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唏噓過後，對話繼續。
「我倒覺得沒什麼好驚異的。仗打了那麼久，前幾年聯合起來的那些國家，無不先翻了臉，中土十七國早就名存實亡，咱們東蔚和西蔚從前還是一個老祖宗呢！玄驍的大軍只用了半年就把西蔚踏平了，誰曉得下一個會是誰？」
開口的婢女名喚’昭玉’，入宮許多年了，是個過目即忘的人。
大抵王勉看她老實，便將她分道竹磬苑來伺候。
尋常時候，她是很少說話的。
或許今日談論引起她的共鳴，令她感觸深長。
「鳳國的皇帝施行仁政，是鳳國百姓之福，值得欽佩。可惜時局緊迫，太過仁慈，只會更快招來殺禍。」
有人不認同她的說法，話中帶刺的反駁，「照你這麼說，鳳錦流造反還情有可原了？」
昭玉溫和的看向說話的人，道，「平日你們總說我從來都光听不說，眼下只有我們幾人，我且大膽一回。前些時候素玥姑娘不惜自傷，叫那林柳氏在正南門下跪了足足一日，連太師都沒得辦法，只能跟著一道跪，你們當皇上不知實情麼？我只問你，你認為素玥姑娘做得可對？」
先前刻意刁難她的宮婢啞口無言，楞了半響才吞吐道，「這……這怎麼能相提並論？！林柳氏不善，姑娘別無辦法才出此下策。」
「那便是了。」昭玉笑了笑，「我的意思是，鳳國在十七國中強盛不假，只不過月有盈虧，誰能保證它無衰落之時？我想，也許鳳錦流遇見了將來的危機，是以先發制人，主動攻打別國，總比被動要強。」
身在亂世，想要明哲保身是不可能的。
鳳國的仁政，早就在暗中淪為諸國的笑柄，無非礙于鳳國兵強馬壯，不敢拿到台面上公然開罪。
昭玉還道，「在竹磬苑這段日子，素玥姑娘為人如何，不用我多說，你們自有體會，故而我用姑娘和鳳錦流的不同所為，做相同的比喻，你們即便嘴上不說，心里也會為姑娘說話。當然，這只是我一己拙見，你們听過了，消遣罷了就好，不用當真。」
不得了了！
林愫音對昭玉刮目相看。
听她語氣態度，由始至終都不疾不徐，不急不惱，溫和有禮節，並且條理分明讓听的人信服，從前真是……壓根沒留意到她！
轉而一想，也是了，能在宮里求個平安無事已是種本事，又豈會毫無所長？
宋蕊潑辣能干，是竹磬苑的主心骨。
而這昭玉深藏不露，心思縝密，見解獨到，不比朝中大臣差。
她們兩個，都是人才啊！
冷不防，林愫音察覺身後有人，驀地側身，王勉不知何時端立在旁，一臉隨和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