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不服來戰! 這個女人,很眼熟

作者 ︰ 蘇若鳶

人算不如天算。

林愫音回到竹磬苑才知何為現世報。

她只不過撒了個小謊,熟料鐘璃真的久候多時肜!

方是跨進中庭,昭玉還沒跟她稟完,視線中一道縴美的身影隨著柔風飄了出來,粉艷艷的,就像無數桃花瓣在飛舞,中間,包裹著如花似玉的可人兒靶。

話語急切,音似銀鈴。

「素玥,你可回來了,我听說你們在宮外遇刺,還有個燼國的使節也被稀里糊涂的牽連進去,沒事吧?!快給我看看,怎的一身都是灰?罷罷,沒傷著就好,哎,林柳氏心腸當真歹毒,這般容不得你,對啦,那個……連城他……沒送你回來麼?」

一股腦兒的說完,鐘璃還握著林愫音的手,整個人像只靈氣的小鸚鵡,踮起腳尖,往來人身後方向張望去。

漆黑閃亮的眸子里滿是期待。

她身形挺拔婀娜,儀態大方動人,肩若削成,腰若約素,一顰一笑,嬌艷欲滴。

她生有一張標準的鵝蛋臉,白皙的皮膚上,玲瓏杏眼,柳葉縴眉,鼻梁挺直,鼻翼精致,朱唇若一點水潤的嫣紅,嘴角驕傲的上翹起,皇族女子高貴美麗的特質,皆能在她身上找尋到。

林愫音望著她又期待又擔憂的臉容,噗嗤一笑,「璃表姐是真的擔心素玥呢,還是在擔心那個誰 ?」

驀地松開她的手,鐘璃紅透了的臉再沒前一刻的那些表情,取而代之的是被戳中心事的不自在。

她假裝生氣,撅嘴道,「瞧你說的,我好心來看你,你卻拿我打趣,虧我特地進宮來,想將從父王那兒听到的消息說給你听,我……我走了!」

「別走別走,我錯了還不成麼?」

一把將她拉住,林愫音忙賠不是,嬉皮笑臉的,一點誠意都沒有。

鐘璃不買賬,板著臉繼續矜持,「你放手,姐姐我今兒個就不和你玩兒。」

林愫音耍無賴,將人艷若桃花那只袖手完完全全纏緊,「你要走也成,如若一會兒連城師傅來了,可別怪我沒攔你。」

「什麼?他要來?」說完才發現中計,更氣!

林愫音哈哈笑得花枝亂顫,抱著死命掙扎的人就是不放。

兩人鬧得越發厲害,脆生生的俏皮話語順著微風傳出竹磬苑去,一派歡月兌。

周圍的宮婢們都曉得二位小姐自來要好,平日都是這般相處,便是都在旁笑著看。

昭玉幫腔道,「時候不早了,不如溫頤縣主留下陪素玥姑娘用膳吧。」

她知道鐘璃從瀚王那兒得了個消息,話都說到這份上,姑娘必然想知道。

鐘璃的心思就更不用說了。

好容易找到借口入宮來,心上人的影子都沒見到,哪里舍得走。

有昭玉的從中調解,鐘璃很快松口,勉強說,若不是時辰晚了,怕回王府耽擱午膳的時辰,她才不留下!

而後又搬出表姐的架子,讓林愫音趕緊去收拾一番,一身灰撲撲的像什麼話。

林愫音趕忙疊聲應和,扭身回寢房梳洗換裝。

……

暖陽高照,花開似錦。

宋蕊和昭玉將午膳設在花園的涼亭下,張羅罷了,鐘璃先入亭等待。

因為來意,她心頭有幾分忐忑。

入宮之前,打小跟在身邊的丫鬟夏蓉為難的說,縣主何必自降身份?即便素玥姑娘與連城公子並無男女之情,莫非縣主與姑娘交了好,公子就會對你傾心了麼?

傾心……

那是不可能的。

但至少能多見他幾面吧。

喜歡一個人時,還有什麼身份可言?

