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話音剛落,便有人恭敬的應聲而來。來人是颯禁安排在這里的,負責看管白芷。白芷見他只是冷著臉問了句︰「陛下如今在哪?」
那人詫異著看一眼白芷,不得不說這些日子以來白芷甚是很少提及寧皇。如今乍一听白芷問寧皇的動向怎麼能不驚?
不過來人很快反應過來,道了句︰「陛下已經擺駕出宮。」
白芷眉頭微不可聞的皺了皺,問︰「陛下去了哪里?」
來人不知,因此也是這般回答的。白芷也無所謂他是真的不知還是假的不知,而後便道︰「本宮要出去,你去安排吧。」
來人听罷第一反應是要反對,可是又應了下來。寧皇讓此人負責看管皇後娘娘,一開始確實是對皇後下了禁足令,公主出生後寧皇便將這條明令撤了下去。因此此時負責看管皇後並不是禁止皇後出門。只是因著後關系有些僵,皇後又是個安靜的性子,如此才導致旁人看來好似皇後被囚禁了一般。
如今白芷說要出門,這人自是不會阻止。
秋府內,秋天熙正在背書,身前是秋木析頗有些嚴父架勢的面容。自從周府回來後,因著吃了不少苦,這些日子便將功課落了下來,實在有些無法無天。秋木析正是因著這一點如今才親自檢查秋天熙的功課。
天熙背書背的斷斷續續,甚是不連貫,一看便知曉是因著倦怠才產生的後果。秋木析越是听他背眉頭皺的越緊。而背書的秋天熙更是漲紅了一張臉,頻頻看向一旁做著針線活的花色。
功課上的事情,花色從不參與,秋木析儼然是為天熙好,知道這一點便夠了。因此哪里還需要花色指手畫腳的?
漸漸入冬,秋天熙的個子在這一年里長的飛快,去年的過冬衣物如今穿來已經短了一截。秋府自是有針線活不錯的繡娘,不過花色左右閑著無事,便想著打發時間也是好的。
秋木析回來後,寧皇也不再讓他教導皇子功課。寧皇的心思其實也好猜。不過是不喜歡「白君澤」其人而已。
也是這般秋木析大多時間都是空閑的。因此這些日子時常帶著花色在周邊走走。花色也因此去秋木析一起回了徐粲然每年都會去的那個小村莊。小村莊里面的婆婆還在,只是比起上一次花色與徐粲然去看的時候糊涂了許多。甚至將秋木析認作了他的孫子。老人家如今行動都已經不便,花色不忍心,親自挑選了一位看著還不錯的丫頭去照看老人家。
秋木析與花色二人時常出府。沒有人管教秋天熙。因此才成了如今的境況。秋天熙這個年歲。正是愛玩愛鬧的時候,即便再是早慧,孩子蠢蠢欲動的心思總是抑制不住的。等花色與秋木析想起來要好好管教秋天熙的時候……秋天熙也學會怎麼應付雙親而不好好去學習。
花色自是驚訝。秋木析自然也是。
像今日三人這樣的場景已經有三四日,秋天熙心思依舊沒有收回來。這三四日秋天熙因著被斥責,晚上回去的時候時常沒有精神,惹得秋文斐也頻頻對著秋木析與花色抱怨。
秋文斐自是因著心疼秋天熙,不過都被秋木析擋了回去。至于二人怎麼說的,花色卻是一概不知。
寧皇颯禁踏進這里的時候便是看到這麼一出,嚴父、慈母還有一位極力想討父母歡心的孩子。這樣的場景,比起冬日早晨看見雪景還要刺眼。
颯禁倒是疼愛颯汝寧,只是因著朝中事務繁忙,時常沒有時間陪他。因此颯汝寧對颯禁懼怕多過于尊敬。雖然沒有養成戰戰兢兢的模樣,但是與颯禁絕對說不上親昵。
颯禁自己本身小時候也是沒有這樣的父慈子孝場景,先皇疼愛老四這是不爭的事實,颯禁即便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那院子中的三人最先發現颯禁的是花色,花色剛好最後一針需要換線,不經意便看見立在門口的寧皇。
秋木析發現花色的異樣,轉頭便看見颯禁。秋木析與花色一齊起身對著颯禁行禮,一時小院子里高聲呼萬歲的聲音響徹秋府。
颯禁只是淡淡看一眼便抬腳進了院子,而後揮揮手,跟著過來的人會意,後退兩步之後轉身退了出去。
秋木析也合了書本,對著花色與秋天熙道︰「你們也出去吧,陛下似乎有話要說。」
花色應一聲,恭敬的說了聲告退便與天熙一起退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二人,颯禁表情看不出喜樂,道︰「這些日子你過得倒是清閑,門口立了那麼多人竟是沒有發現。」
秋木析只是淡淡一笑,而後道︰「這些日子卻是有些懈怠。」也沒有解釋什麼。
颯禁自是知道怎麼一回事,與秋木析下的毒便是這個作用。颯禁那日對秋木析下的毒並不是什麼霸道的致命毒藥。只是一點一點蠶食中毒之人的身體機能,如同鈍刀子拉肉讓人死在無形中而已,沒有絲毫痛苦。
颯禁也不與秋木析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坐下來面對秋木析也不客氣,問︰「朕今日過來是為了官銀一事,你也不用急著否認,朕若不是掌握了證據自是不會過來見你。」
秋木析低著頭一副恭謹的模樣,卻是在颯禁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秋木析這些日子還想著怎麼在他面前說起這個話題,讓他知曉這件事自己也是有份的。
如今看來寧皇確實比起自己預估的更為聰明。也是,不然又怎麼讓這朝堂與先皇在位的時候截然不同?
