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不服來戰! 小小薄禮,王爺請笑納

作者 ︰ 蘇若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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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鳳錦流接風洗塵的宮宴持續到後半夜,雖說這位令人忌諱的攝政王全程相當給面子一坐到底,可表現就顯得有些……不痛不癢。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

在場的所有人都從他整晚不多的只言片語里,听出了他對一個人濃厚的興趣——林愫音敦。

而後,又從皇上的回應中,覺出了那麼一點點的……想要聯姻的意思誓?

那麼還在皇宮里混吃混喝的燼皇怎麼算?

只消把燼國和鳳國的國力拿出來做個比較,這個問題頓時就雲開霧散了。

顯然,作為聯盟的對象,後者乃求之不得。

在這件事情上,除了極力想要把自己的女兒推銷出去的二位王爺,唯柳太師最深感不妙!

因為無論與哪國結盟,無疑林愫音至關重要,沒有她的話,與哪國的結盟都沒戲。

要命的是,自己那寶貝女兒早就把她得罪徹底。

柳新元很不安,這份不安困擾了他整夜。

直至次日剛過辰時,太師府外來了個生臉求見。

來人是他下屬的下屬的女兒的表兄……以一支別致的碧玉釵為憑證,說是給太師大人帶話來。

柳新元認得那支釵,是素愫瑾四個月前行及笄之禮的時候,他這個做外祖的贈給外孫女的禮物。

而那個關系遠天拔地來傳話的‘表兄’說,自己的表妹與林三小姐平素交好,昨個兒正巧在思雲軒遇上,林三小姐托他的表妹給柳太師帶幾句話,但是呢,表妹始終是未出閣的女兒家,這帶話的重任就落到他的身上。

介紹完自己,他才將林素瑾的原話一字不漏的轉達給了自己三生有幸才見到一面的太師大人。

自然,此‘表兄’把傳呼當作攀高的際遇。

可惜柳新元听完之後臉就黑透了!

為了不成器的女兒,他已擔心了整夜,這廂外孫女又私底下鬧這一出,讓外人傳話,實在不成體統!他的老臉都被丟盡了!

什麼叫做‘和母親在將軍府的日子過得生不如死’?

什麼又叫做‘不顧及她們母女三人,也要為四弟想想’?

還有那句……怎麼說的?

總而言之,林愫音今非昔比,他根本壓制不住,除了示好,別無選擇。

……

午後,剛是飯罷容人飲茶小憩半個時辰的愜意光景,柳新元親自來到鎮國將軍林府。

只,太師大人此行不是為了自己的外孫女。

將軍府南苑,蓮花池畔邊,約莫有百多歲的樟樹樹蔭下。

林愫音坐在石桌邊,聞得對面的柳新元一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話後,揚聲輕笑,「冰釋前嫌?」

炎夏的天,樹蔭之外能看得見熱流涌動,蟬蟲鳴叫得無力,她笑聲冷如寒霜,諷刺至極。

柳新元臉容沉凝,語色里拿捏著恰到好處的威嚴,「素玥姑娘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不會不懂‘家和萬事興’的道理,賢婿常年為東蔚征戰四方,總不能讓他時時憂心內宅之事,你母親……」

話到此,一頓,好似他最是那公道公正的判官,勸著哪個見好就收,道,「從前她對你千萬般不好,如今祠堂里靜思悔過三年,已然足夠。」

「足夠了麼?」林愫音挑眉斜睨去,憤恨又隱忍,「假如柳氏只是苛待我多年,我便是看在父親的臉面上忍一忍也罷了,太師何其厲害的人物,難道不曾想過,這半年來素玥為何突然性情大變,變得不肯退讓半步?」

柳新元老眼一眯,正想搬出皇上來壓她一壓,孰料她倏地站起,側身昂首,氣勢非凡的絕狠說道,「太師不必多言,今日索性素玥就將話挑明了!柳氏?憑她也配做我母親?!我的母親乃當朝晴公主,皇上的女兒!」

打親情牌?

只怕林愫音同意,鐘文斌知道實情後,也不會善罷甘休!

