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東籬來說,將來娶誰,與何人成親,都不在自己關心的範圍之內,倒不是他對自己父親的決定如何順從,只不過他對那些男女之間的情愛一事尚且提不起興趣,或許也只是還未遇到生命中的那個人罷了,于是,當千秋侯帶著他以謝恩的名義上門提親時,他便順從的答應了。
十歲的秋月盈帶著少女獨有的羞澀,卻滿含期待的偷望著廳內端坐的人,心中的喜悅是無法言語的,前些日子她還在躊躇著東籬會不會真來府上道謝,誰想今日居然來提親,秋月盈年紀雖小,但在京都也算是個數一數二的美人,又加上是丞相唯一的千金,早兩年便已有許多人上門提親,那時的她還小,根本不懂便也無所謂,然而此時,她不僅懂了,更是感覺幸福極了。
所以,在秋子詹讓她帶著東籬在府內逛逛時,她自始至終都羞澀的垂著腦袋,臉頰緋紅一片。
東籬也不介意,雖與她並肩走著,卻好似一個人在閑逛,百無聊賴的觀賞著丞相府的一切布景。
「哎喲∼」突然的一聲輕呼引起了東籬的注意,不緊不慢的轉過身才發現,原來是那小丫頭只顧低著腦袋走路,竟是撞樹上了,看著她一臉委屈的捂著紅成一片的額頭,不禁輕笑出聲。
「你從來都是這樣走路麼?」說罷拂開她捂住額頭的手,微微俯身仔細的看著她有些紅腫的額頭。
那微熱的氣息噴灑在秋月盈的額際,讓原本就緋紅著面頰的少女更加紅了臉,不自覺的又低下頭去羞澀的後退了一步,東籬見她如此反應微微一愣,倒也無所謂的撇了撇嘴縮回懸在半空的手直起了身子。
「我……」秋月盈也是一驚,心里暗罵自己沒出息,抬頭看到一臉淡漠的東籬更是焦急了起來,人家明明是在關心自己,他會不會為此生氣?
「嗯?」見面前的少女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完後半句話,東籬有些不解的發了一個鼻音詢問,他還真不適合與女子交流,鬼谷寨的杜七七潑辣無理,叫人頭疼,面前這少女又是另一番模樣,那日救自己時似乎並不是這個樣子,究竟是什麼讓她這般難以啟齒?還是說︰「是你我的親事讓你為難了?」
「沒,沒有,不是的。」秋月盈一听這話頓時急了,自己開心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為難,只是想起自己將來真的要嫁與面前的少年,心中仍有些忐忑不安,不由輕聲的問道︰「籬哥哥,你真的會娶我嗎?」
「不然你以為我今日前來是為了什麼?」反正總是要成親的,爹爹也早已在心里訂下了這門親事,面前的小丫頭救過自己一命,看著也不討厭,東籬在心中理所當然的想著。
「那籬哥哥還會娶別人麼?」秋月盈撲閃著大眼楮,急切的追問了一句,娘經常說,真正愛自己的男子是不會再娶別人的,就好像爹爹對娘一樣,從來都只是她一個。
「……」東籬一听,眉頭不由的皺到了一起,女人畢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一個他都感覺招呼不過來,怎麼可能還娶第二個,爹爹娶了娘一個不也過的好好的嘛,哪怕是娘親早已不在,于是嘴巴一撇悶悶的回道︰「自然不會。」
「……」而年幼的秋月盈卻將這一句無心的話,當做一個諾言,一個將來要成為自己相公的男人給的承諾,滿心歡喜的揚起了嘴角。
「要不要去外面走走?」丞相府比起自己千秋候府根本不值得一看,于是朝著門口使了個眼色,秋月盈一听東籬要帶她出去玩,更是開心的拍起手來,那模樣好似她得了什麼珍寶一般。
杜七七找到東籬時,雙眸早已布滿了血絲,一身的肅殺之氣,惹的路人都退避三尺,眼中愛恨交織的神色讓東籬不由的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將秋月盈擋在了身後,輕聲安撫道︰「去找個安全的地方躲好。」
「東籬,你可以不愛我可以不娶我,但為什麼要趕盡殺絕,鬼谷寨兩千多條人命……」說到這里,向來強硬的杜七七都不免紅了眼眶,死死的拽緊了手中的劍。
那日她听到自己爹爹派人來傷東籬,她便不顧自己父親的反對,只為了阻止那些試圖傷害東籬的人,連夜從鬼谷寨跑了出來,卻是晚了一步,她趕到時正巧見到東籬被暗算之後推入湖中,她甚至沿著永息湖找了整整一個晚上,第二日仍派人到永息湖打撈,只要沒見到東籬的尸體,她便不相信他已經死了,可是,就在那天她滿月復失落的回到鬼谷寨時,除了自己帶出谷的幾十名手下,全部喪命,就連自己的爹爹都沒有幸免,如今叫她如何不恨,哪怕是自己有錯在先,但是需要用那麼多條人命來償還嗎?
「杜姑娘的芳心,東籬受不起。」他可忘不了自己被推下湖時,她就在附近,那樣遠遠的看著。
「那兩千多條人命你就受得起嗎?」杜七七一想起血流成河的鬼谷寨便又紅了雙眸,將劍對準了面前那個一言不發的少年,愛他也錯了嗎,竟然搭上那麼多條人命。
「我並不知道你們鬼谷寨如此不堪一擊。」東籬的眸子閃了閃別開了腦袋,其實在听到兩千多條人命為此喪生時,他還是不由的顫了顫,只是事已至此,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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