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熙雖然偶爾有些執拗,但對花色來說都是無傷大雅的事情。小孩子嘛,有這樣的性子也是正常,花色自然不會往心里去,只是花色低估了天熙的固執。
秋木析將花色與天熙放在這個地方後,便時常見不到蹤影。這一日晚膳天熙扳著手指頭算著日子,而後對花色道︰「今日已經是第六天了。」
他說的第六日是指秋木析已經沒有在這里過夜第六日了。那日過後秋木析將母子二人留在這里後也不差人將二人送回去,除了來這里吃過兩次飯,便好似將二人遺忘了似的。
不過二人都是知道秋木析是想保護自己二人,因此心中也沒有過多的想法。那日白芷與颯汝寧在街道上與三人偶遇,之後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想必並不是真的「偶遇」那麼簡單的事情。
既然能讓那二人出來做誘餌,這背後之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花色如今猜想的,只怕寧皇已經知道一些關于秋木析的事情了。與他為難如今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
先前差人擄走花色母子,如今又是一陣刺殺。後面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事情呢。因此秋木析才將二人放在這里。至少在這里身旁的人都有御敵的能力,秋木析做起事情來可以不遺余力。
真是如花色想的那般,秋木析卻是已經行動起來。其實本來並沒有下定決心,畢竟秋木析本身也沒有多大的野心。只是寧皇如今對秋木析視如眼中釘、肉中刺。秋木析若是絲毫沒有行動的話,只怕日後寧皇更是會變本加厲。本來就已經撕破臉了,如今只不過是秋木析好好反擊的時機。
說來,二人原來算是生死之交了,現在走到這個地步也是天意弄人。二人都是人中龍鳳,也確實有一些自詡高人一等的傲氣。但是寧皇畢竟是天子,而秋木析心愛的女子卻是成了寧皇的皇後……這二人注定便不能和睦相處。
秋木析隱忍至今,如今選擇出手還有一種理由。便是那日寧皇用白芷做餌一事。秋木析本就靈心慧智,稍稍一想便能知曉原委,因此為白芷受的委屈不值。
那樣一名意氣的女子。怎能被糟蹋至此?再說那日救花色與天熙出來若不是白芷從中幫忙。只怕秋木析也不能很快的救出二人。
秋木析這次發難也是在意料之中,畢竟隱忍許久,萬事也是準備妥當。先是林兮之在朝堂之上的一本奏折拉開序幕,奏折上寫的是關于定晟司的一些丑聞。其中不乏一些駭人听聞的事。不一一列舉。
蘇卿如今作為定晟司一員也是站出來認證林兮之所說的話。不僅如此。晏家也是臨時倒戈。站出來怒斥定晟司監管不嚴、教下無方。
秋木析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竟是讓周筠廷也站了出來,一起呵斥定晟司之中的陋習。一時之間朝堂之上一片嘩然。
前一次雖然說定晟司之事已經被拿來做過文章了,可是那一次旁人能看出來做戲的成分比較多。不過是為了博一個眼球。如今這些不合的勢力聯合到一起。只怕有些眼見力的人都知道此次只能站隊,不能和稀泥。于是倒戈的有之,維護皇室利益的有之,朝堂之上可謂是百花齊放。
與此同時,邊境薛國的軍隊好似換了人馬似的,打的寧國軍隊節節敗退。寧皇幾名心月復戰將被薛國士兵生擒,薛國士兵發出話來,若是不能交出薛謹然將軍讓兩方好好打一場,便俘虜殺死,甚至還會屠城……
御書房內,相干人等坐在椅子上,氣氛相當不妙。
其中最是絲毫沒有心理負擔的便是秋木析,秋木析端著茶杯,大口的呷著,絲毫不介意寧皇的眼光。等喝好了水這才道︰「寧皇將我們喚來可是有什麼話說?」
這點自是明知故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薛國士兵要屠城的消息不脛而走。卉城內外也是一片震驚,有一些說話不負責任的甚至說︰「若是薛國士兵再打過來,只怕被屠城的便是我們了。」說這話的時候好不哀切。
宴仕瞥一眼秋木析,這之前宴仕才知道秋木析便是「白君澤」因為太過震驚,如今尚且還未恢復過來。