一旦喜歡上了,你才知道自己原來還能夠如此卑微。

漫無止盡的期待中,時而她垂首,只顧拿左手纏著右手的手指頭玩兒,與世隔絕般將周遭所有視若透明。

時而,她又舉目朝著竹磬苑外看去,心心念念的希望那個她所熟悉的身影在不經意間闖入視線。

骨子里皇族高貴的血

tang液褪去了華彩,變得與尋常芳心萌動的女子無異。

然,出現在她流光四溢的美目里的人,卻是她曾經看不起的,後來又以為的,她的情敵。

不由一怔。

林愫音換了身絳紫色的衣裳。

她的穿戴素來簡潔,拿眼前這身打扮來說,素腰窄袖,馬褲黑靴,英姿颯爽,若給她牽來一匹駿馬,鐘璃相信,她必定連猶豫都不會,利落的跨上馬兒,揚鞭馳騁,直上雲端。

她們從前就見過。

許多次。

宮宴上,將軍府,各種盛大的花會廟會……

每一次林愫音都是林家另外兩位小姐的陪襯。

林素蘭是驕傲的孔雀,身上的每一片羽毛都綻放著張揚的色彩;而林蘇瑾是月兌俗的仙鶴,小小年紀已有一般女子比不上的清雅和自持。

在她們身後的才是林愫音,一只渺小的,難看的、不會叫的麻雀。

每次,她都跟隨在人群的最不起眼的末尾,生怕被誰人的目光發現,隨便誰的一眼,都能讓她灰飛煙滅。

她躲閃的神情里,充斥著對周遭所有的懼怕。

那時鐘璃是十分不屑她的。

憑什麼這樣一個其貌不揚、懦弱膽怯的人,能夠得到皇祖父的重視?

就因為她是晴姑姑的女兒?

這更讓鐘璃厭煩,暗生鄙夷!

她會吃味的想,可否因為自己到了待嫁之年,不能在宮中常住,故而皇祖父才把林愫音接進宮照顧,將其當做替代品,承歡膝下?

就憑林愫音也能代替她?!

且是她們之間才相差一歲,怎能相提並論!

然而許久過後,再次見面,鐘璃赫然發現林愫音身上可怕的改變。

猶記得那時寒冬未過,天色幽暗,空氣里都攙和著雪沫刺骨的冷徹,她按照皇祖父的喜好,穿著厚重溫雅的天青色裙袍,像尋常天那樣自若的步入太極殿。

其實她最喜歡的是烈如焰火的紅!

沒得法子,她知道在東蔚,身為皇族里微小的一員,沒有什麼是比討得皇祖父喜歡更重要的事。

她還想著借此機會給林愫音一個下馬威。

沒想到自己先被震撼!

沉暗冷清的深殿里,暖火爐仿佛比平時更多,熱得她透不過氣。

林愫音站在殿中最顯眼的位置,身上那件火狐裘大衣使她成為了視線中炙烈的存在。

那麼鮮活,那麼生動,那麼無法忽略。

而當那女子輕盈扭擺腰肢,曼妙的回轉頭來,艷而不俗的臉容上有著大方卓雅的好表情,她彎了眉眼,明眸里光華灼灼,道,」璃姐姐來了啊……」

平起平坐,甚至是凌駕的姿態。

鐘璃徹底驚呆了。

眼中哪里還有什麼麻雀?

儼然一只浴火重生的火鳳凰,涅槃歸來!

自此後,陪伴林愫音成為了鐘璃進宮的最大理由。

她總算明白那些傳言並非空穴來風,總算懂得真正的愛屋及烏是何意思。

外祖父竟對她說,應該多學學素玥的穿著,如花似玉的年紀,不該成日打扮得那麼清淡……

連對任何人都不冷不熱的公孫連城,與林愫音處在一起時都學會了玩笑打趣。

她嫉妒得快要瘋了,還不能表現出來!

