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彤從院子里沖進來,一把摟住康雲的腰急道︰「我見到玉綰姐姐了,娘帶小彤去找她好不好?玉綰姐姐能幫小彤祛除臉上的胎記,這樣我就不用被大家當成怪物了。」
听到玉綰的名字,慕容嘵風收了思緒,看向小彤,她怎麼認識玉綰?
牡丹百合捧了新衣衫進來,瞪了小彤一眼,走到慕容嘵風身邊恭敬道︰「小姐,衣衫取回來了。」
慕容嘵風淡淡掃了眼華麗的新衣服,已經沒有要試穿的心情,擺擺手讓兩人拿去臥房。
牡丹百合有些奇怪,不是急急讓她們取回來嗎?現在怎麼不試了?卻不敢說什麼,只好捧著衣服轉身去了臥房。
見小彤回來了,康雲第一反應就是想將找到女兒的好消息告訴她,話剛在嘴邊,耳邊又響起慕容嘵風先前的警告,像是著火時被人潑了盆冷水,火雖是滅了,卻還冒著極難聞的燒焦味,好不難受。
康雲將 在喉嚨的話咽進了肚子里,小心地掃了慕容嘵風一眼,輕聲問小彤︰「真的見到那位可以幫你祛除胎記的姐姐了?」
祛除胎記?
慕容嘵風眸子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
「是啊,原來玉綰姐姐從靈仙鎮搬來聖都了,娘,我們快去找玉綰姐姐!」小彤拉著康雲就往門口去。
康雲將小彤拉回來,搖頭道︰「小彤乖,娘現在還有活要干,不能下山,等下午的時候娘干完活再帶你下山去好不好?」
「你們去吧!」慕容嘵風卻在這時開口了,一臉干淨的笑容︰「康姨,你的活我讓別人幫你做,你帶小彤去找玉綰拿祛除胎記的面藥。」
她的想法是,就算殺了秋芙蓉,這胎記只要在她身上,隨時會讓人發現她的身份,如果這胎記沒了,她才可以成為真正的慕容嘵風,小彤從玉綰那里拿回祛除胎記的面藥,她把脖子後的胎記除去,一勞永逸。
听到慕容嘵風喊她康姨,康雲心中暗暗發痛,自己的女兒明明就在眼前,卻不能光明正大的相認,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可是她又不想讓女兒出事,就算心里難受也得強忍著。
但慕容嘵風這樣的笑容卻讓她愣了一愣,她的笑容,干淨清澈,才應該屬于她這個年紀,先前慕容嘵風對她的凶惡仿佛都沒出現過,她還是一個干淨得像清泉的孩子。
慕容嘵風走到康雲身邊,湊到她耳旁,小聲道︰「拿回面藥後,交給我。」不容人拒絕的語氣。
「小姐?」康雲大驚,慕容嘵風這是要弄掉身上的胎記?這怎麼可以?
慕容嘵風的眸子里,再也沒有對康雲的喜歡和親切,滿滿的全是厭惡,抬起高傲的下巴道︰「你說過要補償我的!」
康雲咬了咬嘴唇,好一會兒才痛苦地點了點頭,看了慕容嘵風一眼,帶著小彤出了門。
這時牡丹百合放了衣服回來,見慕容嘵風一臉痛恨地站在那里,盯著遠去的康雲,不由得一驚,小姐不是最喜歡康雲的嗎?如今她們怎麼覺得小姐不喜歡她了?
從沒見到慕容嘵風這般毒怨的眼神,好像要把康雲直接射死,兩個丫頭嚇了一跳,趕緊幾前問道︰「小姐,您怎麼了?」
「沒什麼。」慕容嘵風收回視線,坐下來喝了口茶。
她是不喜歡康雲了,還想讓康雲和秋芙蓉一起消失,可是現在康雲不會害她,她得先把秋芙蓉解決了,不能讓秋芙蓉再去慕容殘月耳邊吹風,如果讓慕容殘月起了疑,一定會讓人去查,到時候就危險了。
牡丹百合相視一眼,不敢出聲,她們怎麼覺得出去拿了趟衣衫回來,慕容嘵風和康雲之間好像發生變化?
