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氏說的這種情況。曲無憂也不是沒有想過。不過她卻不認為曲無容現在會有心思找她翻舊賬。自從曲無容進宮之後。沈端朗除了香雪殿之外幾乎不再踏足其他人宮中。這樣的專寵讓後宮里多少人看著她眼熱。在暗地里給她使壞使絆子。光應付那些人就足夠她傷腦筋的了。又怎麼會想起那些陳年舊賬呢。
她把這些話告訴了花氏。花氏听完之後雖然明顯松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擔憂。「就算她現在被別的事情纏住無暇顧及我們。可萬一哪一天她突然想起來了呢。我們總要提防著一些才好。」
「現在能讓她顧不上我們。就已經夠了。」曲無憂拍著她的手安慰道。「皇上只不過是貪圖一時新鮮。難道還能寵她一輩子不成。等皇上膩了她之後。就算她想起來。我們也不用怕她。」
曲無憂這麼說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她進宮才不過大半年的時間。都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沈端朗了。剛開始的時候她還覺得特別失落。後來听到一位在宮里待了很多年的老宮人說。沈端朗就是這樣的性子。他來從來沒有見過皇上對哪位娘娘的寵愛超過半年的。曲無憂這才釋然。
現在曲無容不過是剛進宮沒多久。沈端朗正處在興頭兒上。等幾個月過後。她也變成跟宮里的許多「舊人」一樣。被新進宮的嬪妃所替代之後。那她也就沒有什麼可囂張的了。到時候誰整治誰還說不一定呢。
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花氏也只能先放下心中的顧慮。母女兩個又說了一會兒體己話。見天色不早了。花氏便準備回學士府去。
離開了曲無憂的宮殿。花氏正準備沿著來時的路返回宮外。走到一半卻突然改變了主意。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安心。即使曲無憂跟她保證了曲無容暫時沒有精力找他們翻舊賬。但她也了解自己女兒的性子。有的時候就是太過自信了。所以在猶豫了片刻之後。她決定還是親自去見一見曲無容。
香雪殿。
曲無容正坐在院子的涼亭里喂貓。在她面前蹲著一只棕黃色的小女乃貓兒。只有她的手掌大小。估計是剛出生沒多久。眼楮都還沒有睜開呢。卻已經知道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去舌忝舐面前小碗里的羊女乃。
這只小女乃貓兒是金玉從外面帶回來的。她說是自己路過永安宮的時候。見一個宮女正抱著一窩剛出生的小貓崽子走出來。原來是她家主子養的母貓剛剛生下了一窩貓崽子。不過她家主子怕吵。就讓她把這些貓崽子都拿去送人。
金玉看著這一窩小貓崽子覺得可愛得緊。便向她討了其中這一只回來。正好給曲無容解解悶兒。
羊女乃是良緣特意去御膳房里討來的。剛開始這只小女乃貓兒還嫌棄羊女乃有中腥味。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後來餓極了也就不管不顧地吃起來。
「小姐。」
曲無容正看著小女乃貓兒出神。就听到耳邊傳來金玉的聲音。她抬起頭看了一眼走進亭子里來的金玉。見她臉色中透著些許古怪。便問道︰「怎麼了。」
「二夫人來了。」金玉撇撇嘴回道。
听到她的話。曲無容愣了一愣。「二夫人。哪個二夫人。」這宮里的主子都是稱娘娘的。夫人是個什麼稱呼。
金玉一看到她露出茫然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就沒正處去想。便說道︰「就是學士府的二夫人。無憂小姐的娘啊。」
經她這麼一提醒。曲無容才猛然想起來原來是這個「二夫人」。不過她來找自己。確定不是進宮來看曲無憂走錯門了嗎。「她來做什麼。」
「她沒說。我也沒敢問。」金玉扁著嘴回答道。她可還記得以前在學士府的時候。這位二夫人的手段有多厲害。雖然她現在已經不再是學士府的人了。但是花氏的余威卻還在。她這不趕緊就來通知曲無容了嗎。
「我不想見她。」曲無容說著。把視線又移回了面前的小女乃貓身上。「你去問問看。她要是沒什麼事的話。你們就打發她走吧。」
金玉卻沒有依言離開。「良緣已經打發過了。說小姐你不在宮里。第一時間更新可她就是賴著不肯走。還說非要見到小姐你不可。」
听到她這麼說。曲無容知道如果自己不去見花氏一面的話。只怕她真的會一直賴在她的宮中不走。無奈之外她只好站起身往亭子外面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吩咐道︰「你留下來好好地看著這只小女乃貓兒。別讓它把自己給吃撐著了。」
金玉巴不得不用去見花氏。聞言立刻點了點頭。「知道啦。我一定會照顧好這個小家伙的。小姐你就放心吧。」
曲無容剛回到殿中。就看到守在門口的良緣給自己使眼色。她走過去壓低聲音問道︰「她到底做什麼來了。」
「不知道。問不出來。」良緣搖搖頭。用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能听到的聲音對她說道︰「不過我覺得二夫人好像變得好說話了很多。剛才我給她奉茶的時候。她居然還對我說了謝謝。我估計可能是有什麼事情想求小姐你幫忙吧。」
「我能幫到她什麼。」听到她的推測。曲無容微微皺起了眉頭。不過在看到她對自己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之後。曲無容便放棄了從她這里尋找答案。「算了。我還是進去听听她怎麼說吧。」
