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白嬤嬤的腰受傷之後,曲無容著實過了幾天輕松的日子,雖然那個代替白嬤嬤的張姓嬤嬤對她的嚴厲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曲無容看出來這只是因為張嬤嬤為人比較刻板,並不像白嬤嬤那般故意針對她。
只不過這樣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白嬤嬤的腰傷並不是很嚴重,在貼了幾張藥膏之後,很快就能下床走動了。
再次換成由白嬤嬤教導她之後,曲無容發現白嬤嬤似乎不再故意針對她了,這個發現讓她暗中松了一口氣,畢竟白嬤嬤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要是她哪一次不小心反擊得過火了,把她老人家整出個三長兩短就不好了。
花園,涼亭。
穿著一襲橘色長裙的曲無憂坐在涼亭里悠閑地喝著茶,在她的對面還坐了兩個人,分別是身穿青色衣裳的曲蕪言和紅色衣裳的曲蕪雨。
「無憂姐姐,難道你一點兒都不覺得生氣嗎?」年紀最小的曲蕪雨心里藏不住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今日她可不是專門來陪曲無憂喝茶的,而是最近那個曲無容越來越得到曲孝良的重視,這讓她感覺到了深深的危機感。
在眾多的兒女當中,曲孝良對二房所出的一對兒女最為寵愛,她比不過曲無憂也就算了,可是沒想到那個剛回來沒幾天的曲無容,得到的關注居然也比她多,而且看樣子曲孝良對她還頗為重視,這怎麼不叫從小就生長在他身邊的曲蕪雨心生嫉妒呢?
于是曲蕪雨在想了幾天之後,最終還是決定來找曲無憂商量對策,畢竟如果曲無容得到曲孝良更多重視的話,那他對曲無憂的重視程度就小了很多不是嗎?
曲無憂卻沒有如她想象中那樣憤怒,听到她的話也只是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生氣又能怎麼樣呢?人家可是學士府的嫡女!」
「嫡女又怎麼樣?」曲蕪雨撇撇嘴巴,絲毫不以為意,「還不是從小就被送到了別人家里寄養,怎麼能跟無憂姐姐你比呢?」
這話倒是取悅了曲無憂,她抿起嘴笑了一下,「那是自然!」
「所以千萬不能讓她搶走了無憂姐姐你的風頭啊!」見她的神情似乎松動了一些,曲蕪雨又趁機加了一把火,「得給她點兒顏色瞧瞧,讓她知道無憂姐姐你的厲害才是!」
曲無憂沉思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她這個提議的可行性,然後她笑著問曲蕪雨︰「那妹妹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這個我倒是還沒有想好。」曲蕪雨搖搖頭,她只是想說服曲無憂出面去對付曲無容,並沒有具體的實施方法,「不過無憂姐姐這麼聰明,對付一個曲無容應該是信手拈來吧。」
「可是我最近有別的事情要做,實在是無暇分身啊!」曲無憂故作為難地蹙起眉頭。
听到她這麼說,曲蕪雨和身邊的曲蕪言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才又開口道︰「這個無憂姐姐不用擔心,我和蕪言姐姐都是站在你這邊的,要是有什麼需要的話,你只管吩咐我們去做就行了。」
「那真是要麻煩兩位妹妹了。」她這個提議正中曲無憂的下懷,自從听她娘說過她爹這麼做的用意之後,她對曲無容受到重視這件事已經釋懷了,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她就願意看著曲無容高枕無憂地過日子,尤其是被派去「教導」她的白嬤嬤受傷之後,她就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不過這種事情她自己不方便出面,如今這兩個傻丫頭自動送上門給她當槍使,那真是省了她很大的力氣呢!
曲無容還不知道自己因為受到曲孝良的「重視」,而成為了學士府中很多人的眼中釘,她這幾日跟著白嬤嬤學習各種繁瑣的禮儀,同時也旁敲側擊地從她那里打听到了不少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她覺得自己似乎在復仇的路上又走得更遠了一些。
這一日,白嬤嬤難得地早早放過了她,看著時間還早,曲無容決定到院子外面去走走。自從進了這學士府之後,她便被各種事情絆住了腳,都還沒有來得及到處熟悉一下學士府的環境呢!
