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秋木析的母親對花色倒是親近,也不知是什麼緣由。當初紅秋還未成親的時候,秋木析帶著花色見過二老。花色猜想那二位老人許是許久之前便知道花色是天熙的生身母親,因此對花色相當客氣。
且那時候秋木析對白芷百般死心塌地,這二老總是盼著能有一人能陪伴在秋木析左右。種種機緣巧合,二老才對花色和顏悅色。
今日林母身後還站著與她長相一樣的中年女子,花色記得子環喚她三姨。前幾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今日卻是出現了。
那三姨看見花色上前一步,臉上含笑道︰「這就是木析的媳婦?哎呀!長的真好看!過來給三姨瞧瞧。」說著就牽起花色的手左右打量著。
花色見她故意裝作不認識自己,雖然不明白緣由,但沒有戳破,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禮道︰「三姨安好。」
林母與花色解釋道︰「這是我妹子,你喚她三姨不假。」
花色也只裝作頭一次見,頷首道︰「娘就是不說花色也能看出來,您二人實在是長的太像了。」
這話說的林母與三姨都是一樂,捂著嘴一陣好笑。
等二人笑夠了,花色才站到林母後面小聲道︰「娘身子可還好些?今日可用了藥?」
秋天熙也是個知道看眼色的,上前依到女乃女乃的懷里道︰「女乃女乃生病了,這幾日都不讓孫兒過來看您,孫兒想女乃女乃了。」
一席話。讓林母高興不已。惹得一旁的三姨也是樂不可支,直說這母子二人嘴巴甜。花色卻是有些許不解,這二人這般模樣,倒不似那時候看到的親昵啊?
花色母子二人來的巧,林母方才才命人開了院子大門,眾人雖然魚貫而入,卻是被這「三姨」擋了去,如今除了花色母子二人還未有人上前向林母請安。
花色母子二人如今立在林母身後,這些過來請安的小媳婦、大姑娘們,向林母行禮時。自然不可避免的也沖著花色拜了去。
花色自是知道不妥。準備等人過來請安便側過身子避了去,哪里知道還未有人上前向林母請安,已經對著花色不客氣起來。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婦人,與林母差不多年歲。一身紅衣著實顯眼。臉上是頗為俏麗的妝扮。在這名徐娘半老的婦人臉上是有些不搭的。這名婦人按輩分是可以與林母平起平坐的,只是林母佔了個族長夫人的身份,憑白讓這名婦人矮了一截。誰在家不是一手遮天的人物?低人一等已經不如意。如今還要向個小輩行禮那還得了?
當下便趾高氣昂的指著花色道︰「這是哪里來的不長眼的東西?沒見到長輩如今站在這里?還不過來請安?」這名婦人怎麼會不知道花色的身份?只是故意裝作不知罷了。
花色進門的時候便已經知曉今日怕是有些什麼。听子環與紅秋那日說秋家內宅里的女子都不是好相與的,花色方才嫁過去,她們定是會找一個機會讓花色難堪。
花色听了自是不信,道了句︰「沒有緣由這般做吧?」那時候紅秋與子環二人是什麼神情來著?總之是說花色想的太天真。果不其然,這些人也不曉得是什麼心態,喜歡做出一些讓人覺得不舒服的事情來。
花色今日早晨起來的時候便已經做好了準備。想著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畢竟自己是新婦,這些自詡老人的定是會給花色一個「下馬威」的。
因此,花色母子二人一來,林母便將花色母子喚到身旁也是想護著二人的。那紅衣婦人說完,好半晌院子里一陣沉默,花色余光看到不少人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等著看戲。還有一些好似事不關己一般。
竟是沒有人替花色出頭。
花色無奈,抬眼看了一眼那名紅衣婦人,復又低下頭去。
又是一陣沉靜。
花色本就沒有打算接話,這時候還是不說話為好,若是你接了,之後便不知道對方會再說出些什麼。與其見招拆招,干脆視而不見。
那婦人也是見到花色抬頭看她一眼,而後裝作沒看到。當下一陣無名火從胸中燃起,在這秋家中,誰人見到自己不是都要禮讓三分的?今日竟然被新婦刷了臉面去!
越想越是火冒三丈,上前一步對著花色道︰「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前神司府中無名無分的鄉野丫頭。」
花色的身份本就不是保密的,有心人誰不知道?雖說花色是皇帝聖旨指婚的,但是之前的種種于正經人家來說卻是很難再尋親了。可以說寧皇在某種程度上成全了花色。
不過這紅衣婦人咄咄逼人的態度也實在是可憐,這般得理不饒人,想必身旁並無多少貼心人吧?