「柳瑩心胸狹窄,惡毒成性,在我母親懷我之時醞釀殺機,生我之日暗下殺手!此事早在父親回京當日得以從她口中親自證實,你若不信,可親自到祠堂去問問你教出來的好女兒!殺母之仇,讓我如何才能釋然?!」

柳新元一震,不知事態竟已嚴重到如此地步!

看著他驚動的臉孔,林愫音冷笑連連,「說回當日,太師一手在背後操縱布局,想將我送去陳國聯姻,求個眼不見心不煩麼?結果如何,不需要我再說一遍,幫你回想了罷?多得你那好女兒不肯收手,故意放出話,道是她毒死了我的母親,她以為我為查明真相,定會懇求外祖開皇陵,遺憾我並未如她所願。呵,要不是外祖年事已高,我一片孝心,不忍讓他再體味一遍當初的喪女之痛,否則!柳氏又豈止思過三年?」

殺人償命,區區三年,怎可能抵消得了身為東蔚公主的鐘悅晴的尊貴性命!

三年,又如何能讓受盡折磨苦楚的林愫音,真正放開胸懷,忍受柳瑩這個惡毒的女人逍遙于法外?

柳新元此行本也打算先試探深淺,再伺機而動。

不想所有的預想全都沒中,還被林愫音這小輩指著鼻子罵得無從反駁。

女兒不爭氣也罷,現下是被抓住實實在在的把柄,一旦晴公主真正的死因被皇上知道,恐怕連他頭上的烏紗帽都難保。

再說,他的女婿林海那個人,脾氣實在忠直倔強。

他相信在此件事上,如若林愫音堅持要為晴公主討回一個公道,林海必定會親自綁了女兒,押到太極殿交由皇上發落。

是以,左思右想,柳新元不得棄車保帥,做出沉痛的模樣,伏低道,「老夫……實在沒有想到老夫的女兒會做出如此……泯滅人性的事!」

林愫音又是一笑,涼到了骨子里,「太師不必做戲,素玥的話說得很清楚。忍耐?可以,只要我一日還在照京,還在這將軍府,柳瑩安安分分的吃齋念佛,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叫我不快,我便當她這個人不存在,容她苟且偷生!放過?也可以!那要看我心情如何,假如隔三差五鬧一回,讓人跑到太師府去告一狀,勞煩太師親自跑來,教訓我?你且看你可是在理!」

柳新元徹底沒了好臉色。

放在雙膝上的手緊繃得青筋暴突,呼氣不暢,窒悶非常,一個不小心就要背過氣去。

他為官幾十年,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師,鐘文斌都不曾如此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過,眼前的這個小輩,這個小輩……

他氣得發抖,偏生,一籌莫展。

林愫音由始至終都用她凌厲無比的雙眸將他注視,看的就是他一招錯棋,擺陣的狼狽樣!

身為臣子,不該他消想的,他想了,那就是逾越,該教訓!

以為她不知道他今天緣何突然登門造訪?

哈!

笑話!

這可是林大小姐翻手為雲使出來的好手段呢,滋味如何?

沉默良久,柳新元深深嘆了一口氣,簡言道,「既是如此,今日權當老夫沒有來過罷。」

言罷站起來便走。

以退為進?

林愫音趁勝追擊,連苟延殘喘的機會都不給他,「那麼,素玥就當太師深明大義,對素玥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默認默許了。在此先謝過。」

說著就施施然的向他的背影假裝拘了一禮。

柳新元身形一頓,轉過頭來的時候,見她還保持著頷首微微屈膝的姿態,明為謙遜,實為嘲諷。

他渾濁的眼色盯著她看過來,陰森森的道,「奉勸姑娘一句,凡事莫要做得太絕,留一步余地,來日方才好相處。」

「多謝太師提醒。」林愫音笑顏相對,一派名門將女的大氣風範,「不過,興許事成之後,太師會對素玥感激不盡也不說定呢。」

柳新元是奈何她不得的。

只因她身體里留著東蔚皇族的血液,只因老皇帝寵她,縱容她;只因燼國的皇帝為她甘願在照京逗留數日,更有……鳳國的攝政王專為她而來!

