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孤煙之山河破碎 第三章 長沙王乂 05

作者 ︰ 鋼指戒

劉輿來到兄弟劉琨院落,請劉琨和自己一起去輔助範陽王?。

劉琨嘆道︰「去年,王戎大人說天下將亂,我竟不解,我不想再參與諸王之爭。」這個範陽王是被長沙王拉來的幫手,這是劉琨不想去的原因。

劉輿說︰「今日之勢,朝廷漸衰,河間、成都二王勢大。朝廷還有兵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們應趕快撤出京都。」

劉琨回道︰「大哥說的是,可是被劍氣所傷的全是權貴,我不任職,只在家中讀書,應不會有什麼事。」

劉輿想了想說道︰「你在家中還能照顧老父,這樣也好,我去許昌,如可行,我再接全家去。」

劉輿說完,起身而走,出了劉琨院,臉上出現欣慰的笑容。這二年來,二弟在如佳‘經學致用’的指導下,研讀大量史書,今日見識已非昔日吳下阿蒙。

士族財力雄厚,可以搜集大量的書,他們追求的是時髦的,可以成名的學文。他們大量的時間用來研究名理,雅致月兌俗,再就是文賦、詩歌、書法、繪畫、音律。文賦、詩歌寫的好是名揚天下的捷徑,學富五車是他們蔑視寒士的資本。魏晉留下的詩歌、文賦很多,基本沒有寒士寫的。

寒士只能買一點書,就得用在刀刃上。他們主研歷史和法律書籍,把幾本歷史和法律的書吃透,就能去給官員作「師爺」,這是寒士唯一的升級機會。像孫秀、李含、張賓等寒士,都沒有留下詩歌。

寒士幾乎沒有「全才」的,和王衍在清談界齊名的樂廣,以四品士族出身(「中上」屬寒士),就不擅長寫文章。雖有兩文集,但要人潤寫。朝廷封他為河南尹,樂廣謙虛而不敢接受,請潘岳替他寫奏折。樂廣的道德和潘岳的文才產生共振,竟成名篇,流傳于世。時下清談界的南山北斗是王衍和樂廣。

劉琨「聞雞起舞」,武功高強,其詩文名重一時,名篇流傳至今。其中「何意百煉鋼,化為繞指柔」流傳千古。(其意為百煉成鋼,卻只作了個小女人的戒指。)

劉琨更是精通音律,其《胡笳五弄》直到唐代仍是「範譜」。這樣一個不到三十歲就多才多藝的人,愛好太廣泛,學文太雜。

如佳認為做天下英雄,首先要經學致用,要下大功夫研習近代史和法律。這二年來,劉琨苦讀《漢書》、《三國志》等「近代史」,研習魏晉法律,今日的劉琨已經不是一個只會詠詩弄弦的文人。

劉輿走後,如佳端著一盤水果,輕盈的邁入花廳。

劉琨吃了一口李子,對如佳說︰「你都听到了嗎?」

如佳點了點頭,劉琨又開始慢慢的吃,如佳走到其椅子後面,從後面輕輕得抱住了劉琨。

許久,劉琨開口了︰「不要想不開心的事了,給你說一件事。王戎大人請我們到他城外別墅一敘,並說一定要帶上你,我已答應了他派來的人,七天之後我們就一起去吧。」

劉琨希望先送大哥劉輿,再去拜訪王戎。如佳也很高興去,很爽快地答應了。

「看來王大人還想和你清談一番啊。」說到這事兒劉琨的心情輕松了許多。

「你們這些名士都喜歡清談些什麼呀?你說一些例子,要我有些心理準備,省著丟了你的面子。」如佳調侃著問。

劉琨想了想說︰「幾年前的春天,大名士們一起游洛水,我也有幸跟隨前往,這是我見過的最大場面。最使大眾驚嘆的是裴?大人的名理之學,‘天崇有,人貴無’,其意深遠雅致;再就是張華丞相對《漢書》侃侃而談,精深博大;還有王衍和王戎評說延陵季子和張子房也令人大開眼界。這樣的盛景不知往後是否還能看到。」劉琨眼中充滿憧憬。

