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
出了皇宮，柳新元讓車夫將馬車趕到延福街的春園，下車後被掌櫃的親自迎進專程為他留的雅間，好茶伺候。
雅間不大，擺設素雅，家具舒適，所需一應俱全，只光線陰暗了些，通間無窗，听不見外面大街上嘈雜的人聲，自然，在這里說話，也絕不會傳出去。
片刻，他的心月復侍從把半道截下的柳瑩送來。
柳太師的茶剛喝了兩口，得女兒行近，他舉目淡淡看了眼她的神情，便斷出一二。
「為父早說過，你入宮也是無濟于事。」
「我能怎麼辦？！」
柳瑩甕聲甕氣的回抵父親，氣急敗壞的往椅子上坐下，不甘道，「臭丫頭，以為找到靠山就橫行無忌了，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囂張到幾時！」
柳新元不留情面的嘲笑，「只怕未等到她氣數盡了，二姑娘已被送到陳國去。」
一句話，即刻讓柳瑩泄氣。
「難道父親忍心？蘭兒可是您的親孫女！」
柳新元冷酷強調，「是外姓的。」
「父親，你——」
語斷，柳瑩兩眼通紅，發涼的唇瓣微微顫動，閃爍在她眸子里的是父親無情的臉容。
沉寂，片刻，她驀地站起就往外走！
若連生養她的父親都落井下石，還奢求指望什麼？
行到門前，她身形頓下，上下起伏的肩膀慢慢平復，似在做決心，深吸一口氣，「父親既然選擇袖手旁觀，經此之後，林、柳兩家再無相干！」
狠話一出，柳新元仰面大笑！
柳瑩詫異。
不解回首，她的父親高坐在闊榻上，微薄的光線勾勒出他陰冷的輪廓，目色深諳。
「為父從前就教導過你，生在高門之家不能感情用事，哪怕你不顧林愫音是林家的血脈，就是看齊皇上的面子也要待她好些，你偏不听，留下她百般折磨，現在雛鳥羽翼漸豐滿，自然會對付你，你當她是蠢的麼？」
柳瑩被訓得灰頭土臉，無話可說。
柳新元見她連反駁的力氣都沒了，六神無主的呆呆站立著，恨鐵不成鋼的嘆了一聲，「想必很快皇上就要將林海和大軍從閩疆邊境召回，素蘭的事，為父自有安排，你切忌別再輕舉妄動。」
「仗打完了？」柳瑩月兌口而出，問得天真。
不然把大軍叫回來作甚？
柳新元嫌惡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就算解釋她也听不懂，轉而諷道，「仗有打完的時候？」
他笑得一聲比一聲冷，側首向北面的方向看去，神色陰霾，「只怕今日才是開始。」
當鳳國的大軍壓來，東蔚僅憑和陳國聯姻，能夠經受得起這風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