至于她說事成之後,自己會對她感激不盡?

因此,柳新元不得不再度重新思索,面前這個不過十七的丫頭,到底在打著怎樣的算盤。

她能說出這些話,顯然是洞悉了他今日真正的來意。

「那麼,老夫唯有拭目以待了。」

「太師大人慢走。」

……

兩日後,夏獵。

出照京向西南方向行兩百余里,乃是東蔚最大的皇家獵場,亦是避暑的聖地——涼都。

涼都三面環山,一條清河由北向南穿城而過,城里城外林木環繞,蔥蔥郁郁,風景秀麗,氣候宜人。

每年到了酷暑時,聖駕都會率群臣和貴族前往此處避暑,舉行為期十五日、別開生面的夏獵。

由是如此時候,為國家鞠躬盡瘁的重臣們借此機會好好放松,和皇上增進感情。

而有幸伴駕前往的貴族年輕的男男女女們,更在這個過程里得機會彼此相知相識。

往往回京之前,鐘文斌總會下旨賜婚促成幾對好姻緣。

他想今年,如何都該輪到自己的寶貝孫女了。

經過五日路途跋涉,近千人的隊伍浩浩蕩蕩來到涼都。

行宮建在山中,宮內有園林,園林里又可見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宮殿,傍晚剛到時,夕陽傾灑,滿目金光美景,將林愫音多日顛簸的疲憊驅散不少。

她所居住的園子名喚’雲水閣’,顧名思義,閣樓建造在水榭之上,水榭位于靜湖中心,四周清幽靜謐,鳥語花香,閣樓和湖岸邊由曲折的白玉石廊連接,是唯一的通道。

有意思的是,離雲水閣最近的是寶玉齋和墨華園,前者安排了燼國的各位使節入住,後者,當然留給了鳳國尊貴無匹的攝政王。

——根據小道消息,今年的夏獵比往年都要熱鬧!

……

這夜,雲淡風輕,月朗星疏。

子時中。

鳳錦流與瀚王一起用了晚膳,相邀明日一並行獵後,剛回到墨華園,听聞,一件’禮物’早在半個時辰前被送來。

「禮物?」園子外,他頓了半步,匪夷所思的盯著稟告的劉常德看,深眸里全是疑惑。

若是別人送的禮,他反應不會如此。

可這份禮物是林愫音送來的,加上劉常德小心翼翼的神態表情,好似’大禮’很不一般?

劉常德確實很小心,時刻留意著攝政王的臉色,斟字酌句的回道,「林大小姐說,王爺不辭辛苦來到照京,她本該好好招待,已盡地主之誼,不巧夏獵近在眼前,這幾日全耽擱在路途上,故而,一到涼都,立刻奉上份小小的禮物,還請王爺笑納,且是預祝王爺明日在獵場上一展雄風,馬到功成。」

這話說完後,他自個兒都覺得的慌。

見一面罷了,能有多難?

林大小姐有心回避,這事是個人都看了出來。

他們家王爺從到照京起就處于逆勢,說句不好听的話,鼻子是被牽著走的。

鳳錦流還沒發話,跟在他身旁的媚仞就老大不高興的扯著嗓門嚷道,「小小的禮物?呵,真是有趣了,明知道禮物登不上台面,何必拿出來丟人現眼?爺!小的即可命人將東西原封不動的送回去!」

禮物?誰稀罕吶!

鳳國要什麼沒有?

要東蔚都能給你像滅陳國那樣,兵戎相見,直接從地圖上把東蔚劃進鳳國疆土里,成為一部分。

到時候你林愫音?

哼哼哼,爺讓你往東,你敢往西?!

鳳錦流冷眼瞅著媚仞極其明顯的內心戲,忽然覺得自己這個緊身侍衛和最近對自己敵意很深的那位燼國的皇帝,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說起來,龍燼這個人……

思緒未止,一旁的劉常德又道,「只怕此事沒有媚仞大人想的這般簡單,否則小人何須等王爺回來,請王爺親自定奪。」

「送了金山還是銀礦?」媚仞不信邪的大喝,「我倒是要親自看看,長個見識!」

說著,一邊挽袖子,藝高人膽大的往園子里走去。

自打他與性情大變的十九爺順利度過相處的磨合期後,從前怎麼,如今還怎麼,爺的事比他的命還重要!