慕容嘵風看了牡丹百合一眼,隨意問道︰「听說血魔曾經在靈仙鎮刺殺了秀公主,不知道是什麼人派去的?」
「小姐,你問這個做什麼?」百合奇怪不已,小姐什麼時候關心起這些事情來了?
慕容嘵風面色平靜,道︰「沒什麼,無聊嘛,所以隨便問問。」
「小姐無聊啊?那奴婢們陪您說話。」牡丹笑道。
慕容嘵風眸中閃過一抹不正常的亮光︰「就說說血魔的事情,把你們知道的都說來听听。」
又是血魔?小姐怎麼突然對一個殺手組織這麼感興趣了?
兩個丫頭奇怪,卻不得不將自己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慕容嘵風從牡丹百合口中得知了與血魔交易的方式,在城西有一間破廟,只要帶著銀子前去那里便能見到血魔殺手,她做了決定,晚一點便去找血魔。
而現在,她要去找慕容殘月,先探探他的口風。
「玉綰姐姐!」
玉綰剛將一位顧客送走,準備坐下來喝口水,便听到一道熟悉的聲音,不由得轉身看去,見門口站了一位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右臉上一大塊血紅胎記,不是靈仙鎮的裊裊還是誰?
「裊裊!」玉綰眸子微喜︰「你怎麼在這里?」
錦衣橙衫看到裊裊也是一驚,邱百萬不是將裊裊祖孫送走了嗎?裊裊怎麼會出現在聖都?
裊裊快步跑到玉綰面前,高興不已︰「姐姐,你還認得我?」
「姐姐當然認得你了,姐姐說過要幫你除去臉上的胎記的。」她看了看裊裊的臉,先前本來已經淡了一些的胎記,此刻又恢復了以前的血紅。
裊裊轉頭朝門口笑喊道︰「娘,姐姐還認得我,你快進來。」
娘?
玉綰奇怪,裊裊的娘早已經過世了,從哪冒出個娘來?
她順著裊裊的視線看去,見門口走進來一個三十好幾的婦人,身材干瘦,五官端正,像是長期營養不良,所以面上一片蠟黃,又似經常落淚,眸子暗淡無光,眼角和眉心有很深的愁紋。
婦人身著深灰色上衣,粗布褲子,料子雖然不差,但這身裝扮一看便知是個干粗活的下人。
「你就是玉綰姑娘?難怪小彤經常念叨著你,長得真美,像仙女一樣。」康雲走到小彤身邊,揉了揉她的頭,很是寵愛。
小彤?不是叫裊裊嗎?怎麼改了名字?難道是怕被人發現身份?
玉綰見婦人對裊裊這般憐愛,與裊裊站在一起倒有幾分像母女,將她們請到桌子前坐下,讓錦衣橙衫倒了水,方才問道︰「你是裊裊的母親?」
「我叫康雲,是小彤的義母。」康雲不自在地端起水喝了一口,答道。
她總覺得在玉綰面前有些抬不起頭來,好像虧欠了玉綰什麼一樣,喝了兩口水又將杯子放下,她本來就不渴,只是在她們家鄉有個規矩,有人倒了水是必須要喝的,否則就是對主人不敬。
她不敢看玉綰,只好看著小彤,握著她的小手道︰「我本來四處漂泊乞討,去年無意中遇到了小彤,她受了傷躺在地上,我見她可憐便救了她。」
不知道為什麼,當時看到小彤躺在地上,她就想起十二年前在聖都郊外看到的小女娃,當初她沒救那小女娃,還月兌了她的衣服給女兒穿,以致她們母女差點被人殺了,更落得母女失散的下場,她便決定不再犯當年的錯,救了小彤。
「受傷?」玉綰吃驚問︰「裊裊,你怎麼會受傷?你祖母呢?」
她不知道這個康雲知不知嘵裊裊是罪犯女兒的身份,但看她眉眼中對裊裊的喜愛不像是假,應該不會害裊裊才是。
裊裊眸子一紅,滾出淚來︰「去年,爹爹突然把我和祖母送走了,我們的馬車走到半路的時候,遇到了山賊,不但搶光了我們的銀子,而且還殺死了祖母,嗚嗚,祖母死了,我也受了傷,還好遇到了娘,是她救了我,還給我改了名字。」
玉綰看了錦衣橙衫一眼,邱老夫人死了?