這時候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偷笑了。花色倒是不在意,只是覺得這種時候倒是如紅秋說的那般秋家人大多自私冷漠,算不上良人家。花色還以為紅秋與子環二人言過其實了,現在看來,確實有些。
林母此時臉色已經不好了,冷哼一聲喝道︰「寧皇多次對花色褒獎有加,你這般說話可是在編排聖上?」
花色再不濟也是被寧皇賜婚才嫁過來的,有這麼一條便足以讓眾人不敢言語。林母到底是在這宅內度過小半輩子的人,一出口便直接將人堵死。
那紅衣婦人張張嘴,還準備說些什麼,想了想又將話咽了下去,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那三姨在花色耳旁小聲道︰「那人娘家姓徐,便是那掌管天下錢倉的徐家。娘家有些權勢,嫁過來這些年便將其他人踩在腳下,你莫要往心里去。」
花色恍然大悟,難怪!到底也是與皇室有些許關聯的,難怪如此目中無人。
那紅衣婦人趾高氣昂走後,余下的婦人們都是本分的向林母請安。只不過,也有三兩個人之後過來親近花色,言語之間無不缺一些試探,花色覺得無趣,便將這些人記了住,想著以後見了便躲遠些。
又是呆了一會,天熙叫嚷著累了。林母心疼孫子,讓花色帶著天熙回去。花色自是求之不得,匆匆告辭。
出了林母的院子,母子二人都是松了一口氣。天熙牽著花色的手問道︰「娘親方才為何不反駁?那些人說話那般難听,娘親沒必要給她們留臉。」
花色哭笑不得,這孩子勸慰人的方式也是奇特。再說,他哪里知道自己就能說贏人家?想著花色也這般問了。
秋天熙一本正經道︰「娘親若是說不過去告知我就是,我哭給她看。女乃女乃心疼我,到時候肯定要說說那些人的。」
花色︰「……」
兩人說的高興,路過池邊的時候看見一位小姑娘立在那對著二人淺笑。花色對她有些印象,方才在林母院子里的時候只是安安靜靜的立在那里,看不出來情緒。如今立在那里對著花色母子盈盈淺笑也不知道緣由。
那姑娘站的正好是二人回去的路,花色自是不好裝作沒看見。于是領著天熙迎上去道︰「煩請這位姑娘讓一讓。」
那小姑娘淺淺一笑,好似春季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讓花色看了也有幾分心跳加速。那姑娘屈膝一禮道︰「夏憐見過嫂嫂。」
花色雖說不認識她,但也是還了一禮。
夏憐也是玲瓏心思,見到花色有些許尷尬,往旁邊站了一站道︰「嫂嫂若還有事的話,夏憐明日再來找嫂嫂玩。」
花色一怔,這人也是自來熟。念頭一轉,想拒絕那人,小姑娘卻是已經走遠了。還是我行我素的小姑娘。
回去的時候,母子二人玩鬧了一會才等到秋木析下課回來。不用花色說,自是有人巨細無遺的與秋木析說了今日的事情。
秋木析也沒有說花色做的對與不對,只是道了句︰「住在秋家老宅的大多都是獨身居住的婦人或著未出嫁的小姑娘。我是秋家嫡子,理應搬出去住了,你若是覺得不方便直接與我說就是。」
花色听那意思,像是可以出去住似的,當下心里便有些蠢蠢欲動。到底這些年自在慣了,與這些婦人住在一起實在是覺得無趣至極。
秋天熙听見父親這般說,心頭一轉,也是覺得不錯,當下便黏著父親問什麼時候搬出去。秋木析見他難得這般黏著自己,將孩子抱上膝頭道︰「這麼急著出去做什麼?便是出去了,你也要讀書習字的。」
這麼一說才讓秋天熙安靜下來。這孩子,怕是逃避上學堂才做出這般舉動來。
花色听到這話,覺得好笑,好半晌才沒有失態。只是點著秋天熙的額頭露出一抹寵溺來。
秋木析見到這樣的場景,自是一陣心悸。如今本就對花色有心,花色這般慈愛的眼神在一名父親眼中可不是最好的催情劑?
想著秋木析便要將接下來的一些規劃提前實施了。秋木析太過隱忍、倔強。花色又是太過倔強、太過逞強。雖說不是壞習慣,但是長積月累只怕要生出事端來,在這座類似死牢一般的宅院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