見秋木析好似默認,颯禁又道︰「朕也知道這官銀被劫一事的收尾卻是出乎你的意料。這些暫時不提,朕只問你︰你這般做的緣由何在?」
秋木析抬起頭來看向寧皇,表情肅穆,認真回道︰「陛下的話,微臣不懂。」
颯禁顯然沒有耐心,一拍桌子喝道︰「秋木析,莫要在這里與朕裝糊涂,有膽做便要有膽承認,你有自保的手段,林家那小子卻是資歷尚淺,莫不要以為這朝中都是你能左右得了的。」
秋木析頷首,颯禁當然有那個本事,只是颯禁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秋木析道︰「陛下,微臣並不是在替自己推月兌,這不懂卻是另一個問題。」
颯禁沒有說話,兩眼灼灼的看著秋木析,滿臉怒氣。
秋木析見颯禁沒有做聲,知道他是默許自己說,因此道︰「陛下以為薛謹然其人如何?」
颯禁眯著眼楮思索秋木析問這個話的含義,若是按成就,薛謹然將將登基,自是比不過旁人。暗衛收集來的資料,邳國還未滅的時候薛謹然其人的表現只能用「平平」二字來形容。
秋木析暗中觀察著颯禁的表情,見他面色露出疑惑便道︰「陛下以為薛謹然登基未滿三年,這三年內的業績又是如何?」
薛謹然改國號封王過後,薛國沒有大事發生過。
「陛下以為薛國沒有大事發生因此不好決斷薛謹然的業績?」秋木析依舊不緊不慢說道︰「薛謹然踢走郭寧之後才有如今的王朝,薛國如今的大臣多數也還是邳國的臣子們。陛下可知,在薛謹然登基一月有余薛國朝堂有近半數的臣子因著不服薛謹然其人而聯名上書斥罵薛謹然賊子出身,要他歸還邳國山河的?」
對于這一點颯禁卻是不知道。
秋木析又道︰「這件事微臣雖然不知如何得以解決,卻是在知曉結果之後對薛謹然其人有了不同的辦法。」
颯禁不知不覺便開口問道︰「什麼結果?」
秋木析輕輕一笑,道︰「正如陛下如今知曉的這般,薛謹然好好的坐著皇位,至于那些臣子們聯名上書一事卻是沒有絲毫風聲透露出來。」秋木析又是拱拱手道︰「林兮之原先在邳國出仕,自是有人脈知曉這些。」說這麼一句是在為如何知曉薛國秘事做解釋。
颯禁沒有開口,秋木析繼續道︰「且,那些聯名上書的臣子大多至今依舊在朝堂之上,忠心耿耿為國為君。」
若是沒有一點手段哪里能將這件事處理的妥帖?甚至是一點風聲不透露出來。颯禁自是也想到了這點,因此眯著眼陷入沉思。
秋木析又說︰「薛謹然登基一年,郭寧帶著一幫不知從何而來的匪人逼宮,薛謹然未費一兵一卒便將郭寧擒拿,此後不再有後顧之憂。這件事想必陛下也是未曾听到任何消息。」
颯禁沒有做聲,顯然是默認了。
秋木析嘆一聲氣,而後又說了幾個可以算得上「大事件」的薛國秘事,越是听颯禁臉色越沉。
最後秋木析道︰「敢問陛下,如今覺得薛謹然其人如何?」
颯禁卻是沉默不做聲,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如何?這些事件若都是真的,那薛謹然「平平」的評語只怕是薛謹然故意做出來的。
這樣的人想必也是不甘心屈于人下的,若是這般說來……當初薛老爺子在世的時候薛謹然便已經在籌劃著如今的場景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