邱百萬若是知道,他費盡心機將邱老夫人送走,卻是將她送上了死路,會不會從棺材里跳出來?
可惜邱老夫人心地善良,竟然死于山賊之手,真真是可惜了,還好裊裊沒事,失去了祖母卻有了‘娘’,也算是福禍相依。
「那時候我太想念我失散的女兒彤彤,所以才給她改名小彤,然後帶著小彤一路乞討來到了聖都,本來想祭奠彤彤,卻沒想到……」康雲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趕緊改了口︰「沒想到小彤能在這遇到你。」
玉綰看著康雲,總覺得她剛剛不是要說後面那句話,卻猜不到她究竟是要說什麼,只好問道︰「你們現在住哪?」
「我們住在第一莊,我和小彤在那里干活。」康雲眼神閃了閃,答道。
玉綰眉頭微擰,裊裊怎麼能去第一莊,要是讓慕容殘月知道了裊裊的身份,裊裊豈不危險?
她看著康雲道︰「第一莊那種地方不適合你們,你們還是下山來吧,我幫你找份活計,讓你和裊裊平安過日子。」或者得想把裊裊送走,聖都這地方,不安全!
裊裊眸子一亮,她早就不想待在第一莊了,她要和玉綰姐姐在一起。
「不不,嘵風小姐對我們母女有恩,我們不能離開第一莊,玉綰姑娘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今天來是听小彤說你可以祛除她臉上的胎記,所以帶她來買面藥,買了我們馬上得回去,還有許多活等著我去做呢。」康雲急忙道。
她才與女兒團聚,她才不要離開女兒,就算不能相認,她也要守在女兒身邊。
裊裊眸中的亮光暗了下去,垂下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里的神情。
玉綰明明看到裊裊眼中的亮光,顯然裊裊是想下山的,可是裊裊這位義母卻不願下山,裊裊與她非親非故,她自是不能過多干涉的,且康雲只是一般的婦人,要是知道裊裊是罪犯的女兒還會認她做女兒嗎?裊裊都不知道自己家出了事,這個康雲必然也不知道。
她看了裊裊一眼,只好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勉強你們了,正巧有人定制了祛除胎記的面藥,我研制了一瓶,就先讓裊裊帶走吧,其余的我研制好了再讓人送去給裊裊。」說罷對橙衫道︰「把面藥拿來給康夫人。」
這款面藥已經試用過多次,沒有任何副作用,也不用留裊裊在這用藥了。
錦衣答是,取了面藥過來給康雲。
康雲接過,忐忑問︰「這個多少銀子?」
「先前裊裊的父親已經付了銀子,所以你只管拿去用就成。」玉綰平靜道。
如果沒付銀子,估計你一滴也買不起。
「那就多謝姑娘了,小彤,跟姐姐再見,我們回去了。」康雲拉起女兒道。
裊裊一臉不高興,卻還是依言和玉綰道了別︰「姐姐再見。」
「好好听義母的話,姐姐會去看你的。」這當然是哄小孩子的話,她現在與第一莊是死對頭,抬她去她也不會去。
裊裊眸子一亮︰「真的嗎?姐姐真的會去看我?」
「……當然。」玉綰沉了片刻,還是點頭。
裊裊這才高興地跟著康雲走了。
錦衣看著遠去的母女,心頭不安道︰「小姐,我覺得這個康雲有些怪怪的。」
「哪里怪?」玉綰從門外收回視線,倒了杯水喝。
錦衣想了想道︰「提到第一莊的時候,康雲眼神閃躲,好像很緊張。」
玉綰看了錦衣一眼,這丫頭倒是細心,確實,她也發現了康雲的緊張,難道是因為康雲知道美人居與第一莊不和,她怕被第一莊的人知道她來了美人居,所以才要急急拿了面藥離去?
