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猛地轉過頭,季澤夜朝著一直站在園地外的一眾發呆震悚住的醫生護士大喊了一聲︰
「快啊!」
被季澤夜的又是一聲大吼給震回了碎了的思緒,為首的穿著白大褂的一聲,一下子清醒過來,慌忙的一邊朝著園地里的瘋女人跑著,一邊對著身邊的醫生護士喊著︰
「快,快,給病人打鎮定劑!」
然後,一眾人,慌慌張張的,拿著手中早就準備到的藥劑針管,一起跑進了那片金黃的向日葵園地里。
……
就在那根又細又尖的針頭,****女人那只瘦削的只剩下骨頭,青筋直暴的手背上時——
整個冷寂清廖的山谷,響起了一道淒厲慘絕的哭嚎聲!
那是從女人那張被自己生生咬得鮮血橫流的嘴巴里發出的,折磨而絕望的慘叫︰
「不——!!!」
傳遍著整座山,不停的在山谷間回蕩著,每一個听到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心頭一顫!
那麼絕望,就像被死神帶走之前的最後一聲淒慘而戰栗的嗚咽……
……
夕陽西下,如火一般的余暉,盡情的傾灑在那片金黃之上。
卻像是染上了一層如血一般的顏色,金黃和血色交融,慘淡得讓人不願意靠近,如此美麗如朝陽一般的花兒,竟然就這樣被無情的璀璨毀滅,血色迷染,化作了這個世界上最悲傷的一幕……
所有人屏息的靜靜走在男人的身後。
夕陽的余暉里——
那抹被拉長的冷冽的身影,即使如火一般熱情的顏色籠罩,卻仍舊感覺不到一絲暖意,甚至,飄來的一陣風,就像是來自西伯利亞最寒栗的颶風一般,讓人瑟瑟發抖。
一步一步的,季澤夜抱著懷里已經昏睡了過去的母親,慢慢的走著。
女人那一頭飄飛的長發,在山谷里的風中盡情的飛舞著……
甚至,如此壯美,帶著最悲烈的傷悲。
……
他,真的做錯了嗎?!
……
病房里。
忙碌的醫生和護士,卻竟然听不到任何嘈雜的聲音,唯一存在的,只有那些冰冷的剪刀針管相互踫撞而發出的如鐵一般的聲音,所有人都井然有序,甚至是小心翼翼的幫昏睡的女人包扎著傷口。
只見——
女人身上的病服,到處都是泥土。
那雙有些變形了的腳上,也是一道道血痕,就連腳趾縫里,也全都是黑色的泥土。
最嚴重的是顧安雅的那雙手,因為瘋魔的拔著向日葵枝干的原因,掌心幾乎血肉模糊,甚至有的稍微尖利一些的傷口,都能看見里面鮮紅的肉,滲著一點一點的鮮血……
一旁,冷如鬼魅一樣的男人,渾身僵硬的靠著冰冷的牆壁站著,一動不動。
臉上,那一道鮮紅的手掌印,卻更加紅腫了起來,看起來有些恐怖。
男人冷然灼痛的目光,始終緊緊的落在那張昏睡過去的臉頰上,卻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讓人無法看透的神秘和冷漠——
顧安雅的臉上,保持著最後那一聲淒厲慘叫時的絕望表情。
男人薄涼的嘴唇輕抿,在心里說著︰
「媽,難道,我一直做錯了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