更讓她耿耿于懷的是林愫音對自己的態度,那般光明磊落,自若,坦然,和善,不自覺的讓你放下芥蒂,消除了女子間小心眼的猜忌和不懷好意。

同時,你總是明白她不好欺。

你亦不敢欺。

林愫音存在得太過強大,讓鐘璃感到害怕。

此時,看著她向自己走來,莫名的恐懼襲上心頭。

暖風徐徐吹進涼亭,將陽光的味道溫柔的纏繞在鐘璃的身上,撩得她背脊發涼,倏地彈起!

毫不猶豫的飛快走出亭外,猶如落跑。

伴在她身側的夏蓉很是措手不及,楞了片刻才跟上去。

心神恍惚的和林愫音面對面踫個正著。

「璃姐姐,你怎麼……」

「我忽然想起還有些事,就不陪你了,我們改日再聚罷。」

幾乎和林愫音沒有任何視線上的交流,鐘璃倉惶說完,拔腿就要跑!

剛傾身探出,恍惚間想起了什麼,轉身將滿面錯愕的人兒望了望,心知自己的表現太奇怪,但她顧不了那麼多了,直頭直路的說道,「我今日進宮也不是全為了見那個……誰。我是想同你說,林大將軍會提早四日回京,不知是為陳國吃緊的戰事,還是你二妹妹出嫁,或許兩者都有吧,不過此事乃機密,柳太師那邊是絕然不曉得的。你心里明白就好,別漏了消息出去,你……」

鐘璃抬起頭和面前的人兒對望了下,欲言又止。

林愫音滿目柔光,感激道,「璃姐姐放心吧,姐姐將這麼重要的消息帶給素玥,素玥豈會亂講出去拖累姐姐。」

說罷,主動抓起她的手,安撫的握在手心里。

雖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觸動了人家脆弱的小神經,不過姐妹一場,總不能讓人揣著一肚子的心事離開。

看著被捧住的手,暖暖的溫度不斷傳遞到自己的皮膚上,鐘璃神色舒緩了幾分,垂著頭道,「行了行了,說這些作甚?柳氏不善,苛待你多年,林大將軍偏看不見,哎,此事你自己拿捏著辦,我入宮來……我入宮來還不是存著私心的。」

林愫音笑意擴大,「下回璃姐姐入宮來,保準讓你看到連城師傅。」

听到’連城’二字,鐘璃登時輕顫了下,小鹿亂撞起來。

「誰說我想看到……」

「真的不想?」

打斷她底氣不足的話語聲,林愫音睨視她潮紅的小臉,將她的心事一目了然。

明知故問。

鐘璃都快糾結死了,粉女敕的唇瓣抿在一起蠕蠕了半天,小聲嘟囔,「我想還是不想,難道你真的不知道麼?」

「璃姐姐說什麼?」

她說得實在太小聲了,林愫音真的沒听清。

驀地,鐘璃緊張的盯住她,秀致的眉間深深擰起折子,「素玥,你有喜歡的人嗎?他是誰?告訴我好不好!」

她們年齡差不多,這個時候,心里定會揣著那麼一個人。

或是溫文爾雅的世家公子,或是威風凜凜的年輕將軍,或者……

她不知道!

尤其不知林愫音會喜歡怎樣的。

但那個人一定存在!

一定!

鐘璃確定。

迎上她執著的目光,林愫音頭疼不已,無奈訕笑道,「好端端的,璃姐姐怎麼問起這個來。」

沒想到鐘璃還就抓著她不放了,「你告訴我啊,他是不是——」

話語突然打住,充滿警惕的眼眸看向宋蕊、昭玉還有自己貼身的侍婢夏蓉,「你們先退下。」

「縣主……」夏蓉輕喚她。

還需要她們退下麼?縣主擔心素玥姑娘搶了連城公子,那份難抑的焦慮全寫在臉上。

可她是縣主啊,是當今瀚王唯一的女兒,為何要在林愫音的面前低微如塵?