她一個干粗活的奴婢,怕主人知道了受責罰倒也正常。
……
慕容嘵風帶著牡丹百合來到慕容殘月的院子,見管家敬叔正帶著大夫匆匆而來,她心頭一緊,向前問道︰「敬叔,大夫來做什麼?」
「小姐,莊主病了,高熱一直不退。」敬叔四十歲左右,是個脾氣極好的人,中等身材,長相普通,但對第一莊忠心耿耿。
慕容嘵風臉色大變,趕緊往慕容殘月的臥房沖去,到了門口時,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推門而入。
牡丹百合不能進慕容殘月的房間,只好守在了門外。
慕容嘵風徑直走進里間,見慕容殘月的貼身婢女芍藥難過地站在床邊,她快步走過去,慕容殘月一臉憔悴地躺在床上,臉頰燒成不正常的酡紅,整個人像蒼老了十歲,俊顏毫無光澤,竟比上次被莫寒風打傷臉色還要難看。
她趕緊伸手去探慕容殘月的額頭,竟燙得手疼,她轉頭對芍藥喝問︰「我哥怎麼病成這樣?為什麼沒有早些通知我?」
慕容殘月的傷已經痊愈了,昨天晚上一起用晚膳的時候還生龍活虎,才一夜不見,竟成了這副模樣,好像靈魂都被掏空了剩下一具空殼一般。
「回小姐,莊主昏迷前不讓奴婢告訴小姐,奴婢不敢違抗莊主的命令呀!」芍藥委屈得快哭了。
她何嘗不想告訴慕容嘵風,可是慕容殘月不讓她叫慕容嘵風來,還不讓她請大夫,要不是見慕容殘月燒得迷迷糊糊,她顧不得慕容殘月的命令,讓人去請了大夫來。
這時,大夫獨自進得門來,慕容嘵風顧不得責怪芍藥,立即讓大夫給慕容殘月診治。
大夫把過脈後,道︰「慕容莊主舊傷剛愈,又感染了極重的風寒,所以才會高熱不退,昏迷不醒。」
「我哥怎麼會感染了極重的風寒?你是怎麼伺候的?」慕容嘵風又朝芍藥凶道。
芍藥老實回道︰「昨晚奴婢已經伺候莊主睡下了,然後才回了房,可是早上起來,卻見莊主躺在院子里,奴婢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芍藥已近三十歲,一直沒有出嫁,她是秋水仙的婢女,秋水仙死後便一直照顧著慕容殘月的起居,深得慕容殘月信任,慕容殘月的房間,除了她外,沒有人能進來。
她長得很漂亮,一張白淨的鵝蛋臉,瓖著一對濃眉大眼,小鼻子小嘴巴十分精致,穿一件豆沙綠的輕衫,束淺色腰帶,挽了個松松垮垮的發髻,很隨意卻很有韻味。
「這麼說,我哥昨晚在院子里躺了一夜?竟然沒有人知道?難怪會感染了極重的風寒,豈有此理!」慕容嘵風一改先前乖巧柔弱的性子,完全一副女主人的模樣,指著芍藥道︰「出去領罰,我哥要是沒醒來,你不準回來。」
芍藥本來想說,她是莊主的貼身婢女,除了莊主外誰也不能處罰她,但現在慕容殘月昏迷不醒,她這樣說慕容嘵風定會加重處罰,她只好滿懷委屈地走了。
慕容嘵風趕緊對大夫道︰「無論如何,一定要治好我哥,听到沒有?」
雖然已經知道慕容殘月不是她的親哥哥,但這十幾年來,她和慕容殘月的兄妹情份早就超過了與康雲的母女情份,如果在慕容殘月和康雲之間選擇,她一定毫不猶豫地選擇慕容殘月,因為慕容殘月能給她錦衣玉食的生活,康雲只會帶給她羞辱,更會讓她一無所有。
「慕容小姐放心,我這就去開藥,讓莊主服下退了高熱,莊主便會醒來了。」大夫連忙去桌子前開藥方。
慕容嘵風突然想到什麼,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慕容殘月,現在秋芙蓉還沒死,要是前來找慕容殘月說些什麼,引起慕容殘月的懷疑,那她不就……
不如等殺了秋芙蓉後,再救醒慕容殘月!
