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振雲開口道歉了,沈恆只得苦笑著說沒事,以後還有很多用到他的地方,給對方一個台階下,對方以後才會給他一個台階上。
「我們兄弟之間不存在對不起,趕緊帶錯錯去醫院好好包扎一下,今天的事發突然,也怪我沒思慮周到,你放心,今天這事一定給壓下去,不會讓他們亂傳。」或許,真多像簡振雲說的那樣,簡錯錯是受刺激了,精神失常,可這些都不能傳出去。
「給你添麻煩了,以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開口。」
「太見外了不是?還跟我客套啊!」
跟談生意一樣,雙方談好籌碼,簽了約,就可以各回各家了。他們虛偽的應酬完,簡振雲狠狠的看著簡錯錯︰「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率先大步流星的轉身離開。
簡錯錯想,簡振雲這是秋後算賬的節奏吧。
簡錯錯一路低頭小跑,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踏空的感覺讓她十分崩潰,緊緊的攥著手里的牙齒,一聲不吭的往車庫去。
轉角的時候,簡錯錯迎面撞了一個人,輕瘦矮小的身體一下倒在了地上,她沒有理會,也沒看是什麼人,攥在手里的牙齒硌的她生疼,她去舍不得松開一點,好像攥著的是她站起來的勇氣。
沒等人家表示,她自己爬起來就走,速度比剛才快了不止一倍。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男孩看著她倉惶的背影不知是哭是笑,這小孩的反應跟撞鬼似的,他像鬼麼?
好不容易上了車,簡錯錯徹底虛月兌了,全身冰冷,跟要散架似的,她靠著車窗等候發落,她剛剛憋著那股勁,一鼓作氣才能自己回到車上。
簡錯錯迷迷糊糊堅持了許久,簡振雲還是沒有說話,也沒讓司機開車,更沒有大發雷霆,只是沉寂的繃著臉,臉色異常可怕。這是要給她臉色看嗎?
簡錯錯隔著玻璃般朦朧的看到簡振雲又皺成川字的額頭,自嘲的想,不知是心疼她的傷勢還是被她氣的。當然,簡錯錯十分肯定後者的可能性百分之兩佰。
漸漸的,簡錯錯的意識也開始模糊,心髒砰砰的就快躍出胸腔了,她吃力的用手按住。她想,這時候的簡振雲是不會管她死活的。
也許今天以後,她們誰也不再無辜。如果因為弱小,因為死亡,喊不出讓世界信服的事實,她想當一個啞巴也挺好的,不再說不想說的,不再說言不由衷的,也不再向這個世界解釋,也不需要這個世界證明她的清白,她知道這里並不需要真實的聲音,像爸爸一樣,做個歡月兌的啞巴,做個再也喊不出的聲音的啞巴,再也沒有能說,卻不能說的痛苦了。
8歲的她忽然明白一個道理,時光沒有愛人,也不會愛人,在它的碾軋下,不會留下任何一個鮮活並且干淨的靈魂,渾濁、邪惡、骯髒、蒼老,直到身體破敗靈魂壞死。
在還不能不能避免挨打的時候,何不自己動手。
不想被黑,何不自黑。
知道為什麼挨打嗎?因為你不夠強,這是簡錯錯暈厥前,腦海里閃過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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