不識好歹的林愫音!

惹惱媚仞大爺,那日直接將她綁了帶走,全當此行來東蔚的’收獲’,回到鳳國慢慢教了事!

不就是個女人?

未想身後再听劉常德溫吞道,「林大小姐將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也便是當朝柳太師的外孫女,林家三小姐,當做禮物送了來。」

所以他才搞不定啊……

只見大刀闊斧邁出十幾步的媚仞腳底板拽著原地,靈活的打了個旋兒,悶聲不響的回到鳳錦流身後,沖他尷尬的笑了笑,脖子一縮,老實了。

鳳錦流含笑睨了他兩眼,再往墨華園看去,若有所思。

……

寢房內,凝神的淡香裊裊浮鼻,靠牆的長案上,一對紅燭剛燃了個頭,美酒,美食,布滿了整張桌案,尚還無人享用過。

對面擺著張寬綽的梨木床榻,層層華帳輕垂,將里面隔絕成與外界不同的旖旎之境。

床榻里,嶄新的紅色被褥上,成雙的鴛鴦正耳鬢廝磨著,林素瑾一身紅衣,又恨又懼的端坐其中。

恨?

此時,此景,此無路可走的絕境,已不是單一個’恨’字就能形容完全!

不時前林愫音的話還纏繞在耳畔邊——

「此事我早已征得太師大人的意見,你外祖是默許的。怎麼了?何以這般痛不欲生的表情?你還別覺著不光彩,鳳國攝政王是何等尊耀顯貴的身份,過了今晚,三妹妹就能飛上鳳國的枝頭,成為真正的鳳凰,若是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為何不去?姐姐哪及得上妹妹漂亮可人,幸福是要自個兒把握的,姐姐只能為你做到這一步了。」

把握?!

她便是總算看出來了,林愫音自己惹來鳳錦流,卻將她推出頂替!

最後,只怕本事了得的大姐姐心里屬意的是燼國的皇後之位吧!

而可憐的她呢?

做夢都不曾想過,自己的初*夜會是如此不堪!

沒有明媒正娶的禮節,今夜之後,她算什麼身份?

越想越恨,發紅的眼眶干澀得生疼,視線中,也不知是擺設的緣故,還是她怒極了,看任何東西都似血染一般的深紅!

倏地,房門忽然被推開。

林素瑾嚇得一驚,全身都不可抑制的輕顫起來。

睜得圓大的雙目布滿驚恐之色,只見一道欣長的身影移入寢房,在門邊停頓片刻,幽深的視線穿過層層紗帳,直徑看向她。

打量?審度?

她屏息,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從容移步,靠近。

難以言喻的壓迫感逼近,穿過華帳,彼此的臉孔逐漸清晰。

在看到鳳錦流的相貌的那剎,林素瑾狂跳的心驀然靜止!

豈止意外。

她知他姿容舉世無雙,卻從沒想過會是那麼的……溫柔好看。

昏黃的燭光將他輪廓分明的五官染上一層柔軟的光暈,仿佛他是個很溫暖的人。

在他深邃平靜的眼眸里,有著深深的漩渦,隨時會將靠近他的任何吸入,不可自拔。

而她也敏感的發現了。

在他看到自己的瞬間,神情里有一晃而過的波瀾。

雖然輕微,但卻是真實存在的。

她為這‘存在’感到慶幸?

這明顯的悸動,令林素瑾忘卻了不時前的憤恨和害怕,轉而,禁不住他靜默的凝視,嬌羞的紅了臉,低下頭去。

垂眸望住近在眼前的紫色的衣緞,她仿佛重新燃起希望。

如若,是他的話……

混亂的思緒間,面前的男人忽地向她伸出手,捧起她的側臉。

林素瑾又是一顫,袖中的雙手不自覺拽緊了衣袍,沒有抗拒,順從的揚起臉和那張魅惑非常的臉容相對,听他耐人尋味地、逐字問道,「你叫……素、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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