一念至此,她起身走到大夫身邊道︰「我近來睡眠不好,你給我開副安神藥,份量重一點,能一夜不醒的那種最好。」
「好的,慕容小姐。」大夫立即拿開給慕容殘月開好的藥方,又開了一副份量極重的安神藥。
大夫走後,慕容嘵風命百合把兩副藥都抓來煎上,然後獨自打量起慕容殘月的房間來。
她極少進這個房間,上次慕容殘月被莫寒風打傷,她破例進來,擔心著慕容殘月的傷,無暇估計其它,今日一看,才知道,慕容殘月的房間竟比她的房間還干淨整潔,一點也不像個男人的房間。
她一眼便看到牆壁上掛著的兩副畫像,猜想應該是她的爹娘和慕容殘月兒時的畫像。
她抬手撫上水仙花叢中的絕美女子,原來秋水仙這麼美,難怪可以生出慕容殘月和玉綰那般絕美的孩子來,而她的母親,卻是那樣一個如同枯槁的低賤婦人,這太不公平了!
明天就是她十四歲的生辰,她在第一莊已經生活了十二年,老天既然讓她擁有這麼美好的一切,這就該是屬于她的,誰也別想奪走她的榮華富貴和親情!
「小姐,康姨說有事找您。」牡丹在外面稟道。
慕容嘵風眸光一閃,康雲拿面藥回來了!
她趕緊打開門出去,問道︰「她人在哪?」
「在您的院子等您。」
慕容嘵風朝房間里看了一眼,對牡丹命道︰「藥煎好後一定要通知我,我親自來喂給我哥服藥。」
「奴婢知道了。」
慕容嘵風回到她的院子,見康雲帶著小彤站在院里等她,見到她來,立即迎了上來︰「彤……小姐。」
「面藥拿回來了嗎?」慕容嘵風語氣十分冷淡,眼神亦充滿了厭惡,遠不如不知道康雲是她母親時的態度。
康雲看在眼中,痛在心頭,但更多的還是對慕容嘵風的愧疚,因而並沒說什麼,將面藥遞給了慕容嘵風。
小彤見康雲把玉綰給她的面藥給了慕容嘵風,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見慕容嘵風一臉冷清,嚇得住了嘴。
慕容嘵風接過,心頭一喜,面上卻平靜道︰「行了,你們回去干活吧,記得閉緊嘴巴。」
「……是,小姐。」康雲咬了咬唇瓣,拉著小彤走了。
出了慕容嘵風的院子,小彤委屈問︰「娘,為什麼將玉綰姐姐給我的面藥給嘵風小姐?」
「小彤乖,小姐借用一下而已,會還給你的,小姐救了我們,還給我們吃穿用住,我們要學會感恩。」康雲輕聲勸道。
小彤眨了眨黑亮的眼楮,只好點了點頭。
慕容嘵風拿著面藥快速進了房間,自己模索著將面藥涂在後頸的胎記上。
後來怕沒涂到胎記上,便將整個後頸都涂抹上了面藥,再拿扇子煽了煽,待完全吸收後,方才把頭發放下來,將面藥鎖進了小櫃子里,鑰匙貼身保管。
做好這一切,牡丹已在外面稟報︰「小姐,莊主的藥熬好了。」
慕容嘵風趕緊打開門出去,快步往慕容殘月的院子而去。
牡丹聞到慕容嘵風身上一股怡人的清香味,這種味道有點像美人居的面藥,難道小姐剛剛在房里用面藥?可是美人居的面藥不是早就用完了嗎?小姐什麼時候去買的?
慕容嘵風來到慕容殘月房間,桌子上擺了兩碗藥,她問百合︰「哪碗是安神藥?」
「這碗。」百合指著左邊的一碗。
慕容嘵風點頭︰「你出去吧,我來伺候我哥服藥。」
百合目不斜視,轉身出去,卻十分奇怪,她從沒听到慕容嘵風睡眠不好,怎麼會讓大夫開安神藥?