鐘璃比她們估料的要陷得更深,加重了語氣斥道,「我的話你都敢不听了麼?!」

夏蓉眼眶一紅,怔怔站在原地,委屈的眼淚就那麼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她四歲就跟著鐘璃了,比那些堂的表的姊妹兄弟不知親近了多少倍。

鐘璃見她這樣,也根則難受得緊。

礙于在宮里,又豈會放低身份去哄自己的侍婢?

僵局。

林愫音心里嘆了口氣,吩咐宋蕊昭玉,「你們先退下,容我與璃姐姐單獨說會兒子話,昭玉,打盆水給夏蓉洗把臉,外面這風啊,說大不大,說

冷也不冷,輕易一陣吹來,那沙子不小心就進眼楮里,難為了你們。」

台階給得何其明顯。

夏蓉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忙不迭抬袖子把眼楮擦了擦,安靜的跟著去了。

稍適,竹磬苑的小院子里就只剩下兩個女子,宋蕊連遠處的宮人都一並撤下。

林愫音看了看杵在跟前,愁眉難舒的鐘璃。

無非被困在一個’情’字上。

懶得挪地兒慢慢話了,沉息一口氣,她誠懇的說道,「我不喜歡公孫連城,信不信由你。」

鐘璃張口欲言,林愫音又道,「不過他是怎麼想的,我卻是不知道了。」

總不能因為我不喜歡他,就能肯定他喜歡的人是你。

哪兒有那麼簡單直接的好事?

萬一到老到死,公孫連城都不喜歡鐘璃,難道這個黑鍋要讓林愫音來背?

她才沒那麼傻!

鐘璃還沒為她先一句話放松警惕,後一句話出口,登時惱火,「你的意思是,難保將來他不會喜歡你,而若他喜歡你,你便要同他在一起?」

「誰說他喜歡我,我就定要隨了他?」林愫音哭笑不得,「再言我都曉得璃姐姐對他有意,還要橫刀奪愛麼?我將姐妹情誼置于何處?璃姐姐為何不對自己多些信心。」

全問到鐘璃心坎上,她啞口無言。

懊惱的底下頭,「信心……等你有了喜歡的人,就明白這是什麼滋味了。」

莫說信心,哪怕你擁有全世界,單單求不得他,頭頂的天空都會是灰色的,眼里看到的一切都黯然無光,甚至,還會覺得心髒停止跳動,活著如同死去,失去了任何存在的意義。

公孫連城磨去了鐘璃的稜角,點滴消耗了她高貴的出身。

最要命的是,他竟還不知道!

在她使盡渾身解數後,突然多出一個林愫音,能讓她的心上人笑,讓她的心上人展露溫軟的色彩。

這是極危險的事!

「我明白。」林愫音嘆息。

鐘璃愣愣看她。

明白什麼?

喜歡一個人的……滋味?

「你喜歡他,因而在意他的一舉一動;你喜歡他,所以關注他的喜好厭惡;你心甘情願的為他改變,變得不像自己,迷失自己,你以為,這樣就能離他近一些,了解他,與他交心,與他呵護冷暖,可是呢……」

嘲諷的笑從林愫音的瞳孔中一閃而過,輕靈地、無所謂地,「那些都是你的自以為。」

多麼無力的自以為。

「喜歡一個人,如若是等價交換,你對他多好,他就會回以你相同的好,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為情所困的痴男和怨女,就不會有肝腸寸斷的相思之苦,感情,喜歡?世間最不公平,最最揪心的事莫過于此。」

腦海中那個揮之不去的身影在預料中出現。

他依舊優雅,帶著與生俱來的翩翩風度,英俊的五官散發著溫和的氣質,迷人而深邃的眉眼攝人心魂,她曾經深陷。

有什麼用?

「假如一個男人不喜歡你,你做的越多,他反而會越厭惡;假如因為喜歡他而失去了自己,璃姐姐,恕素玥直言,如此是很不值得的。」

今日公孫連城听聞鐘璃在竹磬苑的反應,唯恐避之不及,但求今生不再見!

