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序被殺一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皇宮。
在听到自家哥哥遇刺的消息之後,華才人第一個沖進了哥哥出事的勤政殿,結果卻被殿外的侍衛給攔了下來。
「你們快讓我進去,我要見皇上!」華才人揮開侍衛的阻攔就要往里闖。
侍衛盡職盡責地攔住她,「皇上吩咐了,誰都不準進去打擾他,還請才人不要為難屬下才是。」
那華才人怎麼說也只是一個弱女子,如何敵得過幾個身負武功的侍衛,被攔在殿外的她又氣又急,最後沒有辦法只好拋卻了所有的儀態,對著緊閉的勤政殿殿門大聲嚷道︰「皇上,我哥哥死得好慘,還請皇上給臣妾做主啊!」
她扯著嗓子在殿外大喊大叫,沈端朗在殿內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狠狠得皺了下眉頭,最後卻還是朝著身邊的太監擺了擺手,「去,讓她進來!」
「是!」小太監答應了一聲,走上前拉開沉重的殿門,對著門口的侍衛說道︰「皇上有旨,宣華才人覲見!」
還沒等侍衛傳旨,華才人就一把推開了阻攔著她的侍衛,跌跌撞撞地沖進了殿中,悲戚戚地哭喊道︰「皇上,您要為臣妾做主啊!」
「你好歹也進宮這麼多年了,怎麼學到的規矩全都忘記了?」沈端朗皺著眉頭看她,眼楮里滿是厭惡,「在朕的勤政殿外大喊大叫,像個什麼樣子!」
被他厲聲訓斥了一頓,華才人瑟縮了一子,但又想起自己哥哥的死,不由得悲從中來,「臣妾是听說哥哥被人殺害,皇上又不肯見臣妾,所以才會失態,還請皇上恕罪!」
「朕又何嘗不知道你心里難過?」訓斥過了,沈端朗又換上了一副沉痛的語氣,「朕也失去了一個肱骨之臣,心中跟你是一樣的悲傷啊!」
听到他這麼說,華才人心里才好受了一些,擦干臉上的淚水問道︰「皇上,到底是什麼人殺了哥哥?」
歐陽序身為撫遠大將軍,自是有一身好武功傍身,加上這皇宮里守衛森嚴,能在這里取了他性命的,一定不會是尋常人!
沈端朗走下御座,把她從地上扶起來,一邊為她擦拭眼淚一邊回答道︰「朕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不過朕已經讓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臣妾想在這里等結果,還請皇上成全!」
料到華才人會有這樣的要求,沈端朗也就沒有拒絕,點點頭道︰「可以。」
皇宮里有專門的搜集情報的組織,剛才黑衣人離開之後,沈端朗就召見了這個組織的首領,讓他不管使用什麼樣的手段,務必把黑衣人的身份和來歷查清楚,他們的動作向來迅速,這會兒差不多也該來回話了。
果然,又等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被派去查探的侍衛回來了,沈端朗迫不及待地問道︰「查到了嗎?」
「查到了。」那侍衛點點頭,「根據皇上的描述,我們查到,那個黑衣人應該是民間一個秘密組織斷魂樓的樓主,殺破天。」
听完他的話,沈端朗微微皺起了眉頭,「斷魂樓?殺破天?」
「是的。」那侍衛繼續說道,「斷魂樓這個組織建得十分隱秘,樓主殺破天也很少在人前露面,不過我們查出來,這個組織並沒有跟朝廷作對的先例,這次殺破天只身進宮殺了歐陽將軍,或許只是他們之間的私人恩怨。」
「你胡說!」還沒等沈端朗說話,他身邊的華才人就忍不住先開口了,「我哥哥根本就不認識什麼斷魂樓的樓主,怎麼可能會跟他有什麼私人恩怨?」
那侍衛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你先下去吧。」沈端朗朝他擺了擺手,見華才人還想說些什麼,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你常年生活在宮中,與你哥哥聯系並不緊密,又怎麼知道你哥哥不認識那個斷魂樓的樓主?」
華才人被他問得愣了一愣,「我……」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朕會讓人繼續查下去的。」沈端朗又接著說道,「不會冤枉了你的哥哥。」
听到他這麼說,華才人也無話可說了,只是仍然不放心地叮囑道︰「皇上您可一定要為我哥哥報仇啊!」
「朕知道了。」沈端朗說著,不耐煩地沖她揮了揮手,「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朕心中自有分寸。」
華才人雖然還是很不甘心,不過還是不敢違抗他的旨意,只能行禮告辭。
等到她離開之後,沈端朗回到御座上坐下來,卻沒有了繼續批閱折子的心思。剛才侍衛說的話還在他心頭縈繞,斷魂樓、殺破天,這兩個他第一次听到的名字,給了他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回想起不久前那個殺破天獨身闖入宮闈刺殺歐陽序的事,沈端朗免不得深覺後怕,如果那個人今天想殺的人不是歐陽序,而是他的話,那麼他現在是不是就跟歐陽序一樣變成了冰冷的尸體,而不是坐在這高高的御座上了?