如佳笑道︰「談意識形態,談歷史事物與人物,看來古今男人都是一樣的。」

「噢,哪些古人和我們一樣?」劉琨問。

「我所說的古人,就指的是你們。」如佳說的是真話,卻用了調皮的語氣。

劉琨笑了,這是他听到的最怪異的玩笑。

其實這個典故出自王衍之口。先提裴?,他雖不到三十,是張華的副手。但裴?是賈後代表,被士族看好,隨時會成為宰相。張華年近70。裴?權勢最高;第二個才說張華,張華是正牌宰相;最後說自己和王戎。其他人就不提了。可見所謂名士也是按權勢排位的。其實王衍、樂廣為當時玄學界的南山北斗,從心里反對裴?的學說。裴?反對王弼、何晏的無中生有論。

「延陵季子有大德,張良大智過人,王衍和王戎談評這倆人,恐怕是在相互吹捧自己。」如佳說。

「你這是以女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劉琨調侃著站起身來,抱起如佳,走上兩大步,將如佳扔在床上。

如佳大笑著說︰「不要,不要,今天晚上太餓了,就想睡覺。」

「噢,為何這麼餓?」劉琨不解道

「今晚大家在父親那里用餐,全是素菜,還沒有一點兒油,怎麼不餓!」如佳回答。平時如佳和劉琨都在自家院中吃飯,一般五六天才去父親劉藩那兒吃上一頓,今晚就在那里用飯。

劉琨月兌去外衣,上床抱住如佳說︰「你沒發現,年後幾次去父親處用膳,都是吃齋嗎?」

如佳一驚︰「對啊,的確是這樣,是在拜佛嗎?」

劉琨笑道︰「我朝建立之第一年,武帝下詔,不許拜神鬼。」

「噢,是嗎?」如佳真的不知道。

劉琨假裝氣憤得說︰「你要我多研習詔文、奏章,原來自己並不看啊。」

「快說,為何吃齋?」如佳還是更關心這個問題。

劉琨說︰「我並不想說,你非要問,我就告訴你,陳留王在去年底死了。」

「陳留王是誰?」

「就是曹魏最後一個皇帝。」劉琨答道

如佳吃驚,西晉建國37年,曹奐才死。

曹奐,曹操之孫,曹魏最後一個皇帝。公元266年禪位于晉武帝司馬炎,公元302年底去世,享年五十七歲,在位五年。

公元266年晉武帝篡奪曹魏政權,封曹奐為陳留王,食邑萬戶,建宮室于鄴城,除了不許隨便出鄴城外,一切待遇還像天子一般。用天子旌旗,郊祀天地祖上之禮一如天子,上書不稱臣,受詔不拜,其地位、待遇、結局在中國歷代「亡國」之君中最好,好到驚世駭俗。死後還被西晉謚為「元皇帝」。

漢朝起爵位在繼承過程中依次遞減,即使是郡王,如無奇遇,傳不了三、四代就減為「公爵」,幾代過後王孫也變成寒門之士了,比如賣草鞋的劉備。但陳留王爵位一直傳到南朝劉宋末,代代世襲二百多年。

從西晉對魏、蜀、吳三國皇帝的安置和對胡人的安置上看,西晉是一個自信又有胸懷的大國。

劉琨把陳留王曹奐的故事講給如佳。當如佳听到最後一句,曹奐死後被謚為「元皇帝」時,不禁感嘆︰「大晉還是有胸懷啊!」

劉琨說︰「正是這樣,你曾說大晉的胸懷是建立一個胡漢共榮的社會,我起初懷疑,後來我研習了本朝詔文、奏章才發現你言之不虛。」

「武帝後期,關中胡人因缺食開始有作亂之族。朝廷每次征討都是,只嚴辦為首之人,對大眾還是以招撫為主,從不亂殺。作亂斷斷續續持續近二十年,也確與放牧的生產方式有關。牧羊馬確實不能養太多的人口。不過我還是疑惑,游牧族人為何不獨自耕種田地。」

如佳沉思片刻,答道︰「新的農田二年之內產能近乎為零,五年之後才能自足。動亂之後再讓牧人耕田,已來不及。更重要的是人的生活習慣很難在短時間改變。你想,在游牧社會作奴隸也只不過是放羊,放馬,比農民還是輕巧。」

如佳的肚子又在叫了,就問︰「父親那里還要吃多久的齋啊?」

劉琨笑道︰「不會很長,他也不想被別人知道。」說著,劉琨壓在如佳的身上,「來,我喂飽你。」

「甘作一生拼,盡君今日歡」如佳閉上了眼。

劉琨驚喜︰「此詩可謂激情詩之首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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