若讓鐘璃親眼瞧見一回,只怕那顆為之萌動的芳心要碎成渣渣。

喜歡?

若沒有對景彧動心,她也不會落到被人暗算,沉入海底的境地。

她還沒有拿到爺爺臨死前都念念不忘的東西——凌家遺落多年的族譜。

明明她手里掌握了能摧毀整個景氏財團的資料,可她卻那麼蠢,那麼蠢!

非要笑著參加他的婚禮,以此證明,她的無所謂。

真的是無所謂?

眉頭蹙起,不加掩飾的流露出厭惡。

她厭惡著喜歡景

彧的自己。

復雜的表情,她毫不自知,倒是叫鐘璃看在眼里。

「素玥,你……心里的那個人是誰 ?」

極快的收斂情緒,林愫音恢復前一刻的鎮定,嬌俏的臉容上找尋不到絲毫破綻,她笑,語調繚繞俏皮,從容而不迫,「反正不是公孫連城。」

要是這會兒還以為她和公孫連城有什麼,那鐘璃就是真傻了!

「我當然曉得不會是他!」

好奇心被全部勾起,自己原先那點兒困擾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小問題。

自從遇見公孫連城,鐘璃飽嘗心動心痛百轉千回的滋味,現下不但確定林愫音與之無意,更關鍵的是,她有喜歡的人!

而且鐘璃看得出來,那份喜歡不亞于自己對公孫連城的心思。

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

到底是誰?!

女子間最大的秘密,無非交換心事,相互傾訴被心上人牽動的種種。

見鐘璃心情好轉,林愫音目的達到,遂收了話頭,「你莫猜,從前年少無知的痴戀罷了,丟人往事,誰我都不會告訴!」

就是要讓她猜!

照京那麼多貴族子弟,門閥公子,哪怕朝上跟在文武大員**後面的年輕才俊,都是懷疑的對象。

光挨著鎮國將軍林府那條街的其他府邸里的男子,足夠滿足鐘璃的好奇心了。

她如釋重負,笑逐顏開,「你別激我,我就不信掘地三尺還不能把人逮出來!」

還年少無知的痴戀……這人才多大 !

鐘璃一半逗趣,一半試探,「反正那個人不會是公孫連城,我好歹排除了一個。」

這點心思,都不好意思點穿她了。

林愫音順勢接道,「是是是,喜歡哪個都不能喜歡璃姐姐的連城公子!」

鐘璃就此罷休,繼續臉紅。

林愫音忽而想到了什麼,神色微微一凝,對她真摯道,「不過還請姐姐听素玥一言,別輕易為了誰改變自己原本的性情和喜好,他若喜歡你,你便是原本的模樣,無論優缺,他都會喜歡;若不喜……」

話不用說完,鐘璃是個聰明的,一點就透。

「可是話總能夠說得輕輕巧巧,你自己也嘗過那滋味,我,我……」

「他喜歡去思雲軒,姐姐可以去那兒造個’偶遇’,不過別做得太明顯,要自然些。」

林愫音牽著她的鼻子走,牽得她的心天旋地轉,期待又忐忑。

「素玥,你時才不是還勸我不要改變麼?」

「是不改變自己,是投其所好!」

哎,喜歡那個誰啊,花心思手段是必然,可用不對地方,結果適得其反。

「璃姐姐是皇族女子,王爺的女兒,瀚王府的嫡小姐,身份何等尊貴,該矜持的時候要矜持,該懷柔的時候懷柔,男人嘛,心思不得我們女兒家細膩,姐姐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貌有臉貌,他公孫連城就不該在你面前那麼橫!」

「那、那我該怎麼辦?」

「用你真正的魅力征服他!」

鐘璃听得似懂非懂,無端端被夸了一通,再問是不能夠了。

只好點頭附和,就此作罷。

林愫音滿意的彎了明眸,做結束語,「時候不早了,姐姐不是要出宮麼?我看著這天兒好似要落雨,就不挽留啦。」

忽然發現自己好有情感咨詢的潛質啊!