一想到會有這個可能,沈端朗就不由得出了一頭的冷汗。
這個世上竟然還有那樣一個秘密的民間組織,而且它的主人還是如此武功高強的人,這個事實讓沈端朗即使身在這固若金湯的皇宮大內,依然感覺到了一陣陣寒意,如果任由這種人這種組織存在下去,那他以後的日子豈不是都要在提心吊膽中度過了嗎?
學士府。
曲無容自回到府里之後,就一直坐在自己院子的石桌邊發呆,她還在想著那個在皇宮里殺了歐陽序的黑衣人。雖然他一眼都沒有正視過她,但是曲無容卻沒有錯過他看到歐陽序尸體時那一瞬間狠戾的眼神。
這種眼神她不是第一次看見,上次跟沈無岸去近郊莊園遇襲的時候,她也從沈無岸的眼楮里看到了同樣的狠戾,盡管只是一閃而過,但她卻能肯定並不是她的錯覺。
而且,不只是狠戾的眼神,就連那個黑衣人的背影也與沈無岸有幾分相似,難道那個人真的會是沈無岸?
這個念頭越來越清晰地出現在腦海中,曲無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如果這是真的話,那沈無岸的城府未免也太深了一些!
但是下一刻,她就搖搖頭甩開了腦海中那個不切實際的念頭,想想那個黑衣人將歐陽序一擊斃命時的手法,再想想平時沈無岸的表現,她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把他們聯系在一起。
「小姐你在做什麼呢?」路過的金玉和良緣見她一個人坐在那里,又是嘆氣又是晃腦袋的,忍不住停下來問道,「怎麼一回來就坐在這里發呆啊?」
曲無容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什麼。」
「對了,我听說你跟那個撫遠大將軍一起進宮了,結果怎麼樣?」金玉好奇地問道,「皇上是怎麼說的?你還要嫁給他嗎?」
听她提到歐陽序,曲無容又想起了他死時的慘狀,忍不住胃里一陣翻騰,繼而惡心的感覺泛上喉間,「嘔!」
金玉和良緣面面相覷,她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地說著話呢,突然就吐起來了?
「小姐,你是不是吃壞了肚子啊?」
曲無容干嘔了一陣,這才覺得胃里好受了一些,沖著她們擺了擺手,「別再跟我提那個撫遠大將軍了,他已經被人殺死了!」
「被人殺死了?」她的話讓金玉和良緣大吃了一驚。
「嗯。」曲無容點點頭,簡單地把剛才在宮里發生的事情跟她們說了一遍,不過沒有提起那個黑衣人的身影很像沈無岸這回事,「就是這樣,皇上說既然他都已經死了,那我跟他的婚約也就作罷了。」
雖然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听到她不用再嫁給歐陽序那個老頭子,金玉和良緣還是為她感到開心的,「不管怎麼樣,小姐你不用嫁給他真是太好了!」
「我也這麼覺得。」曲無容說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王爺是什麼時候離開這里的?」
「你走後沒多久就離開啦!」雖然不明白她怎麼突然問道沈無岸,不過金玉和良緣還是如實地回答了她的問題,「王爺說你不在就不好玩兒,所以就讓侍衛帶著他回王府去了。」
曲無容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如果沈無岸是在她走之後沒多久就離開了學士府,那他應該不知道自己跟著歐陽序進宮面聖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會專門跑到皇宮里去殺了歐陽序,看來那個黑衣人跟他應該沒有關系,只是身形比較相像罷了。
在得知了這個事實之後,曲無容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來了。雖然沈端朗並沒有說要怎麼處置黑衣人,但是刺殺朝中大臣也是重罪,尤其歐陽序還是個手握兵權的重臣,他的死必定會引起他手下那些軍士的動亂。
不管歐陽序是因為什麼原因死的,沈端朗為了安撫他手下的那些軍士,勢必要拿黑衣人當做祭品,現在知道那個黑衣人可能並不是沈無岸,她懸著的心也就回到了原處。
無論如何,她都不願意看見沈無岸受到傷害。
這個時候的曲無容,還沒有意識到她對沈無岸的感情,以為自己之所以會這麼擔心他,完全是因為要報答他對自己的好,畢竟在重生之後,沈無岸是唯一一個用真心對待她卻不求任何回報的人。
就在她放松了心神,準備站起身回屋的時候,院子外面卻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無容小姐,老爺說你回來了就過去見他,說是有事要問你。」
曲無容這才想起,自己從宮中回來之後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曲孝良這時候怕是還在等著她的消息,于是就點了點頭,「好的,我現在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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