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妖嬈在驚呼聲中睜眼，眼前所見前排的弟子幾乎統統圍了過來，方圓一丈內，只剩下了空蕩蕩的席子，已經顯了各色昭示的琉璃盞，孤零零地立在席子跟前，獨獨少了那些關注它們的人。
雲小白飄在半空，一上一下沉浮在鏡妖嬈的琉璃盞上方；那琉璃盞中似乎起了微妙的變化，明淨通透的水在天光下翻滾著。
有絲絲縷縷的顏色從水中緩緩沁出，明晃晃的顏色吸引著白川的眾弟子們，他們都沒來得及研究自己窺見的未來，便急匆匆地趕到了她的跟前，急著關注她佔出的結果。
「怎麼了怎麼了？」
「都咋咋呼呼些什麼呢？！」
鏡妖嬈眼前巴掌大點的地方，被碧袍的弟子們圈了個水泄不通；此刻的莫白心正在最後排為一位剛窺見的弟子講解，那弟子的琉璃盞內雖沒昭示出金色的大吉，卻也映出了深紅色。
深紅也是一種較為吉利的顏色，與金色一樣極少會有人佔出；听見前排弟子們叫喚的莫白心一臉驚奇，她放下那大吉的昭示，便走到了鏡妖嬈的身邊——
晶瑩剔透的琉璃盞，水面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泡，已變成明黃色的淨水在盞內有開始微微翻滾，裊裊白煙自翻滾著的水中悠然而升。
鏡妖嬈眼前的琉璃盞中，那煙氣開始之初是黃色的，算起來還只個小吉的兆頭，只是眼下，似乎又要再次沸騰了。
周圍的弟子都知道，琉璃佔卜微妙，黃色很多時候會突然轉變，變成象征大吉的金色或者紅色。
「妖精！說不定會是大吉之昭呢！」
雲小白飄到鏡妖嬈的頭頂，繞著她的腦袋轉圈滿是興奮，大吉通常說明了修為上的突破，仙位上的晉升或者劫難的消除，這三種無論是哪一種，對修仙之人來說都是極其難得的。
今日佔卜已出了一金，若是妖精也出了金色，便是花開並蒂好事成雙，雙金的佔卜結果莫說對佔卜者本身，就連對白川乃至整個天山，都是個好兆頭。
那琉璃盞中的水又開始沸騰起來，大大小小的泡泡升騰到水面次第破裂，不一會那水中果然又裂隙開一股光亮之色，有水中煙在水底暈開，漸漸將整盞水色再次渲染。
「金色！」
周圍一片驚呼，鏡妖嬈望著那水坐直了身板，先前印入腦中的分明就是恐懼之狀，她不明白，顯現出來的怎麼就變成金色了？！
莫白心等人卻不知她心中所想，白川的弟子們已然開始慶祝起來，鏡妖嬈只盯著那金光閃閃的水面不願意移開目光，不過半盞茶的時間，那淺淺的金色果然又微微一變！
「誒？」
雲小白在空中看得愣住了，琉璃佔卜的水色通常只能變化兩次，周圍剛升起的活越氣氛也靜置了下來，莫白心凝神，緊緊盯著那昭相怪異的水色——
一抹深幽自金色之中泛濫，仿佛墨汁滴入，轉眼融化在水中，那水色越來越沉，不多時日便吞噬了金色，像是有人在水中浣洗硯台，眼前的水色越來越烏蒙！
有黑蓮在水中綻放，那黑色如墨，深沉濃重，如夜黑色森冷淒然，似是在水中注入了源源不斷的絕望。
不多時，整個琉璃盞都黑了，黑色甚至沾上了琉璃壁，將晶瑩剔透的琉璃盞也染成了墨色，那墨色濃重，蔓延極快，周圍的人皆是凝滯了呼吸，瞪大了眼楮！
大——凶——！
圍繞在旁的眾弟子一驚，先前叫喚來莫白心的那位更是看傻了眼，本以為鏡妖嬈琉璃盞中的淺黃色會轉變成金色，卻不料逆轉之下，大吉之兆居然又這樣地變成了大凶！
莫白心自琉璃盞邊抬起頭來，向來開朗暢懷的護教一言不發地望著鏡妖嬈，鏡妖嬈望著水面，臉色慘白，她就知道那夢魘般的昭相，根本不肯幻化出什麼金色！
「妖兒，你先前看到了什麼？」
大大咧咧的護教金仙，有史以來第一次凝重了神情，鏡妖嬈還怔愣在自己的思緒中，來不及分辨眼前的人說了什麼。
莫白心又問了一遍，鏡妖嬈終于是回過了神來，只是她根本不知該不該說，之前小白說過，魔魘在仙界可是不好的東西。
「小白……」
鏡妖嬈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如實交代，周圍的弟子則驚異地望著她，沒想到她居然會和一朵雲說話。
「護教，妖精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護教可以單獨听妖精說麼？」
讓眾弟子更加驚訝的是眼前的一朵白雲居然也開口說話了，大家皆是瞪大了眼楮，各自的下巴落了一地。
「當然。」
莫白心一早就看出了鏡妖嬈的轉世雲，因此听見雲小白代替主人和自己談條件也沒有太多的以為，轉世雲皆是忠心護主，有著極強的自主能力，鏡妖嬈見小白這麼說便也放心了，跟著莫白心來到了內殿一五一十地說給了她听。
「所以，你剛才見到了殺戮，你覺得那人和宮傾城很像？」
「嗯。」
莫白心陷入沉思，妖魔兩屆，能力在宮傾城之上的人其實屈指可數。
「護教，我看見這些東西，是不是不是很好？」
鏡妖嬈有些戰戰兢兢，昨日小白說的話依舊回蕩在她的腦中，雲小白也在旁邊等著，似乎是「看」著莫白心。
「沒有的事。」
眼前之人終于又變得溫和起來，美女金仙的唇邊蕩漾起一絲柔和的笑意。
「佔卜之時看見什麼其實都很正常，沒有那麼多好和不好。」
「今日你看見了屠戮，告訴我，我們仙界便能有所準備。」
「有些事情其實原本就注定要發生的，我可不像你們掌教那麼封建，整日把妖印魔印的掛在嘴邊！」
「是！」
得到了莫白心的寬慰，鏡妖嬈的心境舒緩了不少，不過她依舊沒有敢詢問先前自己夜半魔魘的事情，畢竟護教曾經有過魔魘，這個事情弟子間很多還是不知的。
兩人走出內殿，莫白心三言兩語封住了白川弟子的悠悠之口，鏡妖嬈正要回座，只見阮清秋與段吟二人遠遠走來，阮清秋看見她，眼底依舊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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