金玉和良緣本來要跟著她一起,不過被她拒絕了,吩咐兩人待在院子里之後,曲無容就自己一個人在府里溜達起來。
學士府的整體環境跟她頭一天窺見的一角大同小異,隨處可見亭台樓閣、水榭長廊,以及人工開鑿出來的溪流、湖泊,這些景致在別人眼中或許高雅別致,只不過在她看來卻只是附庸風雅、俗不可耐罷了。
正當她停下來看著一處假山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說話聲曲無容循聲望去,就看見兩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女子攜手朝她走來,身後還跟著幾個丫鬟,看樣子應該是在府里頗有地位的人。
等她們走近了,曲無容才認出這兩個人正是她同父異母的兩個妹妹——曲蕪言和曲蕪雨,想到自己與她們只不過是早上一起用早飯的時候見過幾次面,並沒有其他更深的交情,曲無容在看了那一眼之後便收回了視線。
只是,她不願意招惹別人,並不代表著別人就不主動來招惹她。
「喲,這不是咱們學士府的大小姐嗎?」走到她面前的時候,曲蕪雨突然開口了,「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府里閑逛?身邊也不跟著丫鬟伺候著,若是迷了路可怎麼是好呀?」
她這話明里暗里地嘲諷曲無容剛回來沒幾天,連偌大的學士府都還沒有走完一遍,曲無容听了也不生氣,笑著回道︰「你都說了我是這府里的大小姐,若是迷路了,還怕會沒有人肯為我指路嗎?」
見她不接招,曲蕪雨不由得冷哼了一聲,「別以為人人都會巴結著你,也不瞅瞅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撕破了臉皮,曲無容心想這也太沉不住氣了,就這點兒段數還敢來找她的茬兒,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雖然心中滿是不屑,但是曲無容卻沒有表現出分毫,面上卻依舊是笑意盈盈,「那請問,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你……」被她這麼一搶白,曲蕪雨氣得雙頰通紅,不知道該接什麼才好。
見她這個模樣,她身邊的曲蕪言附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然後就看見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對面的曲無容,然後拉著曲蕪言繼續朝前面走去,在路過曲無容的時候,她還重重地撞了一下曲無容的肩膀以示泄憤。
曲無容被撞了也不以為意,搖搖頭繼續逛別處去了。
逛得累了,曲無容便在花園的一處角亭坐了下來,這個亭子的位置比較偏僻,來往的人不多,倒是十分清淨。
只可惜這清淨很快就被人打破了,只見曲蕪雨提著裙擺快步沖進亭子,用手指著她的鼻子怒氣沖沖地說道︰「把我的玉佩還給我!」
玉佩?曲無容眨眨眼楮,「我什麼時候見你的玉佩了?」
「你少給我裝蒜!」曲蕪雨冷哼一聲,怒氣只增不減,「我的玉佩一直都戴在身上的,剛剛你撞了我之後就不見了,不是你偷走了是什麼?」
她這樣顛倒黑白的說辭讓曲無容哭笑不得,「我撞了你?」
「當然是你撞的我!」曲蕪雨一點兒也不感到心虛,說完還拉了一把旁邊的曲蕪言給她作證,「蕪言姐姐也看見了的,對不對?」
被推到前面的曲蕪言臉色有些為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嗯。」
還有證人,看來她們這是有備而來的了!
曲無容幾乎是立刻就察覺到了面前這兩個人的用意,不過她並沒有立刻拆穿她們,而是想要瞧瞧看她們的算盤落空之後,兩個人臉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偷了你的玉佩?」
「證據就在你身上。」曲蕪雨微微抬起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你敢讓一下嗎?」
曲無容不慌不忙地說道︰「我怎麼知道,你在搜我身的時候,會不會把玉佩偷偷放在我身上,然後嫁禍給我呢?」
曲蕪雨被她這話堵得滯了一滯,卻又不甘心就這麼放棄,「那……那你又怎麼能證明你沒有偷我的玉佩?」
「這樣吧。」曲無容想了想,「你們可以搜我的身,不過得由我來指定讓誰搜。」
听到她肯讓人搜身,曲蕪雨心中暗喜,連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她的要求,「好,你選吧。」
此時亭子里除了爭論的主角之外,還有曲蕪言和曲蕪雨各自帶來的兩個丫鬟,曲無容的目光在四個丫鬟身上掃視了一圈,最後選定了站在曲蕪言左後方、頭微微垂著的丫鬟,「就你了。」
被選定的丫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在得到她的首肯之後,就走上前開始搜查曲無容的身。
曲無容身無長物,一臉坦然地任由她搜查。
在仔細地搜了兩遍之後,那丫鬟轉過身向自己的主子回報搜查結果,「小姐,奴婢沒有在無容小姐身上發現蕪雨小姐的玉佩。」
「什麼?」听到她的話,曲蕪雨難以置信地睜大眼楮,「不可能,我明明……」
話沒說完,袖子就被旁邊的曲蕪言狠狠地拽了一下,此時曲蕪雨也察覺到自己差點兒說漏了嘴,連忙抿住雙唇不再說話了。
「你明明什麼?」曲無容卻沒那麼輕易放過她。
曲蕪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努力為自己打圓場,「我明明在踫到你之前還戴在身上的,踫到你之後它就不見了,不是你偷的還會是誰?你別再裝了,趕緊還給我,否則我去告訴爹爹,看他還會不會把一個小偷留在府里!」
到了這一刻,曲無容才總算明白了她栽贓冤枉自己的真正目的,並不單單是看自己不順眼,而是想要把她趕出學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