慕容嘵風把門關上,先端起左邊那碗藥給慕容殘月灌下去,再把慕容殘月的退燒藥喂下,這樣慕容殘月的病既不會耽誤,也不會醒過來了。
然後,她回房換了身素白衣裙,拆掉發髻,用一根白色帶子束了半發,拿了許多銀票,避開慕容殘月的耳目,下山朝城西的破廟而去。
文苑府。
文安在準備禮物,文淵敲門來,看了看文安手中精致的禮盒問道︰「哥,你這是在給素綰郡主準備賀禮嗎?」
文安笑著看了弟弟一眼,道︰「郡主的賀禮爹已經準備好了。」
他穿一件冰藍色繡花草的錦袍,藍色錦帶束著黑亮的發,腰間一條同色瓖玉腰帶,玉樹臨風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副名家描繪的水墨畫,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文淵每次看到這樣風華萬千的兄長,心頭都是一跳,好像文安每天給他的感覺都不一樣,今天溫和中透著一抹不由人察覺的溫柔,像是情愛中的男子對心愛女人的柔情。
「大哥是在給玉綰準備禮物?」他一下就猜了出來。
文安笑得更加溫柔,點了點頭︰「明天也是玉綰的生辰。」
「大哥那麼喜歡她,為什麼不告訴她?」文淵坐下來,用清朗明亮的眼神看著文安。
書上不是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嗎?大哥喜歡玉綰,卻只是默默地對她好,不敢說是怎麼回事?
文安笑著搖頭道︰「玉綰不同于別的女子,不可魯莽,我再等等。」
「再等?你都老大不小了,你再不娶妻,小心皇上強行給你賜婚,到時候看你怎麼辦?」文淵急道。
文安笑容一滯。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以他現在的恩寵,東方傲定是會給他賜婚的,但是現在他還沒有把握讓父親接受玉綰的身份。
文靜以前找他淡過,玉綰確實不錯,卻只是個小小的商女,他是文苑府的嫡子,娶個公主都綽綽有余,父親怎麼會答應讓他娶一個商女?
今天听文淵這麼一說,他覺得父親這里都是小問題,要是東方傲給他賜婚才是大問題,聖旨誰也不可違抗,他必須要行動了!
「你听到我說話沒有?」文淵見文安獨自出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腮幫子氣得鼓鼓的,真是皇帝不及太監急。
文安恢復笑容︰「听到了,明天參加完素綰郡主的生辰,我就去找玉綰表明心意。」
「呼~」文淵松了口氣︰「終于開竅了,也不枉我苦口婆心。」
文安笑著搖搖頭,文淵怎麼比他還著急?
文淵則低頭偷笑,等玉綰成了他的大嫂,他便可以天天看美人了。
左將軍府。
「將軍,近日小姐成功挑唆了吏部孫家,禮部徐家,戶部安家與沐家決裂,估計沐恩再也不能與之聯合同盟了。」錢淺稟道。
齊語堂滿意點頭︰「沐恩妄想拉攏朝中官員,也不看看我齊家同不同意,不過若不是玉綰毀了沐月的容貌,惹得沐白氏鬧到孫家,馨兒也沒那麼容易挑撥兩家關系,順便一一攻破,這次多虧了玉綰。」
「玉綰姑娘確實厲害,一出手便讓沐家重創。」錢淺不得不服。
齊語堂眸中閃過一絲暖意,這一點,玉綰倒是比她要強,想到什麼,他問道︰「皇宮打听得怎麼樣了?」
「宮中的口風很緊,屬下只打听到秀公主自那日從右將軍府回去後,便一直臥病,再未出過宮。」
「那日在右將軍府究竟發生了什麼?讓東方秀一病不起?」齊語堂把玩著手中的蓮花暗器,陷入沉思中。
錢淺道︰「要不,屬下親自去一趟?」
「不,皇宮不比其他地方,不可輕舉妄動,等過了慕容嘵風的生辰,我再想辦法將東方秀約出來問問。」
錢淺月復誹,既然皇宮不可輕舉妄動,你又和沐顏……
「我讓你給玉綰準備的生辰賀禮準備好了嗎?」齊語堂問。
錢淺趕緊收了思緒,答道︰「準備好了,明日一早便會讓人送去。」
齊語堂點頭。
「公子,小姐來了。」外面有人通報。
齊語堂讓錢淺退下,然後將齊語馨請了進來。
「哥,近來妹妹可還令你滿意?」齊語馨坐到齊語堂對面,隨手倒了杯茶喝。
