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木析自是不相信自己會輕易死去,畢竟陳伯的醫術是宮中的御醫比擬不上的。如今秋木析反而要感謝陳伯淡泊名利的性子,若不然只怕如今早已成為身份尊貴的名醫,又或者成為宮中御醫之首。那般,與自己總是站在對立面的。
名門世家,總有閑散養著的大夫,就是為了以防萬一。而且陳伯並無身份背景,相信這點若是有心人都能查的到的。因此,秋木析並不懼暗害自己之人對陳伯有所懷疑。正是因為這點秋木析才能好好利用。
本來想著這件事只是幾人知曉便行了,哪里知道今日陰差陽錯的讓花色知曉了。
秋木析也說不上是該嘆息還是慶幸,至少花色知曉這件事後對自己的態度是喜樂見聞的。正是想到此處,秋木析不禁有些惱怒,如今真是因著花色的喜怒而喜怒……
花色如今自是不知道秋木析心中所想~,方才听到秋木析自己承認說中了毒便有些發懵。因此說話也帶了幾分不客氣,隨即便有些後悔,想要解釋些什麼,但是看秋木析眉頭輕皺便將話咽進肚子里。
秋木析思維也是跳躍,如今竟是想到方才花色喚自己「太傅」。何時二人之間變得這般生疏了?
未等秋木析細想,花色已經起身。對著秋木析行禮道︰「師父如今還在府上,我去去就來。」說著轉身向外走去。花色雷厲風行,秋木析尚且還未反應過來。花色已經走了幾步遠了。
「我與你一起罷。」秋木析也是知道花色的性子,知道如今說的再多花色也听不進去,干脆起身與他一道。既然已經知道了,扭扭捏捏只會讓人反感。
一路無話,馬車在林府停下的時候巧的很林兮之也從衙門回來。見到花色二人自是驚訝,問道︰「今日怎麼過來了?」
花色回道︰「今日過來找師傅,老人家在里面嗎?」。
林兮之還以為花色出了什麼事情,連忙上前扶住花色問花色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花色有些哭笑不得,將林兮之的手拂開了去,道︰「我無事。」
林兮之這才看向秋木析。既然花色無事。那自然是秋木析有事了。只是昨日林兮之才見過這人,絲毫沒有見到哪里不妥,今日怎麼突然就有問題了?
秋木析見林兮之看向自己,上前扶住花色跨過門檻。而後露出一抹苦笑道︰「倒是無礙。花色有些過慮了。」
林兮之見秋木析確實神色輕松。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下來。而後頗有些埋怨,對著花色道︰「來之前先派人說一聲,家里什麼都沒有備下。倒是怠慢你們了。」
也確實,這幾日林兮之時常忙的天黑之後才回家,膳食也是在外面解決的,因此這幾日家里都是冷清的。如今正是用膳的時候,花色二人突然登門造訪,總是讓林兮之沒有準備不是?
花色不在意那些,秋木析也是說著客氣話安撫林兮之,花色的表情總是太過讓人浮想聯翩,一人秋木析尚且沒有好好說話,若是兩人都是這般,只怕秋木析要惱死。
三人進去後,花色直直奔向林莫那邊去。林兮之就是想有準備也不行。秋木析一時也興不起來自己有沒有與花色說過陳伯的醫術不錯。不過……如今的境況,只怕不好再說了。
花色疾步匆匆,林莫與林巧巧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林巧巧還在伺候林莫吃藥,見花色步履匆匆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反應才好。
好歹林巧巧獨身一人撐起門戶許久,察言觀色的本事也是了得。見花色面上表情不是很好,便起身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說著也是打量了一番秋木析與林兮之二人,見二人神色如常,心里便有了計較,繼續道︰「還請姑娘稍帶。」說著不急不緩的繼續喂林莫喝藥。
被人圍觀總歸不自在,林莫拒絕林巧巧,端起藥碗干脆的將苦藥咽了下去。而後指了指寒酸的桌椅道︰「誰要看病?坐過去。」
花色聞言便看向秋木析,秋木析微微一笑便抬腳過去,在林莫指定的位子上將臂腕搭載桌子上。
林莫咳嗽兩聲,而後便搭上秋木析的腕間,不過一會兒功夫,蹙了眉道︰「這毒我治不了。」
這話一出,其他人都是眉間染了一抹訝色。尤其是林兮之,更是上前兩步道︰「中了毒?何時的事情?」
秋木析苦笑一聲道︰「那日從御書房回來便有些不適,找了府里的陳伯看過,陳伯也說中了毒我才確信。」
花色的臉色自林莫說完話後便一直不好,此時更是面無表情。秋木析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注意花色,說完後又暗自後悔自己多嘴。陳伯那里倒是能配出方子來,只怕自己說出來會惹得林莫不自在,況且秋木析也不想打草驚蛇。
雖然秋木析大致知曉是誰動的手腳。
花色面色不好,林兮之的面色也是這般。林兮之想的較多,若是秋木析有個三長兩短不僅是接下來的計劃有變,還有關乎花色日後的生活……
這般一想,林兮之覺得花色這一生過的實在是多舛。好不容易嫁的如意郎君,成全了幾年的情分,哪里知道會是這麼一個結局?