……

送走陷在愛的困惑里的鐘璃,林愫音已是累出了一身汗,這比和公孫連城打一架還勞心勞力。

坐回涼亭中,舉起筷子,發現滿桌佳肴早就涼了。

她可憐巴巴的撇撇嘴,喚來宋蕊和昭玉幫她重新布置。

兩個先前在遠處全程圍觀姐妹兩對話的人,這會兒看林愫音的眼神兒都是綠的!

——素玥姑娘好本事!

她訕笑,苦笑,望天搖頭無奈笑。

道理這種東西,往往點化得了別人,開解不了自己。

話說回來,瀚王如此縝密的人,再寵女兒也不會把軍事機密’不小心’透露了,還讓鐘璃把消息帶進宮里,告訴她。

思緒翻飛,停頓。

好嘛……

林愫音想明白了,二皇舅使得一手投石問路的好手段!

冷不防,思路不自覺的一歪,不知道這會兒鳳國的大軍打到哪里了?

景彧在現代除了做CEO,人家副業可是建築師,當年國外名校里響當當的高材生,建築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放到中土,那就是活月兌月兌的魯班在世!

繪幾張圖紙造幾座威力無比的戰車不在話下,那個人的野心,嘖嘖……

咕嚕的一聲,斷了心神,意識回歸。

咬著筷子,林愫音使勁摒除雜念——

「昭玉,菜呢?飯呢?本姑娘快餓暈了!」

……

陳國,國都君臨。

烈日當頭,煙塵彌漫,緊閉的城門被火炮轟出巨大的缺口,堅硬高大的城牆潰不成形。

城門外,焦土上,無數巨型的投石器還赫赫矗立,便是那些昨夜突然出現的東西,輕而易舉的破壞了數百年來歷代陳帝引以為傲的銅牆鐵壁,使得鳳國的大軍長驅直入。

一夕之間,成敗已定。

皇城被破,陳國名存實亡。

君臨仍在,然,可以居高睥睨這片天下的人,換做了鳳國的攝政王——鳳錦流!

他進城的時候,士兵已經專程清理出一條通往皇宮的道路。

此刻跟隨在他身邊的只有他忠心耿耿、武功絕世的侍從媚仞,和一支在短期內名聲迅速傳遍中土,戰無不勝的火槍隊。

鐵蹄錚錚,一寸寸的向被征服了的皇城邁進。

騎在黑色的高頭駿馬上,鳳錦流眯著惺忪的眸,強打精神。

昨夜不曾睡好。

原因很簡單︰那些機器在發動的過程中制造的噪音太大,加上大軍攻城,即便他在軍隊後方十里外,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干擾的不能好眠。

他默默思考,該找個時間重新調整。

想到這個問題,不可避免的蹙起眉頭。

這里畢竟是古代,很多方面相當落後,鳳國最好的工匠都無法滿足鳳錦流簡單的要求,要達到他設計精度的一半都難。

只能慢慢來了。

徐徐不急的觀望周圍的街景,確定他的軍隊沒有對這座城造成太大的損失,鼻息里沒有濃重的血腥味,視線中沒有不堪入目的死尸,百姓沒有反抗……

他滿意的勾了勾薄唇,心情隨之愉悅了起來。

雖然戰爭是野蠻而暴力的,但在這個地方,似乎只有這件事情能讓他提起少許的興趣,投以少許的專注力。

可笑的是,當在他為怎樣完整的保留一座曾經的皇城時,陳帝攜著家眷,徹夜落荒而逃。

被引開的陳國大軍此時應該停留在東蔚和閩疆的交界,那是陳猛帶的兵。

一早,鳳錦流就沒有和他交手的打算。

擒賊先擒王,沒有皇帝的國,是不堪一擊的空城,從今往後,這里是任他鳳國予取予求的倉庫。

單調急促蹄聲由遠及近,來人在十米開外下馬,小碎步湊到媚仞耳邊稟報,完畢,又折返回去,馭馬朝著城外飛奔二區,猶如從未來過。

「爺!大喜!!」媚仞眉飛色舞,「陳帝一家逮到了!人就藏在城西八里坡的城隍廟里,呔!跑了一*夜,連十里都沒走到,真是個沒用的!」

鳳錦流不為動容,淡淡應了聲,表示︰他知道了。

意料之中的事,有何好激動?

