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色 第47章 骨女

作者 ︰ Believe花花

「無聊的時候……」夜昀宿淡淡的睨了眼滿臉憤懣的人,將她手中的笛子拿了過來遞到她嘴邊,「吹一下。」

「我不會……」姬凝笑有些為難的皺了皺眉頭,斜眼打量著夜昀宿,她開始懷疑這人是不是又在耍自己玩了。

「發出聲音就好。」見凝笑眼中露出防備的神色,夜昀宿不由無奈的抿了抿嘴,尋思著莫不是平日里與她玩笑開的太過了些?

看著夜昀宿固執的舉著笛子,凝笑明白面前的人不達目的必是誓不罷休的,于是便認命的湊了上去吹了一下,只听笛聲悠揚,竟帶著一絲淡淡的離愁之味,正當她詫異時,一陣陰風拂面而過,燭光瞬間搖曳,忽隱忽現,凝笑不由心中一驚,雙手急急地抓住了面前的人。

待房間內恢復清明,便見一女子坐在她方才的位置上,長發擋住了她整個面容,說不出的詭異,而那微微揚起的左臂衣袖內卻是空無一物。

「啊!」終于緩過神的姬凝笑一聲驚呼轉頭便撲進了夜昀宿的懷里,這東西,竟然真的招鬼!

夜昀宿也未曾料到她是這般出場,不由眉頭微皺,一邊安撫著受驚的凝笑一邊不悅的問道︰「你怎麼搞成這副鬼樣子。」

「宿大人,您莫不是忘了,我本就是一只鬼啊∼」那聲音听似綿綿悠長,空靈的很,卻帶著一絲無奈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只是那長發下的人在瞥見夜昀宿面無表情的臉時,卻又是一聲輕笑,好似惡作劇一般伸出手,想要觸踫他懷里正嚇得瑟瑟發抖的人,夜昀宿則是一動未動的端坐在位置上,只似笑非笑的凝視著她那只攏在袖中的手,慢條斯理的開口︰「只剩下一只右手很不習慣吧?」

骨女舉在半空的手頓了頓,抬起頭從發絲間偷偷的打量著面前的人,平靜道︰「這麼多年了沒什麼不習慣的。」

「這樣啊,想來是我的擔心有些多余了。」夜昀宿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只這淡淡的一撇便讓骨女不由的渾身顫了一顫。

縮回手,側頭看他︰「您擔心什麼?」

夜昀宿微微一笑︰「擔心你一只手不習慣……若是兩只都卸了下來或許會好些。」

骨女噎了一噎︰「宿大人……真真是風趣幽默的很∼」

夜昀宿特干脆加不知廉恥的答道︰「過獎。」

「……」骨女呆呆的立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夜昀宿點了姬凝笑的睡穴,將其安置在了床內,待他轉身走過來便無辜的眨了眨長發後擋住的眸子,討好的笑著。

「想說什麼?」夜昀宿淡漠的瞥了她一眼又坐回了位置上,伸手便拿起了桌上的茶杯。

骨女立刻陪笑道︰「我就是忽然想問兩個問題。」

「一?」

「榻上這小姑娘可是你心中所念之人?」她還以為這世上的女子,沒有一個能入他的眼呢。

夜昀宿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向來高深莫測的雙眸忽的漾起淡淡的笑意,蔥白的手指輕撫著杯口,「二?」