花氏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神情看起來似乎很不安。見到曲無容進來。她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行禮︰「小婦人見過容妃娘娘。」
「二夫人不必多禮。坐吧。」曲無容雖然很不待見她。可她畢竟是自己的長輩。曲無容也不想有意為難她。「不知道二夫人今日來我宮中是為了何事。」
花氏在椅子上坐下來。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才開口道︰「是這樣的。听說容妃娘娘新喜。老爺便讓我前來給容妃娘娘賀喜。」
「我爹讓你來的。」曲無容奇怪地看著她。自從她嫁到睿王府之後。跟學士府幾乎就算是月兌離了關系。她爹從來都沒有關心過她哪怕一次。這會兒花氏說是曲孝良讓她來給自己道喜。曲無容一個字都不相信。
「是。是啊。」因為緊張。花氏壓根兒就不敢抬頭看她。因此也就沒有注意到她的臉上懷疑的神情。「你爹他本來想親自向你道賀的。可是這後宮之地。不是他一個男人可以進來的地方。所以就讓我代替他來了。」
見她不願意說實話。曲無容也不打算再浪費自己的精力與她虛與委蛇。站起身下了逐客令︰「既然如此。你們的心意本宮已經知道了。本宮這里還有一些別的事情要處理。就不多留你了。請回吧。」說完。她又對著守在門口的良緣吩咐道︰「良緣。送二夫人出去。」
「是。」良緣答應著。走到花氏面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二夫人請吧。」
花氏知道曲無容這是真的要趕自己走。當即也顧不得再說什麼場面話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直接撲到曲無容腳邊道︰「其實。小婦人這次前來。是想求得容妃娘娘原諒的。」
「二夫人這是做什麼。」曲無容往後退了一步。「良緣。把二夫人扶起來。」
良緣依言把花氏扶了起來。並在曲無容的示意下對她說道︰「二夫人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你總要說清楚自己做錯了什麼。我家娘娘才能原諒你呀。」
听到她的話。花氏也沒有剛才那樣慌張了。理了理自己的思緒。這才復又開口道︰「以前對容妃娘娘做的那些事。全部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跟你爹和憂兒沒有半點兒關系。他們全都不知情的。所以娘娘要責罰就責罰我好了。千萬不要遷怒于他們。算我求求你了。」
其實早在得知她來找自己的時候。曲無容就隱約猜到了她是為這件事情而來的。壞事做多了的人總會有心虛的時候。尤其是他們做壞事的對象如今比他們更加強大的時候。這種心虛與後悔會不斷地折磨著他們。直到他們求得原諒為止。
曲無容並沒有立刻給她回應。直到花氏的臉上再次出現了不安的神情。她才像剛剛想到一般開口道︰「啊。原來是為了這件事。二夫人若是不提醒本宮的話。本宮差點兒都忘記了自己原來還曾經被你們那樣對待過。既然想起來了。那可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輕易抹滅的。」
听到她這麼說。花氏一口氣險些沒上來。若是早知道她不記得的話。那自己就不主動開這個口了。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她費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艱難地問道︰「那容妃娘娘想要小婦人怎麼做。才肯原諒以前小婦人無禮的行為呢。」
「這個嘛。我得好好地想想才行。」曲無容故意吊著她的胃口。「今天天色已經不早了。二夫人還是先回學士府去吧。等回頭我想好之後。會讓人通知你的。」
听到她這麼說。花氏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轉念想到剛才就是因為自己多嘴提醒了她。所以才淪落到現在這個下場。于是她便把原本想說的話又咽回了肚子里。「那小婦人就先告退了。」
曲無容點點頭。「良緣。送客。」
把花氏送出了香雪殿之後。良緣便折了回來。看到曲無容仍坐在殿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便走上前問道︰「小姐是在想該怎麼懲罰二夫人嗎。」
「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現在再來追究沒有什麼意義。」曲無容說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雖然對我做了許多過分的事情。但總歸是沒能得逞。否則我現在也不可能會坐在這里。我剛才那麼說。也就是想嚇唬嚇唬她而已。」
「小姐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良緣也跟著嘆息道。如果換成是她的話。估計沒有那麼輕易就原諒那個罪魁禍首。「不如我們多嚇唬她幾天。讓她也嘗嘗整日膽戰心驚的滋味兒。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做壞事。」
曲無容聞言微微一笑。「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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