寧皇眼中閃過一陣不快,很快便掩飾先去了,慢條斯理開口道︰「薛國士兵要屠城,這件事姑且不論真假,但是這件事卻是要好好給予答復。」
秋木析輕聲一笑道︰「寧皇陛下,這件事難就難在這答復上。若是我們同意他們的條件,有一就有二,只怕日後他們便會得寸進尺。若是每次打仗都用屠城這個借口提條件……只怕我們也是負擔不起的。」秋木析說完喝了一口水繼續道︰「這第二嘛,若是我們不同意,只怕傳到百姓們的耳朵里去,那便失去了人心……這樣也是對朝廷不利的。」
說完在座的人都是裝模作樣的點頭同意,可以說的是,這些人都是會演戲的人。
林家與秋家本就是同盟,又是姻親。林兮之除了幫腔秋木析,以及盡最大利益爭取林家的主動權,其余的一律閉口不答。這般倒是聰明。
御書房里還有老一輩的大臣,觀點不一樣的人又是一陣亂吵,惹得所有人都有一些不高興。後來也不知道是便成了會議還是吵鬧。一群人心里都把對方殺死一百次了,但是說出來的只能冠冕堂皇來形容的。
寧皇也是頭大,這樣的事情來,對誰都是無利。秋木析可以說是用自損來扳回寧皇在自己手上拿出去的東西。
這件事一連好幾日沒有討論出結果。實在無轍,寧皇單獨召見秋木析。
又是在御書房,只不過如今這里只有二人,連個此後的內侍也看不見人影。寧皇端坐在龍椅上批改奏章。而秋木析也不著急,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喝著茶水。
過了半晌,寧皇才抬起頭來,好似無意識地說了一句︰「你與朕認識有多少年了?」
秋木析笑了笑,道︰「微臣已經記不清了。」若是要個準確數字,秋木析卻是急不得了,但是估算一下怕是有十多年了。寧皇也不應聲,只是依舊在書寫著什麼。
二人又是僵持了一會,寧皇這才站起身子活動活動筋骨,而後背著手來到秋木析身前道︰「朕一直看你頗重,如今你為何做出這樣的事來?」
秋木析抬眼便看見寧皇眼中俱是充沛的感情,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便笑出聲來。這個時候再打感情牌,不是諷刺了些?
寧黃見秋木析發笑,眉頭輕微皺了皺,嘆一聲氣道︰「席木,或者是白君澤?我到底該喚你什麼名字?」自稱已經變成「我」了,看來還真是要打感情牌。
秋木析裝作驚訝的樣子道︰「皇帝陛下記錯了,微臣秋木析。」
二人如今還在試探階段,秋木析自然也不會傻的全都招了。話若是不說死,還有轉圜的余地,話要是說死了,只怕想再重新說已經沒有機會了。
「秋木析,朕找你,可不是為了和你打太極的。說吧,你到底要什麼?」寧皇到底還是先服了軟。
秋木析這才挑眉,又是喝了一口茶道︰「皇帝陛下嚴重了,微臣只不過想要平靜的生活而已,陛下給的太多,微臣承受不起,還請陛下莫要太過于關心微臣的家事。」
秋木析這方說的是真話,這些年來打打殺殺的日子實在是無趣的緊,秋木析也是想好好過日子,因此才放棄了「白君澤」神司的身份,重新來過。哪里知道寧皇根本不放過他。
寧皇听了秋木析的話,冷哼一聲。而後道︰「你我便不用明人說暗話,雖說我不知道你怎麼成了秋家嫡子,但是即便如今秋家勢力龐大,我也一樣能讓他們消失,便向以前的林家那般。」
這個威脅的話絲毫沒有動搖秋木析,只听秋木析道︰「陛下言重了,秋家畢竟也是大族,有一兩百個死士也在情喇中。」頓了頓,又說︰「若是陛下用錯了人,只怕得不償失。」這兩句話的言下之意便是說︰你有人我也有人,但是你不能確定你手中的人是不是奸細。
話說成這般便真的是在打臉了,也是在間接地告訴寧皇,你並不是一手遮天的。寧皇勝在野心大,但敗也敗在野心大。
自從寧皇有了不能容「白君澤」的心態的時候,秋木析便已經在著手準備退路了。左右不過做個閑散的世外隱者,還能如何?先前不說,如今想叫秋木析去死,秋木析自認是做不到的。
寧皇嘆了一聲氣,又是好半晌沒有說話。颯禁總是想得太多,心思重。不過也理解,身在上位者,都有一種被害心理。
颯禁突然嘆了一聲氣,道︰「秋木析,若是說你沒有取而代之的心思,便不要阻止我。」說是宏圖大志也好,說是野心也好,這些都是歷代帝王心中所想,只是有的在做,而有的只是空想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