她著一襲湖藍色春衫,白色腰帶束腰,簡單挽了個發髻,用兩只白色玉簪固定,整個人看上去清新動人,興是過于勞累,眼袋有些青黑,面容透著憔悴。
齊語堂心疼起這個妹妹來︰「最近沒休息好嗎?臉色這麼差?」
「自娘親過世後,我便睡得不安穩,習慣了,你不用擔心。」齊語馨一臉雲淡風輕道,其實她心中卻隱隱作痛。
齊語堂向來了解齊語馨,端起茶喝了一口道︰「公子的事你還沒放下?」
「哪有?」齊語馨低著頭看著杯中一根豎著的茶葉桿,晃晃蕩蕩像不倒翁。
「你就裝吧,反正痛的是你。」齊語堂放下茶杯,站起身準備去找齊飛。
齊語馨眸子一紅,眼淚就滾了下來︰「我能怎麼樣?我等了他十幾年,他卻一絲希望都沒給我留,直接將我的心踏得稀巴爛,我不裝得若無其事,我還要再放下尊嚴去求他娶我嗎?」
齊語堂心頭一陣抽痛,轉身看著齊語馨,沒有說話。
「他是莫將軍的兒子,是齊家的主子,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可是如果可以,我願意陪在他身邊,哪怕為奴為婢,可是他拒絕得好干脆,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我,若不是上次我路過美人居,見他在那里,我以幫玉綰為由,我能見到他嗎?
雖然坐在他身旁,卻不敢看他,怕看到他冰冷厭惡的眼神,我已經卑微到這步田地,我還能怎麼樣?白天我可以裝得若無其事,打扮得光鮮亮麗,周旋于眾名媛千金之中,可一到晚上,我便會想他,心會痛,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就是這麼沒用?」
齊語馨哭得梨花帶雨,眼淚大顆大顆地砸進那杯茶中,可茶中的那根茶葉桿就是不倒,于是,她哭得更傷心了。
齊語堂嘆了口氣,走過去搭上齊語馨的肩膀︰「別難過了,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你已經盡力了。」
「哥?」見齊語堂的手搭在她肩膀上,齊語馨詫異不已。
「我當初何償不是如此,心痛得窒息,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再想起來時,卻只有恨,但哥不想你恨,因為公子沒有錯,錯只錯在,你們之間有緣……無分。」
「有緣無分。」齊語馨念著這四個字。
也許吧,當初讓她遇到莫寒風只是一種緣,緣盡了,她卻在強求分,一切都是她過于執著了!
她心頭頓時開朗,吸了吸鼻子,道︰「謝謝哥,我已經舒服多了。」
「那就好。」齊語堂收回手,轉身出去。
齊語馨叫住他︰「哥,你還愛著沐顏?」
「沒有。」齊語堂沒有回頭,拽緊了袖中的手。
齊語馨臉上掛著淚珠子,聲音一抽一抽的︰「可是人家都說,有愛才有恨,你這麼恨她,不是還愛她嗎?」
「那些話都是騙人的。」齊語堂肩膀夾得緊緊的,緊得背影有些輕微的顫抖。
齊語馨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麼,卻察覺到齊語堂強忍著的情緒,只好住了嘴,站起身走了。
齊語堂卻在齊語馨走後,听到她說了這樣一句話︰「你在騙你自己吧?」他拽著的手咯咯作響。
錢淺走進來時,見到齊語堂臉黑得像塊炭,不由得嚇了一跳,小聲喚道︰「將、將軍?」
齊語堂兩眼閃著利光,語氣森寒道︰「計劃提前,等慕容嘵風生辰後立即行動!」
錢淺愣住,再回神時,卻已見齊語堂出得門去。
……
秋芙蓉連著將自己關在屋子幾天了,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在慕容嘵風生辰前,將玉綰才是慕容殘月親妹妹的事情告訴慕容殘月。
做了決定,她坐上馬車去了第一莊。
「姨夫人,莊主病了,小姐不在莊里。」一進門,敬叔便迎了上來。
秋芙蓉疑惑︰「殘月的傷才剛好,怎麼又病了?」
「大夫說是受了風寒,已經開了藥。」敬叔恭敬回道。
秋芙蓉皺眉,慕容殘月的身體一向極好,就算重傷剛愈也不至于受了風寒就一病不起了吧?