媚仞老大沒趣,斜眼不斷的瞅他,再瞅他,心思一動,「陳帝說了,要把自己最大方美麗的公主獻上,爺,您怎麼說?」

鳳錦流移眸過去,沒有表情的將他望了一眼,望到他自

覺沒趣。

還能怎麼樣?

照常賞給功勞最大的將士,作罷。

媚仞不甘心,拉著討巧的女圭女圭臉嘀咕,「好歹是亡國的公主,看都不看一眼,從前憐香惜玉的十九爺到哪兒去了哎……」

這句話鳳錦流接下了,眼底溢出厭惡,出言全是嘲諷,「陳帝都不介意把女兒推出來任由糟踐,你為他擔心什麼?」

十九爺哪里只是不再憐香惜玉這點變化?

媚仞看在眼中,好奇在心底里。

打陳國這一路,就沒見十九爺從心底真正的高興過。

無論攻下多少座城池,不管擴大多少疆土,鳳錦流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敷衍態度。

他到底想要什麼呢?

到底什麼,才能讓專心一意的去掠奪?

帶著這份疑惑,媚仞不甘又道,「爺,您就繼續的端著吧,等陳猛調轉大軍來圍城,小的看你怎麼收場。」

跟班變態的心理作祟,好期望有個人能把他家爺好好的蹂*躪一番,沒準爺自己也那麼期待呢……

鳳錦流壓根不想搭理他,便于此時,媚仞的注意力被別處吸引,驚喜的咦了聲,「睿安侯府,這不是陳猛的府邸麼?爺!咱進去瞧瞧?」

……

昨夜鳳國的大軍破城攻入後,整座君臨,唯獨睿安侯府的抵抗最為頑強激烈。

大約是到了黎明時分,才將府中頑抗的家丁和侍衛全數滅掉。

听聞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在祠堂中找到的那些老弱婦孺,全都吞毒自盡了。

好烈的性子!

走進睿安侯府,隨處能夠見到斑駁的血跡,這讓鳳錦流有些不適。

周圍不乏穿著後勤布衣的士兵把東西搬進搬出,他們都是被編制出來的後勤,每攻下一座城後,便著手點算王公大臣的銀錢家產,最後統統交由鳳錦流定奪。

是賞賜還是作為軍備,攝政王說了算。

陳猛的府邸並無過人之處,甚至比起其他地方,這兒略顯得寒酸。

媚仞在前面開路,隨便逮了個後勤兵問書房的位置。

對于不太了解的十九爺,大概他唯一能猜到少許的是,鳳錦流會有閑情逸致來逛人家的後花園,多是想看看能不能在書房找到能讓他提起些興趣的……軍事機密?

也許吧。

去到書房,房門大開,書記官正站在石階上,一邊執筆記錄從里面抬出來的東西,一邊搖著頭咬牙切齒的罵︰窮啊,真窮!

記了大半天全是不值當的玩意兒!

冷不防一抬頭,五步開外的不是攝政王是哪個?!

嚇得打了個哆嗦,兩腿發軟,不但摔了自個兒,還把從旁側路過的兩個抬箱子的後勤兵給推擠了一下。

本就沒關嚴實的箱子翻落在地,從里面掉出一卷卷軸,卷軸不偏不倚的滾到鳳錦流的黑靴前,停下。

他不言,順勢彎腰拾起,沉默的打開……

深如死水的眼眸漸而起了變化,仿佛有驚濤駭浪在翻涌。

「這個女人……」

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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