林兮之是個聰明人,轉念一想便也有了猜測,于是道︰「若是此時我們不再動手,是不是可以換來解藥?」
秋木析看向林兮之,臉色頗有些無奈道︰「只怕那人不會輕易罷手的。」
林兮之蹙著眉頭,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話。
林莫蓋棺定論的話出來後,花色心思便不在這上面了。與秋木析糾纏這麼多年,也經歷了不少風風雨雨,詐死那件事暫且不說,如今再次听到秋木析將要不久于人世的消息,心里總歸難過的。
花色不擅求之後的人生如何如何,只是希望自己身旁的人都能平安喜樂,旁的也不敢奢求太多。只是這個小小的期望如今也怕是要落空了……
林莫畢竟心疼徒弟,見花色有些心不在焉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想了想道︰「我盡力醫治就是了。只是這毒有些古怪,怕是不能隨意用藥,且讓我好好思索一番。」
花色聞言抬起頭來,對著林莫道了聲多謝。
花色與秋木析隨即便匆匆告辭,也沒有留下用膳。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但是連帶著與林府也傳染了幾分肅穆。
花色出了林家門,表情便一直不好。只余二人獨處了,秋木析這才安撫花色道︰「陳伯也說回去看看查看一番醫書,你便莫要傷神了。」
花色只當秋木析是安撫自己,勉強點了點頭。失魂落魄的模樣讓秋木析百感交集。
這之後的幾日,花色明顯待秋木析比之往常更好了些。以前都是淡淡的,不會主動找秋木析說話或者用膳。如今倒是帶著秋天熙一起,做著尋常人家該有的天倫之樂。
秋木析一面覺得滿足,一面倒是隱隱生出愧疚的心思來。其實秋木析也不是不能將事情說開,實在是秋木析怕寧皇對花色和天熙下手……唉……
一切都還在繼續,周筠廷繼續做著收買人心的事。世家之人還在修復當初廢黜一事的爛攤子。寧皇野心繼續膨脹,秋木析依舊運籌帷幄。
又是一年國祭大典之時,新來的神司大人,第一次主持這種會議,聖女白芷從中幫襯著,只是在大典當中依舊出了岔子。听說那日寧皇遭了刺殺,雖說並未讓刺客近身,但是這種事情足以舉國震驚。
後來的事情便是順理成章,為了捉拿刺客,整個卉城禁嚴,只準進不準出。侍衛們挨家挨戶的搜查,不僅是尋常百姓人家,就是官員府中也未能幸免。
整個事情就好似排練好了一般,都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倒是苦了那些本來便膽小如鼠的百姓們,如今恨不得鑽進哪兒地方遠離這個是非之地才好。
可惜,哪里是能跑得掉的?
官兵搜到秋府上的時候,花色正與秋木析躺在院子中看書。準確的說是秋木析一人看書,花色只是覺得月復中隱隱作痛躺在藤椅上歇息。手中倒是拿著書的,只是絲毫沒有用處。
官兵進來的時候,吵吵嚷嚷的進屋搜查,毀了花色精心布置的屋子。那些人唯恐不怕得罪人似的,動作絲毫不客氣。
為首的人待手下之人搜查行動過半的時候才來對著秋木析與花色二人賠不是,道了句︰「失禮了。」行禮的動作還只是微微抱了抱拳,實在是無禮至極。
秋木析淡笑著都應下,花色卻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覺得那些人礙眼。恨不得將他們都丟出去才好。
不過花色的郁憤之情,都是生生忍著的。這些人是寧皇親自派下來的,若花色敢有什麼異議,只怕是要以「抗旨不尊」為由去一趟牢里。
該搜的地方都搜遍了,連花色床上的被子也被拆了開來,徒留屋子里一片狼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