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拗不過秋天熙,對于他這般模樣實在是又喜愛又無措。他如今調皮的模樣比之先前小心謹慎的時候多了幾分真性子。只是如今這樣無法無天實在也是過了些。花色拉了一會,見秋天熙依舊不為所動便不敢再有動作,生怕擾了人來。那時候便是真真讓人下不來台面。
好在兩人蹲牆角也就一會,書房的門便開了。二人自是一點動靜不敢有,躲在窗子那邊恨不得縮進牆里面才好。
花色余光看見那名女子穿著華貴,挺著大肚子撐著腰走路,走出院子里面就有人立馬上前扶住。而後轉過身來對著送人的秋木析說了一句不知道什麼話。秋木析抱拳一禮,而後一眾人便離去了。
自此花色才算松一口氣,呵斥秋天熙道︰「以後若有這般行徑,看我不告訴你爹爹。」
秋天熙回過頭來,見花色憋憋屈屈的與自己一起蹲在牆角實在是覺得好笑。也確實不由自主的笑出來。
正笑著,頭頂傳來聲音︰「何事這般好笑?」正是秋木析的!而听這聲音……顯然不高興!
秋天熙一驚,老老實實的站起身子低著頭甚是忐忑不安。
秋木析也沒理他,伸手扶起花色道︰「你不能這般寵著他。」花色本就有些心虛,听秋木析這話立馬老實應下。
秋天熙卻是趁著爹爹扶起娘親的時候腳底抹油般一溜煙跑了,嘴里還有一番說辭︰「我想起來今日的字還差兩張。孩兒先走了。」
花色尚未反應過來,人已經跑到院子門口了。再眨眼,竟是連影子都不見了。惹得花色頗有些哭笑不得……
「先前覺得他性子太過沉穩,如今倒是覺得調皮的過了些!」秋木析也是哭笑不得。花色聞言看向他,面上可不是與他一樣?
二人站在這拐角處實在是不像話,秋木析拉著花色向外走去,此時雪已經將整個世界瓖嵌成素色,看著倒是晃人。花色的衣服因著方才一番動作如今已經濕了不少,如今得風一吹實在涼人便打了一個噴嚏。
花色還在晃神中,便覺得面上一暖。是秋木析將花色納進自己懷中。花色覺得別扭。但還是紅了臉,只覺得心頭一陣胡亂跳動。
外面有些涼,自是比不得屋中。秋木析將花色帶進書房,又是一陣嘆氣。無奈道︰「總是要讓他吃些苦頭。若不然還真是以為旁人都不會與他計較!」這個他只得自然是秋天熙。
花色也是覺得應該如此。頷首算是同意,而後想起來假山後面的人應該還在尋自己,便讓秋木析差人說一聲去。秋木析差人去了花色才算松一口氣。
二人進了書房。秋木析書桌上還放著一些書,花色看了一眼,好似是在為宮中那位皇子上課做準備工作。花色想起原先秋木析的「職責範圍」便覺得如今實在是屈才了。
秋木析順著花色的眼光看去便將書桌上的東西收起來道︰「這些只是做個樣子罷了。」花色了然,不過如今對著白芷也要避諱,倒是讓人唏噓。
書房溫度比之外面高上許多,花色進來不過一刻鐘便覺得手腳暖和,因此也不似方才那般蜷縮著身子。秋木析見花色好了些想起來一件事便道︰「你哥哥不日便會回來了。」
這麼說林兮之的事情辦妥了?花色滿臉都是疑問。
「寧皇交代的事情已經辦妥了,自是沒有再停留的道理。至于白疏謹那邊,也只是尋著林家的由頭而已,他並不用親自動手。」
花色一想也是,倒是自己想的太過狹隘了。
「戰場上有不少你哥哥原先的手下。你哥哥未曾帶他們出來不過是因著他們自小長在那里,如今一封書信保個人還是能的,你莫要太過于擔憂。」秋木析見花色眉頭不展,自是知道花色的疑慮,不等花色開口問便替花色解惑。
林兮之原先在邳國模爬滾打的時間比之「白君澤」並不差多少,遇了貴人不說,作為也頗是顯著。那些跟著林兮之的人,大多都是仰慕他,若不然那時候他被邳國皇帝郭寧圍剿的時候也不會幾次死里逃生。
後來因著家族之事來了寧國,但是花色知曉那些人並沒有忘記林兮之此人。甚至每個月花色都能看到一些本不應該存在寧國的信。花色為此也是有不少擔憂。總是怕若有人以此為由,奏哥哥「通敵叛國」之罪……拿了這些證據只怕有口難辯!
