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得知蘇妙齡的死能另有隱情之後,沈無岸便讓李管家暫時停止為她操辦後事,而是讓人將這件事報給了天都城的刑司衙門,畢竟如果真的像蘇妙音所說的那樣,蘇妙齡的死並不是因為天災,那就是一樁蓄意謀殺的命案,而且蘇妙齡又是沈端朗送進睿王府的,沈無岸也必須為她的死給沈端朗一個說法。『言*情*首*
在接到報案之後,刑司衙門立刻派了專業的仵作前來驗尸,經過將近一個時辰的認真勘察之後,仵作得出結論︰蘇妙齡的確是被屋子的橫梁掉下來砸中身亡,除此之外,她的尸體上並沒有找到其他致命傷痕或者中毒的痕跡。
雖然得出了這個結論,不過並不代表著這件案子就以了結了,蘇妙齡是被屋頂的橫梁掉落時砸中沒有錯,但那大理石屏風的倒塌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究竟是意外被雷劈中,還是有人借著那夜雷雨交加而暗中做出的手腳。
由于倒塌的屏風已經被李管家帶人處理掉了,要查它真正倒塌的原因,只能從僅剩下的一截斷壁殘垣上面找線索,幾個刑司衙門里的捕快圍著那一截斷壁觀察了許久,也沒有辦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眾人在西院忙活著查找真相,曲無容這邊卻恢復了雨季之前的生活,跟著沈無岸一起出門辦事,或者幫助他處理一些賬本上的事情,倒不是她不關心案子的進展情況,而是既然有專門的衙門捕快在調查了,那她也沒什麼以插上手的,只要安靜地等著他們調查出結果就行了。
她每天忙得是腳不沾地,但是院子里的其他幾個人就清閑得多了,尤其是幾個丫頭干完自己的活兒之後,就愛湊在一起聊聊家常、講講八卦,如今多了曲遺珠這個忠實的听眾,她們講八卦的興趣就更加一不收拾了。
「哎,你們說,那個蘇妙齡到底是不是被人害死的?」這一日,幾個人不知道怎麼的,聊著聊著又把話題轉移到了西院,金玉好奇地問道。
陽春撇撇嘴,「我看說不定,那個院子里的人成天就只在那麼屁大點兒的地方生活,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彼此之間肯定是有矛盾的。」
她話音剛落,白雪就贊成地點了點頭,「是啊,她們平常連院門都出不去,整天閑著沒事干,斗斗嘴、吵吵架什麼的不是很正常嗎?更何況那個蘇妙齡還是個瘋子,其他人肯定早就受夠她了!」
「為什麼她們不能出那個院子?」曲遺珠突然插嘴問道。
「當然是因為王爺下的命令啊!」回答她的是陽春,「因為那些女人都是皇上送給王爺的,而王爺又不喜歡她們,所以就讓她們都住到一起,平時的吃穿用度都是咱們睿王府里出的,不會虧待了她們,但是也不會讓她們自由出入,省得做出什麼傷風敗俗的事情,給咱們王爺臉上抹黑。」
听完她的解釋,曲遺珠才明白了沈無岸為什麼會這麼做,那些女人是皇上賜給沈無岸的,即使他不喜歡也不能隨意處置,只能把她們全都豢養起來,而那些女人又不是沒有生命的物品,只能把她們全都「軟禁」起來,以避免她們給沈無岸和睿王府惹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解決了她的這個疑問之後,金玉才又繼續提問道︰「如果她真的是被人害死的話,怎麼那些捕快查了好幾天了,還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查出來呢?」
「你以為查案像嘴巴說的那麼簡單嗎?」陽春翻了個白眼給她,「不過這些都不關我們的事情啦,我們還是別聊這個了。」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別的,就又各自去忙自己的去了,曲遺珠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也主動提出要幫她們分擔一些雜事,剛開始的時候幾個丫頭說什麼都不同意,最後卻還是拗不過她,只能任由她去。
曲無容今日回來得比較早,在進了院子之後,她沒有立刻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先去廂房里找了曲遺珠,「這幾日身體感覺怎麼樣?」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曲遺珠正在收拾自己的床鋪,聞言走到桌邊給她斟了一杯茶,「我這幾日都有幫金玉她們做事,感覺身體已經沒有什麼不適了。」
「那就好!」曲無容點點頭,「既然這樣,我讓人把隔壁的院子收拾了出來,你這幾日便搬過去住吧,那邊我讓李管家安排了幾個丫鬟,照顧你的日常起居。」
曲遺珠聞言愣了一愣,隨後猛地搖了搖頭,「我自己能夠照顧自己的,不用什麼丫鬟,姐姐還是讓她們去服侍別人吧。」
听到她的話,曲無容不由得失笑,「這睿王府里除了我和王爺,哪里還有其他人需要服侍啊?」
「那……」曲遺珠滯了一滯,但仍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我今天就搬過去,但是不要人服侍。」
曲無容拍了拍她的手,「如果你實在不習慣讓人服侍的話,就當讓她們給你做個伴吧,雖然就在隔壁,你平常也以過來跟金玉她們聊天,但是你自己住一個院子還是太空曠了。」
見怎麼都推辭不掉,曲遺珠只好點點頭答應下來,「好吧。」
這時候的曲無容想法很簡單,只是看在她們是擁著一半相同血脈的姐妹,以及昔日在學士府里的情意上,伸出援手拉她一把,卻不知道這種從地獄到天堂的轉變,對于曲遺珠來說意味著什麼,更沒有預料到自己的這位姐妹,在以後的日子給她幫了多大的忙!
