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林修刀一陣暈眩,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待看清眼前的人時不由露出了狂喜的笑臉︰「你果然還活著!」
「我活著……你怎麼,怎麼傷成這副樣子?」不等林修刀回答便又抬頭惡狠狠的看向一旁的二人,只微微失神于二人的姿色便正色道︰「為何傷他!」
「是他自己冒犯我們在先,如今留他一條小命已是萬分仁慈!」凝笑正被推的一肚子火,此時見這姑娘還這般理直氣壯的質問自己更是氣憤的差點沖了上去,才剛一跨出腳杜七七身後的幾名侍衛便拔出佩劍齊刷刷的對準了她。
「似乎沒有人告訴過你們,劍不是這般使的。」在凝笑被推開時已微露不悅之色的夜昀宿,此時臉上早已沒了慣有的溫柔笑顏,冷冷的睨著面前不知死活的幾人。
「七七……是我有錯在先,快讓他們退下。」林修刀望了眼同樣被夜昀宿這陰寒的警告變了臉色的幾個侍衛,支起身子坐在了地上,輕輕的拉了拉杜七七的衣服。
「誒?」這廂正怒火中燒的凝笑忽听他這一聲勸倒是止住了還要往前的腳步,呆愣愣的立在了原地,一臉不解的看著方才還叫囂要報仇的人。
夜昀宿卻並不想就此罷手的模樣,微微的揚了揚嘴角往前跨了一步,那凌厲的氣勢讓幾個侍衛不由心中一寒,急急放下手中的劍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夜昀宿則淡淡的睨了他們一眼雲淡風輕道︰「護主是好事,來,將劍舉起來。」
那幾人听完這話臉上一沉,顯然並不愛听夜昀宿這般不敬的話語,想他們都是將軍府一等一的高手,如今竟是被一個小小少年這般說教,但自家主子在場自己也不敢太造次,便都轉頭詢問的看向杜七七,一臉懇請她下令應戰的模樣。
林修刀卻是臉色不太好的抿了抿嘴,想起方才夜昀宿只坐在位置上便輕松制服了自己的幾個手下,還有他生氣時身上散發的陰寒氣息,忍不住繼續央求般的扯了扯杜七七的衣袖,隨即轉頭對著夜昀宿道︰「方才是我冒犯,還請少俠莫要與我一般見識,你看,我這也已經被教訓了不是?能不能……就這麼算了?」
夜昀宿只用眼角淡淡的斜睨了他一眼,「我可能沒那麼大度。」
話音剛落便只見一道墨色的身影在幾個侍衛之間穿梭而過,接著就听到佩劍落地的聲音,待旁的林修刀與杜七七回過神,幾個侍衛已經僵硬的定在了原地,做不得任何動彈。
「你將他們怎麼了?!」杜七七見自己的手下一個個都慘白著臉動不了半分,「 」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狠狠的瞪了夜昀宿一眼便要過去察看。
「杜姑娘。」夜昀宿懶懶的喊住了手懸在半空還未來得及落在侍衛身上的人笑眯眯道︰「小心點,會出人命的。」
「你!」經他這樣一說,杜七七自然不敢再妄有任何舉動,只是憤怒的凝視著眼前的人緊緊的握住了拳。
「嗯?」夜昀宿正轉身去拉凝笑的手,听身後杜七七這氣結的一聲,便優雅的回頭笑容滿面的望著她︰「十二個時辰後自然就能動了,但是,這十二個時辰內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要了他們的命,杜姑娘可要差人小心看護著才是。」
「謝少俠不殺之恩。」見杜七七滿臉怒容仍要發作,林修刀急急地拉住了她的衣擺搶先出了聲。
夜昀宿則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仍舊坐在地上的人,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涼亭。
「這姓林的真是山賊?」被牽著的姬凝笑走出好遠還不忘回頭張望,甚是不服氣的嘟囔道︰「他哪點配當強盜?」
「一個被廢過武功的人,有如今這般修為已是很不易了。」夜昀宿瞥了眼方才還憤憤不平的姬凝笑,此時正一臉不敢置信的側首望著自己,只是給了一個「千真萬確」的眼神便不再說其他。
這林修刀認得杜七七,想來的確是鬼谷寨的人了,只是他到確實是個人物,雖舉止表現的幼稚魯莽,但遭遇那樣的劫難仍能活的這般坦然著實不易,若能為自己所用倒也不錯。
姬凝笑則愣愣的任由夜昀宿牽回了客棧,想想自己,這武功對自己來說可是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東西啊,要知道,若是自己武藝稍有褪色就會被夜昀宿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麼還敢苟活,干脆自己了結算了!!