好在直至今日為止,花色的擔憂並未有成為現實。只是,這些總是花色胸口的一塊心病。
「還有,寧皇有意我秋家人前去戰場,只怕明年開春便會讓允畫去戰場。到時候……」
不用秋木析再說下去,花色也知曉秋木析的擔憂是什麼。如今這些世家之人心不齊已經不是秘聞了。而世家中各自內宅也是有不少明爭暗斗。先前寧皇有意秋允畫執掌秋家,但是秋木析回來後,秋允畫便拒了寧皇的好意。可謂得罪寧皇不淺。如今寧皇要讓秋允畫上戰場,實在是諸多心思。
秋允畫若是立了戰功,這之後即便寧皇強加與他爵位,他也不好推月兌。若是打了敗仗,只能證明秋允畫此人不過爾爾,到時候懲罰秋允畫算是賣給秋木析一個人情。說來說去,寧皇只是希望秋家比較顯著的這新人們心不齊而已。
世家之間越亂,寧皇越是能從中找到平衡。先前是世家、寒子、神司與寧皇四方各自偏于一隅,尋找自己的著力點。如今寒子一派元氣大傷,短期之內並不能恢復,神司本就是寧皇的人,只余世家與寧皇相互掣肘。寧皇本就不容世家,如今朝堂之上卻成了這般境地……寧皇自是要重新洗牌。
與薛國開戰,便是洗牌最重要的一局。白家白疏謹屢戰奇功,已經得了不少民心……而且白家又有白芷入主後宮。這以後颯汝寧是要繼承皇位的,到時候有了白家這麼一位功高蓋主的舅舅,只怕颯汝寧難以有大作為。
往最壞的打算,這寧國颯家的天下只怕要易姓也不是難事。因此白疏謹留不得!
鄭家辭官已久,雖說聲望了得,但是若心中一些迂腐的心氣不改,也是難成大氣候。暫且不用理會。
倒是秋家秋木析此人了得,只怕假以時日比之當初的「白君澤」有過之而無不及。且秋家家主也是個厲害的,這些年能將自己親生兒子放出去體恤百姓疾苦,也是個有成算的。
且秋木析與林家人又是姻親。林家之人自開國來便是出人才的家族。對此寧皇不得不防。也正是應了先前猜想的那般,林家不會躋身成為世家一脈。
正是因為秋木析此人籌碼太多,寧皇才不能讓他往上攀爬。
所以此時晏家與秋木析不對付便是最好的局面。
而與薛國開戰,不僅是因為要借刀殺了白疏謹,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寧皇本身的野心。只是,僅僅是這樣百年要讓百姓承受妻離子散的痛苦……寧皇確實有些失德。
種種而言,如今對于秋木析與花色二人來說,在朝堂之上舉步艱難!
花色懷著身孕不宜多費神,只是想到其中利害關系便有些頭疼了,只能嘆氣道「只盼著哥哥與白將軍能順利歸來。」
不為大局著想,花色也不想揣測帝王心思。只是不希望家人有禍,情人陰陽相隔而已。
秋木析嘆一聲氣,也沒再說這個話題。
如今天色已經不早,秋木析便牽著花色往外走去。出了院子便有人上前伺候著,還有伺候花色的丫頭婆子們也等在外面。春久與香悅見到花色出來都是有些嗔怪地說︰「姑娘如今懷著身孕事事都要小心,切莫再和小公子那般胡亂玩鬧了。」
花色有些赧意,應了下來。一行人便往回走去。
回了屋子,秋天熙已經等在那里了,見到二人回來自覺地上前道歉︰「天熙頑皮還請爹爹與娘親責罰。」
秋木析冷哼一聲問他︰「方才不見你這般老實,現下是誰教你的?」
秋天熙倒是老實,回話︰「四叔方才來過了,孩兒覺得自己做事甚是不穩妥,便請教四叔,四叔說男子漢要有擔當。因此天熙才過來請罪!」
秋木析見他老實,也沒有懲罰他的打算,只說了句知道了,便饒了他。而後問他秋文斐在哪。
天熙回道在自己屋子里,秋木析頷首,讓屋子里的人將炭火燒的再旺些,自己便出去了。他走後,秋天熙這才松一口氣,抬頭見花色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才吐吐舌頭道︰「四叔果然不欺負,爹爹並沒有因此而生氣。」
花色點了點他的額頭道︰「那是因著你爹爹找你四叔有事,若不然你以為能輕易饒你?」
秋天熙這才露出苦相來,惹得花色一陣好笑。天色黑的時候,春久將膳食擺好,秋木析倒是準時,像是算準時辰回來的,手中拿著小小的方盒,倒是惹得秋天熙頻頻探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