常年在外的人哪里能知曉遠在天邊的人心思?如果說是因為有潛在的勢力,沒有多年的滲透、收集情報,更是達不到這般水平。若說有家族幫助,雖說不至于解釋不通,但太過于牽強。再說,秋木析對白家的態度有些不同,尋常來說,白家若是滅了,其他世家便有機會更靠近巔峰,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言而總之,秋木析實在太過奇怪。
秋木析對這二人倒是放心,道︰「秋木析確實是我本來名諱,你們無需猜疑。不過花色倒是天熙親生母親。」
這話一出,二人都是一愣,鄭幕之是知道花色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只是還未滿七個月便因著白芷中毒一事流了去,此後一直養在白府後院,白君澤對她不喜,更是再沒有傳出其他消息……莫不是花色此後心傷難愈,與秋木析……不對!不對!秋天熙的年紀不對!算來,這孩子與花色那時候懷的孩子一樣大……
鄭幕之一驚!端起身旁的茶來狠狠呷了一口壓驚!若是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樣!那……那……
林兮之也是一驚,想的幾乎與鄭幕之一樣,但是知曉自家妹子死心眼不會做出不守婦道來的事情後,便坦然接受秋木析的身份了。
秋木析見二人都有了答案,才笑道︰「如今秋家嫡子秋木析娶了賢妻成家,自是要收收性子,不再如之前乖張還望二位莫要見怪!」語氣倒是一派輕松。
若是秋木析不說,二人哪里能知曉眼前的人便是「白君澤」?鄭幕之激動倒是多謝,上下打量了秋木析好幾次,才笑著道︰「怎的與之前相比胖了不少?難怪大家都認不出來!」
林兮之也贊同的點頭,但是心里卻是為秋木析的一招瞞天過海叫了一聲好。想到「白君澤」之前的處境,也確實只有一死才能打消寧皇的疑慮。不過沒想到死了之後卻是成了這麼一種身份。
不僅如此,此人身前將「白君澤」身邊親近之人,全都送走了。之前林兮之還以為「白君澤」用人不淑加上寧皇有意打壓才會讓身旁的人走的走,死的死。如今看來,這「死去」之人與「叛變」之人另有蹊蹺。
還有自己妹妹一事,其中也有不少波折,只怕當時「白君澤」就已經在籌劃了……想到這,林兮之又是暗自點頭,此人果然是玲瓏心思!
鄭幕之的話也是讓秋木析苦笑道︰「暫時只能這般過著,寧皇那邊不好欺瞞。」
林兮之與鄭幕之二人點頭,寧皇確實不好欺瞞。
想了想,鄭幕之又是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問秋木析道︰「為何方才不與宴仕說?若是說了,他定不會亂發脾氣!」
秋木析道︰「宴仕性子率真,若是他知曉了,只怕之後見到我會生出親近之意來。寧皇本就多疑,見宴仕與我親近定是要暗查一番。我在明,寧皇在暗,只怕防不勝防。」
秋木析說完,那二人一齊點頭,秋木析說的不錯,因此心里都有了計較。
午膳時候,不請自來的客人們都告辭了,只余一家人坐在桌上用膳。秋天熙本來是個心思深沉的孩子,只是今日卻與平日大相徑庭。因著在花色面前秋天熙也是這般的,因此花色便沒有在意。林兮之今日初見秋天熙,本來對這孩子沒有敵意,如今知曉了此人是自己親外甥,喜愛之情幾乎要溢出面龐,見秋天熙這般活絡很是高興,至少說明沒有花色在身旁的時候他過得也不錯。
倒是秋木析見了暗自蹙眉,心里隱隱有些許不贊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