一回客房姬凝笑便呆坐于桌邊,左思右想了許久,對那林修刀是越想越敬佩。
這邊夜昀宿換好衣服進來時便見她一臉振奮的模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眉頭不動聲色的一皺,走過去往她面前一坐道︰「還沒回過神呢?」
「哥哥!這人不可貌相一說果然不假!」姬凝笑激動的轉過頭來,一臉「他果然是條漢子」的表情抓住了夜昀宿正在倒茶水的手。
「哦?」看了眼桌上灑開的幾滴茶漬,夜昀宿很淡定的繼續倒著茶。
「你想啊,那林修刀長得一副書生樣,竟然能頂住武功被廢的壓力,活的這般逍遙自在!!」
「嗯。」認同的點了點頭,便悠閑的品起茶來。
「那他會不會真的是那什麼寨的山大王?」姬凝笑有些興奮的眨了眨眼,很是期待的望著一派悠然自得的人。
「是。」微抿一口,靜靜的望著杯中沉浮的茶葉。
「那他會不會來找我們尋仇?」也不怪姬凝笑這樣激動,想她活這麼大還從未見過真正的山賊強盜,更別說被劫被尋仇了,一想終于有機會親身體驗一番,心中就忍不住大大的歡喜。
「會。」瞥了眼姬凝笑喜不自勝的模樣淡淡的應了一聲,接著又轉頭若有所思的望向了窗外。
「哥哥!」看著夜昀宿這般敷衍了事的態度,姬凝笑終于惱了,立馬不滿的拉長了臉。
「嗯?」听著上揚的語調,夜昀宿終于收回了目光回頭頗為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听我說話!!」
「沒有。」
「……」
敢情都是她一個在這里瞎興奮了是嗎?!
看著某人越來越深沉的臉色,夜昀宿終于舍得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手托腮仔細的打量起她來,姬凝笑從小就忌憚他這副笑而不語的「陰險」模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動聲色的往後挪了一小步,夜昀宿才又幽幽道︰「我為何要認真听你講別的男子。」
姬凝笑臉上瞬間一陣緋紅,支支吾吾了半天方才找了措辭道︰「我,我只是敬佩他而已,若是我武功盡失,早自己尋死路去了。」
「有我在,這世上怕還沒有人敢廢你的武功。」
「我只是打個比方,是假如,假如知道嗎?」看著夜昀宿陰測測的笑臉,姬凝笑有種「失了武功無需自己動手面前的人就會瞬間結果了自己」的想法,不由心虛起來。
「沒有假如。」
「……好吧。」
「子時一過你便真的長大了。」
「誒?」剛剛還沉浸在危險氣息中的姬凝笑,忽听這麼溫柔的一聲,不免有些恍惚的抬起頭來,只見入眼的便是一支純白的長笛,縴長精致,那種白色純淨的如同人骨一般,在燭光的搖曳下甚至有絲微微的邪氣。
「喜歡嗎?」夜昀宿溫柔的拉過她的一只手,小心的將笛子放入了她的手心,姬凝笑渾身因著笛子本身的寒氣微微一震,瞬間一股涼意直搗心窩。
「這是什麼?」凝笑有些顫顫的握住,看著通體透白的笛子竟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半生笛。」說罷不由分說的就將姬凝笑的右手抓了過來,將她的食指放入嘴中輕輕一咬,凝笑吃痛的皺了皺眉,便見夜昀宿將其指尖滾落的血珠抵在了半生笛上,而那鮮艷的血色卻瞬間滲入了笛中,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仍舊通體透白。
「它,它喝人血?」
看著凝笑有些惶恐的模樣,夜昀宿輕輕的搖了搖頭︰「它現在屬于你了,除非你死或者主動舍棄。」
「可我不會吹笛啊∼」凝笑握著不似方才陰寒的笛子,有些惆悵的嘆了口氣,這禮物也太華而不實了些。
「每年的七月十五……」夜昀宿頓了頓,握住姬凝笑已然止住血的那只手輕輕一拉,便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中穩穩地坐在了腿上,然後笑意盈盈道︰「它能召喚百鬼夜行。」
「鬼……鬼?」姬凝笑還未來得及體會被抱的滋味,一听這話差點丟了手中的笛子,不解的驚叫道︰「我要招鬼做什麼啊,那種東西別人躲都來不及,我為什麼要召喚它們啊!!」
「……」夜昀宿面色微微一僵,這百鬼夜行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力量,這家伙居然還嫌棄,若不是當年救了那骨女一命,這半生笛又怎能落到自己手中?此時望著凝笑一副後怕的模樣無奈的扯了扯嘴角道︰「我只說可以召,你自然也可以不召的。」
「那我能用它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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