是夜。
「啊——」一聲驚叫聲突然響徹在西院的上空,隨後更多尖叫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本來應該在沉睡之中的幾個女子,紛紛披頭散、衣衫不整地從各自的屋子里跑出來,在彼此的臉上看到同樣的驚恐之後,她們又不約而同地朝著院子通往睿王府的那扇門跑去。
雖然為了方便工匠們進出,門上的鎖在白日里打開了,不過晚上卻還是被人給鎖上了,幾個驚慌失措的女子用力地捶打著木門,嘴里還拼命地喊著,「快開門,救命啊!」
這個動靜很快就被睿王府里巡夜的侍衛們現了,帶頭的侍衛隊長讓其中一個小侍衛去稟告李管家,他自己則是帶著剩下的人朝著那扇門走去。
打開門上鎖的鑰匙只有管家才有,之前是老管家掌管著,不過李管家來了之前,他便把鑰匙交給了李管家,于是聞訊趕來的李管家快速地打開木門,然後就看見幾個衣衫不整的女子朝他「投懷送抱」般沖了進來。
「生什麼事了?」示意侍衛們攔住那些女子,李管家沉聲問道。
其中一個身穿黃色衣裳的女子,不顧侍衛們的阻攔,沖上前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哆哆嗦嗦地開口道︰「救命……有鬼……」
「鬼?」李管家聞言微微皺起了眉頭,「哪里有什麼鬼?休得胡說!」
「管家,我們沒有胡說。」這時,另外一個身穿絳色衣裳的女子也開口了,她看起來比黃衣女子要冷靜一些,不過也是嚇得瑟瑟抖,「那個院子里真的有鬼,是……是……」
「是什麼?」
絳衣女子用力地咬著下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最後還是另外一個女子按捺不住地說道︰「是蘇妙齡的鬼魂,她……她一定是死不瞑目,回來找我們了!」
听到她的話,李管家的眉頭又深了幾分,還想問些什麼,但是看到面前的幾人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也只好暫時打消了繼續問下去的念頭︰「只有你們幾個見到鬼了嗎?其他人呢?」
被他這麼一問,幾個女子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說道︰「我們只顧著要找人救命,哪里還有心思管別人呀?」
見問不出什麼,李管家只好讓侍衛把幾個女子安排在就近的廂房里休息,有什麼事情都等天亮之後再說,自己則是穿過那道木門,走進幾個女子居住的西院,詢問其他人的情況去了。
其他人本來睡得很熟,但是這會兒都被剛才那幾個女子的尖叫聲驚醒了,紛紛披著衣服出門查看究竟,看到李管家進來,連忙上去詢問情況︰「管家,到底生什麼事了?」
「我還想問你們生什麼事呢!」李管家沒好氣地回道,「剛才有幾個人尖叫著沖出去,說是見到蘇妙齡的鬼魂了,你們見到沒有?」
蘇妙齡的鬼魂?剩下的幾個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從彼此的眼楮里看到了同樣的疑惑,「沒有呀,哪兒有什麼鬼魂?」
李管家正想說些什麼,目光卻突然盯著西北角的一個方向不動了,幾個女子奇怪地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那間原本屬于蘇妙齡、如今已然塌了一半的屋子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亮起了燈燭,而且似乎還有一個人影在走來走去。
「啊!」
耳邊又傳來一陣驚恐的尖叫聲,李管家回過神的時候,身邊的那些女子早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又盯著出現「人影」的那間屋子看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前去看個究竟。
只是,他的腳剛踏上門前的台階,屋子里的亮光突然間滅掉了,周圍又恢復了一片漆黑,李管家的身形頓了一頓,最後還是慢慢地退了回來。
不管那里面究竟是不是鬧鬼,他現在只有一個人,如果貿貿然地就這麼闖進去,萬一生了什麼事情,恐怕連個救命的人都沒有,還是回去多叫幾個侍衛一起進來,人多了也能壯壯膽子不是?
這麼想著,李管家便離開了西院,剛回到睿王府里,就看到剛才巡夜的幾個侍衛還在門前等著自己,頓時覺得膽子大了一些,正要叫他們跟著自己再去一探鬧鬼的究竟,卻听到侍衛隊長對他說道︰
「李管家,王爺剛才派人來說,叫你馬上過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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