她再問︰「嘵風去哪了?」
「不知道,沒說。」他一個奴才,哪敢問主子去哪?而且今天的慕容嘵風特別嚇人。
秋芙蓉不再問,徑直去了慕容殘月的房間,見慕容殘月滿頭大汗,身邊也沒個照顧的人,不由得怒道︰「我才幾天沒來,第一莊都成什麼樣子了?芍藥人呢?」
「姨夫人息怒,芍藥沒照顧好莊主,正在受罰,您也知道,莊主的脾氣,他的房間沒有人敢進來呀!」敬叔在門外顫抖回道。
秋芙蓉深吸一口氣︰「馬上把芍藥叫回來,嘵風也太不懂事了,既然把人弄走,就得在這照顧殘月。」
果然不是親兄妹,竟這般沒心沒肺,枉慕容殘月厚待她十幾年。
「奴才這就去。」
秋芙蓉趕緊坐下來,掏出錦帕給慕容殘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慕容殘月顯然是吃了退燒藥,所以才出了汗,衣服全濕透了,看得她心像被人扎了幾刀,更加下了決定要把慕容嘵風的身世揭露,就算不能接回玉綰,也不能讓慕容嘵風再留在慕容殘月身邊。
過了一會兒,芍藥回來了,受了重罰後,臉色極為難看。
秋芙蓉見芍藥一身無力,連自己都照顧不了,如何照顧慕容殘月?又是一頓大怒︰「慕容嘵風死哪去了?還不去給我找回來!」
「奴才這就命人去找。」敬叔嚇得拔腳就跑了出去。
卻在這時,慕容嘵風從外面走了進來,听到秋芙蓉的吼聲,心頭惱怒不已,面上卻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道︰「芙蓉姨,嘵風只是下山給哥哥買他最喜歡吃的一口酥,你怎麼發這麼大的火?」
「慕容嘵風,你有沒有腦子?殘月現在病著,你不讓人照顧他,自己還跑下山去買什麼吃食?要是殘月出了事,你打算怎麼辦?」秋芙蓉起身指著走進來的慕容嘵風一頓臭罵。
這可是她姐姐為慕容家留下的唯一血脈,要是出了個三長兩短,她一定掐死慕容嘵風。
慕容嘵風忍,再忍,方才將心頭的怒恨壓下去,眸中淚光閃閃道︰「芙蓉姨,嘵風走的時候給哥哥喂了藥,哥哥正在睡覺,這才下山給他買吃的,想著他醒來就能吃到一口酥……嘵風也是想哥哥快點好起來,你就別罵我了!」
慕容嘵風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秋芙蓉看著就反感,收回視線,冷冷問道︰「殘月已經退了高熱,為何還沒醒?」
「大夫說哥哥重傷剛愈,身子還虛,所以要好好休息調養,估計明天早上就會醒來了。」慕容嘵風將手中的紙包放在桌子上,然後走到慕容殘月床邊,關切地給他扯了扯被子,一副緊張疼惜的模樣。
秋芙蓉怒氣稍減,既然明天早上才醒,她就明天早上再來,對芍藥咐吩道︰「要寸步不離地守著莊主,直到他醒來。」
芍藥是慕容殘月最信得過的婢女,否則也不會讓她一個人近身伺候。
「奴婢遵命。」芍藥福身一禮。
秋芙蓉瞪了慕容嘵風一眼,懶得再和她多說一個字,轉身離去。
听著秋芙蓉的腳步聲遠去,慕容嘵風收回給慕容殘月理被子的手,慢慢拽成拳頭,低垂的眼眸中盡是狠毒。
秋芙蓉,這是你最後一次凶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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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有點不舒服,等舒服了我加個更什麼的,感謝大家的票票花花,殘月哥會虐的,不要著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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