「……」骨女微微一愣,立刻耷拉下臉來︰「您這第一個問題還沒回答呢。」

「我幾時說過要回答你的問題了?」夜昀宿放下手中的杯子,習慣的托腮支在桌上。

「宿大人,您這樣太傷人了。」骨女萬分委屈的垂下了雙肩,無奈的嘆了口氣。

「那你再說幾個?」說罷露出一副甚是感興趣的神情。

骨女一頓,幽幽道︰「……我感覺更傷人了。」

夜昀宿很是淡然的勾了勾嘴角,「將頭發捋起來好好說話。」

「怕是不大好。」見夜昀宿挑了挑眉便很是誠懇的解釋道︰「您那一聲笛吹的又急促又淒厲,我以為您是出了什麼大事,連皮都沒穿……」

夜昀宿听罷幽幽的掃了她一眼,「你以後要習慣,凝笑不會吹笛。」

「什麼?!」骨女驚呼一聲上前一步,激動道︰「你怎麼能將笛子轉手送人!?」

「這笛子已是我的了,送與誰自然我說了算……莫要忘了,當年你差點被挫骨揚灰之時是誰救了你的性命。」看著骨女氣憤道渾身發抖的模樣,開心的笑了起來。

「可你答應過我,一旦你死之後就會將笛子還給我的!」骨女簡直欲哭無淚。

夜昀宿好心提醒︰「那你該高興才是,凝笑是凡人的壽命,而我則是要活上千年的。」

「你是說……」骨女頓時眼楮一亮,「她一死你便將笛子還給我?」

「你這副巴不得她馬上死掉的神情是什麼意思?」夜昀宿眼楮彎彎的望著喜形于色的人,而這邊因為激動不慎將臉露出來的某人听罷尷尬的一笑,不動聲色的退後了一步。

「宿大人,您瞧,您又說笑了。」

夜昀宿也露出頗為認同的表情笑著點了點頭,「那,好笑嗎?」

「不,不好笑。」骨女瞬間覺得自己臉都僵了,好像那張皮都要掉下來,不由陪笑道︰「天色已晚,宿大人您早些歇息,下次一定端莊些出現,一定……」

「還需要我……」「送你嗎」三個字尚未出口,一陣陰風急轉而過,骨女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望著窗外淡淡的月色,夜昀宿優雅的站了起來走至床邊,端詳了睡去的人許久,這才輕輕的出了屋子,小心的關上了房門。

第二日的西城,秋子詹望著面前那片荒涼的空地難以自持的渾身發抖,臉色慘白的靠在身後的大樹上。

沒了,什麼都沒了,別苑沒了,含笑沒了,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姜漣漪!」秋子詹握緊了拳,咬牙切齒的吐出了三個字。

這麼多年了,他以為她早已放下,自含笑死後她便日日誦經念佛,看著她那雙無時無刻不充滿著哀傷的眸子,說不心疼是假的,所以自己才會在盈兒生辰那日夜里將關于含笑的一切全部告知于她,可是為什麼,她連一個死人都不肯放過?

原本每年只能見含笑一次,今年卻因著秋月盈的生辰失了這次機會,而今只是想來遠遠地觀望一番,誰想……

當他趕回丞相府時,姜漣漪正在池邊喂魚,這半個多月來是她自含笑死後過的最開心的幾日,她的夫君終于肯打開心扉原諒自己了,自己這麼多年苦苦的守候與懺悔也算是值得。

此時見秋子詹滿臉怒容的向自己沖來,不由心中一頓,眉頭微微一皺急急地站了起來。

「子詹,出了何事?」伸出去迎他的手背狠狠抓住,姜漣漪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氣,不解的看向眼前的人︰「你怎麼了?」

「姜漣漪,嫉妒到底有多可怕,竟然讓你連一個死人都容不下!」他其實早就想通了的,含笑回不來了,陪在自己身邊的也始終只有面前的這個女子,他心中又何嘗不覺得對她虧欠呢?若不是因為自己,她這樣深閨中的溫婉女子又怎麼會去做那些雙手沾血的事,只是,含笑畢竟是自己的發妻啊,是自己最愛的那個人啊,他不奢求任何了,只是想每年見上一面即可,為什麼,她都要破壞?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姜漣漪的眸中因為疼痛而閃著點點淚光,用力的甩著被抓住的那只手︰「秋子詹,你放開我。」

「含笑不見了,是不是你干的?」秋子詹的眼中布滿了鮮紅的血絲,死死的拽著她的手腕不肯松手,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讓姜漣漪愣在了原地。

她先是有些失神,轉而化為無語凝咽的失望,期期艾艾的望著滿目怒色的秋子詹,他眸中顯而易見的仇恨讓她呼吸一窒,抿緊了嘴忍著眼淚不發一言,自己與他夫妻多年,他卻為了一個死去的女子恨她至此嗎?

「沒話說了嗎?若不是我今日去了西城,你打算瞞我到幾時?明年的九月初九?」見姜漣漪不言不語的放棄了掙扎,秋子詹更是肯定了心中猜想,憤怒的將她一甩,摔在了地上︰「還是說,又要故技重施,讓盈兒來說服我陪她過生辰?」

「 」一聲,像是心底最深處的什麼突然碎了,那失神的眸中露出不敢置信的驚詫之色,她怎麼也不敢相信秋子詹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懷疑,那個死去的人真的有這麼重要嗎?一想及此,姜漣漪隱去了眼中的傷痛冷冷一笑,坐在地上仰望著他諷刺道︰「怎麼?那個小賤人終于徹底消失了嗎?」

「你究竟想怎麼樣,這些年我對你不好嗎?對盈兒不好嗎?你為什麼不肯放過她,她已經死了啊!」看著眼前那張殘忍的笑臉,秋子詹幾乎要哭出來,上前狠狠的抓住了她的雙肩問道︰「她還能搶走你什麼,你非要做到如此!?」

「我得到過什麼嗎?你的人,還是你的心?」姜漣漪突然就不笑了,難過的看著眼前的人,自他恢復記憶起,還有什麼是屬于她的嗎?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尤色最新章節 | 尤色全文閱讀 | 尤色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